比如卷冊中就記載著一件當年曾經轟動一時的案例。
此事就發在二十多年前的大運城。
當時,在大運城城西三十里處‘謝家莊’住著一戶人家。
家主名謝老溫,稟性善良敦厚,生有兩子一女,其中長子成家立業自立門戶。
唯有幼子與幼女乃是同胞所生與謝老溫同住,甚得二老喜愛。
這一年的夏天,乾旱極為嚴重,近三個月滴雨未落。
於是眾多百姓來到城主府,求懇道德宗降雨。
但道德宗以是否降雨乃天道所定,不可人為破壞自然為由拒絕施法降雨。
任憑百姓如何祈禱哭訴,始終不予理睬。
百姓眼睜睜看著莊稼乾枯死去,到了後來就連日常飲用都成了問題。
百般無奈之下,病急亂求醫,準備效仿古時祭祀河神求雨。
謝老溫因為威望較高,也被推舉為主持者之一。
可這種行為其實是不被道德宗允許的。
但是此刻,幾乎所有人都默默地迴避了這個問題。
悄悄地私下聯絡準備在七月十九這日,共同祭祀求雨。
為了達到最好的祭祀效果,人們準備以人牲來做祭品。
可是沒有人願意獻出自己的孩子,於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在謝老溫的一對子女身上。
私下散播謠言,說謝老溫的子女生辰時日與河伯最是匹配。
立刻便有多人前來與謝老溫商議此事。
謝老溫自然不肯同意,但人心一旦惡了,就會比鬼還可怕。
接下里的七天裡,無人願意與他說話。
到市集也無人理睬,手中的貨物賣不出,買東西又無人肯賣。
謝老溫一家被周圍所有的百姓孤立。
眼見著一家人被整治的就要瘋了,里正突然來訪。
再次提出了這個要求,並拿出黃金百兩作為交換。
謝老溫直接將里正轟趕出去,那些黃金也被其如糞土一樣丟棄。
可里正早有預謀,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組織了數百人進入謝老溫家中,趁著混亂將其一對三歲兒女哄騙帶離。
等謝老溫與妻子自糾纏的人群中艱難掙扎出來時,什麼都沒了。
謝老溫瘋了一樣地四處打聽,所有人冷眼旁觀,卻無一人願意幫忙。
謝老溫與妻子徹底崩潰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長子謝春是道德宗忠實的擁護者。
早在眾多人串聯之時,就決定向道德宗密報此事。
城主府周圍早已被百姓監視,無法接近,於是謝春走了五天來到水雲澗。
又等了三天才見到管事之人。
將此事訴說後,管事之人大驚,直接向上通報。
道德宗當即派出一名金丹真人駕馭飛行法器來到祭祀現場。
此時正是七月十九日。
當道德宗高人來臨後,眾多準備祭祀的百姓頓時慫了。
紛紛出言是謝老溫一手經辦此事,並且說謝老溫為表示誠意竟然連自家孩子都敬獻出來。
此舉頓時惹怒道德宗來人,但當他來到謝老溫家中時。
才發現謝老溫與老妻已一併自縊身亡。
臨死時只留下一封血書控訴所有人無情的逼迫。
這一下就連道德宗的真人也為難了。
謝老溫明顯是被冤屈逼死的,可逼死他的人足有上千人。
法不責眾,這是多少年來流傳下來的規矩。
但是謝老溫也確實是參與祭祀的組織者之一。
而謝春密報道德宗,作為人子,子告父過,則是不孝。
無奈之下,發信請教此事該如何處置。
道德宗回信答:
祭祀為天道所不允,謝老溫有罪當誅!死後也當鞭屍以儆效尤!
而謝春秉公上報有功無過,故此,令謝春代為執法!
可這一決定引起了大運城所有百姓的發對。
此時,謝老溫被冤屈而死的事情已傳遍全城,引起了諸多百姓的同情。
現在,居然要令兒子來鞭打父親的屍體。
這豈是人倫所能接受的。
謝春也沒想到自己密報祭祀之舉會落得如此下場。
雖然弟弟與妹妹得以意外存活,算是他救助的。
但父親死亡後,令自己鞭屍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於是,也就在得到這個訊息的夜晚,他下藥將全家人與自己一併毒殺。
謝春在臨死時咬下自己手指,在牆上寫了兩個字。
對!錯!
這是謝春臨死前發出的最後控訴。
這一慘案轟動了大運城,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四方。
而這件事也直接引發了道德宗內長久以來一直刻意避諱的一個問題。
‘道’與‘德’究竟哪個才是正確的。
在道德宗內部有兩個派系一直隱隱對抗著。
一派為‘天道派’,認為天道自然運轉,不該插手天地自然變化。
將破壞自然發展的因素視為毒瘤,主張觀天行道,發現一例剷除一例。
元戎真君便是這一派系的堅定擁護者,曾多次公開對另一派系進行抨擊。
張克當年之所以被元戎真君下暗手拖入虛空,也有此部分原因。
另一派為‘明德派’,他們的觀點比較溫和。
認為自身既然為人,那麼就要站在人類的立場上行事。
百姓當以明德教化為主,推行人定勝天的理論。
若是天道與人類產生衝突時,應當以人類的利益為主。
可這一觀點與‘天道派’背道而馳。
兩派各有龐大的擁護群體,就這個問題經常展開辯論。
只是因為兩派的核心首腦加以剋制與約束,才未造成內訌衝突。
但大運城‘求雨滅門’事件發生後。
在道德宗內部頓時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就連部分‘天道派’的人都認為這件事情中道德宗對事情的處理有悖人倫。
畢竟自身為人,由此對‘天道派’的核心理念產生了猜疑。
在這個時候,‘明德派’的玄明真君提出了一個問題。
令眾多的‘天道派’同門紛紛轉投‘明德派’。
這個問題便是:
八千年前本界蔚藍界域【定脈散元】改天換地算不算違反自然規律?
這一尖銳問題堵得幾乎所有‘天道派’同門啞口無言。
兩派也因此事勢成水火,眼見事情要朝著不好的情況發展。
道德宗上層首腦當機立斷作出了決定。
大運城‘求雨滅門’事件中,元戎真君處理不當,禁足百年不得外出!
同時派出門人弟子前往大運城施法降雨平息眾怒!
在此事件中,大運城百姓的願望得到了滿足,因為雨求來了。
那些逼迫謝老溫死亡的百姓,雖然一開始心裡有些愧疚。
但時間一長,也就慢慢淡忘了。
就連里正也只是被訓斥了幾句了事。
畢竟生活還要繼續,不是嗎?
所有人都得到了希望得到的結果,這件事算是被強力壓了下來。
可是謝老溫一家父子兩代人的自戕,兩個家庭家破人亡的慘劇誰來承擔責任。
像這種事情,千百年來發生過無數。
於是就有一些道德宗‘明德派’修行者出於不忿。
將這些事匯聚成冊,四處散發宣揚‘道’、‘德’之辯。
其中最主要的戰場便是大運城這個事情發起的地方。
也因此,元戎真君一直令卞洽暗中關注此事。
他也在這幾十年的禁足之中,逐漸反思自己的過錯。
這時聽到卞洽之言,登時明白‘明德派’又發起了新一輪輿論攻勢。
沉吟再三,緩緩開口道:“暫時不要去理會他們,暗中盯著即可!”
卞洽恭聲道:“謹遵師尊吩咐!”
頓了一下,又微笑著說道:
“對了!今日是師父壽宴,弟子這裡有一物件敬獻,算是弟子的一點心意。”
元戎真君手撫頷下長鬚,笑呵呵地道:“哦!拿出來看看!”
卞洽伸手自身上取出一個四尺長的長方形玉盒。
石雨生上前接過,開啟看了一眼,見是一柄石質的刀形法器。
轉身將玉盒奉上。
卞洽解釋道:“這是弟子幾個月前在拍賣會上尋得的一件寶物。
此刀極其鋒銳,一般的上品防禦法器一斬即破。
唯一的缺陷是無法洗煉,難以離體操控!”
“哦——?”
元戎真君有些來了興趣:“這倒有點意思了!”
元華真君一旁眯著眼看了看長刀法器,試著以神念侵入,果然無法透入其中。
隨手取出一件上品法器盾牌。
“師兄!試一下看看是否真的鋒利無比?”
法器、法寶、靈寶、先天靈寶都是有階位的。
上品法器如果有機緣將八十一道禁制合而為一也可能升階為法寶。
但對於元神真君來說,上品法器沒什麼價值。
元戎真君手執長刀法器對著法器盾牌隨意一斬。
“......”
無聲無息中,沒有一絲阻礙地將法器盾牌一斬為二。
“好刀!”
元戎真君也微微有些吃驚,此刀之鋒銳超出他的預料,不由得開口讚了一句。
元華、蒼梧、黃芽三位真君也有些好奇此刀的鋒利。
紛紛自元戎真君手中接過,微微探查之後,均不能侵入其中。
看來此刀只能執在手中運用,頓時沒了興趣。
倒是如果此刀被體修得之,恐怕會有些用處。
元戎真君再次接過長刀細細打量,眼神微微一動。
這長刀表面的鏽蝕似乎可以驅除啊。
右手灌注法力微微一震,長刀法器表面頓時產生無數裂紋。
一層層的鏽蝕被震裂,化作無數粉末飄灑。
眾人眼前剎那間閃過一道亮光。
凝神細看,只見元戎真君手中似掌有一泓秋水。
元華真君微驚道:“原來此刀一直被鏽蝕所附著,怪不得看起來像是石質一般。”
元戎真君心中也是有些喜悅。
想不到自己人在家中坐,寶從天上來。
看著秋水般凜冽的刀鋒,不由讚道:“好刀!”
旋即將一絲神念探入長刀之內,這一次,神念輕易地便侵入其中。
刀身上登時顯露出淡白色光芒,鋒刃處一道白練顯現。
更顯得此刀與眾不同。
元戎真君大讚:“好刀!”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刀身上陡然出現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
緊接著就見靜室中一道刀光一閃即逝。
此刻,元戎真君的讚賞方才出口。
下一秒......
在三位真君眾目睽睽之下,元戎真君的頭顱自脖頸處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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