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元華真君、蒼梧真君、黃芽真君、石雨生、卞洽五人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片刻後......
“啊——!”
元華真君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瞬間消散無蹤。
蒼梧真君與黃芽真君也幾乎同時各自消散的無影無蹤。
“咕嘟!咕嘟!——!”
元戎真君坐著的身軀依然挺拔依舊,唯有脖頸處有鮮血汩汩流出。
“嗡——!”
一道道精純的天地元氣自元戎真君隕落處如海浪一樣湧出。
轉眼間已是衝破了四周的建築,沖天而起。
“師父——!!!”
石雨生這才反應過來,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嘶吼。
直接撲到了元戎真君近前。
元戎真君的頭顱睜著眼,嘴角還帶著笑地滾落在案几之旁。
“師父——!”
石雨生顫抖著手,將師父的頭顱撿起,顫顫巍巍地想要將其穩固在脖頸處。
卻最終只是發出了一聲嚎叫,跪在元戎真君面前嚎啕大哭。
這其中有真君隕落天地同悲的異象影響。
但更多的是數百年來感情交織引發的痛苦。
卞洽臉色蒼白地站著,身體不住地打著擺子。
他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今天本該是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人間的好日子。
但這一切,卻全被那柄刀給毀了!
刀?
卞洽猛地轉頭,眼神如電一轉,盯在了元戎真君右手處的長刀之上。
逃?
此念一生,再顧不得許多。
趁著石雨生痛哭之際,卞洽閃身上前,一把奪過元戎真君手中的長刀,轉身奪路而逃!
石雨生任憑他奪刀逃遁,沒有一絲阻攔。
以道德宗如今橫壓一界的威勢,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在蔚藍界,卞洽已經是個死人。
數秒後,元華真君的身影在靜室中凝聚成形。
左右看了幾眼,剛要說話,蒼梧真君與黃芽真君也都同時顯化出來。
而在蒼梧真君的手中,還拎著適才逃走的卞洽。
至於那把秋水長刀,依然在卞洽手中。
蒼梧真君也不敢再動此刀分毫。
畢竟一位真君就在他眼皮底下被此刀斬殺。
而更可怕的是元戎真君直接被一刀殺死。
元神真君的三次替死能力在此刀下竟然沒有發揮絲毫作用。
幾人先是看了痛苦於地的石雨生,然後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怎麼辦?
這個意思清晰地被三人以眼神表達出來。
元華真君心中暗罵晦氣,本來只是路過想要讓弟子們開開眼界。
哪曾想會遇到這種事!
當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還真就有點說不清楚了。
好在還有蒼梧、黃芽兩人在眼前可以作證。
元華真君隱晦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卻見蒼梧、黃芽二人也都把目光投遞過來。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剎那間,三人已是訂立攻守同盟。
這只是一種意會,不用言語表達,也無人會對此承認。
沉吟片刻,元華真君開口道:
“馬上封鎖水雲澗,任何人不得離去!
二位師兄!師門那裡誰來傳遞訊息?”
黃芽真君道:“我來說吧!”
道德宗之內,‘天道派’與‘德行派’的弟子佔據了門中人數的八成以上。
可還是有一些人,他們既不加入‘天道派’也不投向‘德行派’。
這些人沒有統一的核心人物組織,也不在門中爭權奪利,而是自顧自地修行。
雖然其他兩派中人戲稱他們是‘清淨派’,但他們從來不做任何回應。
黃芽真君便是屬於這樣的散人。
且他素來與世無爭,誠篤敦厚,其他人也都信得過他。
蒼梧真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沒有比黃芽真君更好的人選了。
而在外邊的‘寶光閣’大殿之內。
所有前來祝壽的修行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沖天而起的元氣靈雲。
真君隕落?
這個念頭一瞬間閃過所有人的腦海。
與之相伴的則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彷徨。
這......天!
怕是要塌了!!!
......
一日後。
道德宗一名道君,十名真君風馳電掣趕到水雲澗。
緊接著又有數百名專長於刑訊、追蹤、搜魂的金丹真人快速來到。
此外,更有無數道德宗門人弟子在東域撒開了網地探聽訊息。
元神真君隕落引發的元氣反哺異象瞞不過任何人。
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一則訊息悄然傳遍整個東域修行界。
———道德宗元戎真君遇刺身亡!
這是一個足以令東域修行界產生動盪的訊息。
道德宗自八千年前【定脈散元】一躍成為蔚藍界天下宗門之首以來。
已經近三千年沒有發生過真君級別的修行者因外力而隕落。
此刻在水雲澗發生的元戎真君遇刺事件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
沒有人說得清楚自己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一時間,整個東域所有宗門的目光投向了這裡。
細細關注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
水雲澗。
依然是那間靜室。
邛崍道君揹著雙手,雙眼死死地盯著元戎真君那依然挺直坐立著的無頭屍體。
而元戎真君的頭顱則被放在一旁的案几之上。
依然是那副帶著笑意的表情。
元華真君、蒼梧真君、黃芽真君三人低眉順眼垂手肅立。
而石雨生、卞冾二人則跪伏在地上,等待著來自宗門的問詢。
其餘十名趕來的同門真君目光冷肅地看著幾人。
心中所想,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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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華真君微微吸了口氣。
將自己親眼所見的元戎真君隕落過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從來到水雲澗的那一刻開始。
包括與石雨生的對話,到進入靜室與元戎真君的問候,以及與蒼梧、黃芽兩位同門的寒暄。
直到最後石雨生帶卞冾進入靜室後,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事無鉅細地敘述了一遍。
沒有任何的指向性猜疑,就是平鋪直敘。
全部的話語中沒有出現一個諸如“大概”、“或許”、“可能”之類的詞語。
哪怕是卞冾的懷疑最大,元華真君也沒有刻意地點出這一點。
託張剋制造出時鐘的福。
這一過程,元華真君可以將每一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全部都精確到秒的程度。
邛崍道君在元華真君說話的期間沒有插一句嘴,只是默默地聽著。
但這給了幾人心中更大的壓力。
等將事情完整地述說了一遍後,元華真君微微鬆了口氣。
邛崍道君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只是衝著蒼梧、黃芽兩位真君點了點頭。
蒼梧、黃芽兩位真君立刻也將自己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二人所說與元華真君的話語大同小異,雖然有些許的細節三人略有差異。
但這反而增加了三人話語的真實性。
沒有人可以在一位道君的面前說謊而不被察覺。
邛崍道君閉著眼睛地聽完三人的敘述。
心中明白這件事與三人應該沒有干係,但有些事情還是要問個清楚。
微微頷首道:“元華!”
元華真君躬身道:“弟子在!”
邛崍道君轉過頭來,淡漠的眼神盯著元華真君的眼睛。
“出事的第一時間,你為何要逃走,之後都做了什麼?”
元華真君心裡一抖。
她就知道當時自己的行為怕是會被懷疑,果不其然,邛崍道君直接問到此處。
語氣有些乾澀地道:
“弟子……弟子當時卻是被嚇了一跳,沒來得及多想,便…便遁走了。”
旁觀的十名真君中有一人拱手道:
“師叔!弟子有些疑惑想請師妹解答,不知可否?”
邛崍道君頷首道:“可!”
元華真君看著眼前之人,心中暗暗咬牙。
此人名喚雲空,長的其貌不揚,行事卻極其陰狠,有個“血蚊”的綽號。
說的便是凡被此人盯上,絕對是一叮一口血。
在二人只是真人境界時,雲空曾經想與元華真君結成道侶。
但元華真君當時心有所屬,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因此一直懷恨在心。
此時見到機會,自然要落井下石。
“元華師妹!請解釋一下,為何當時要逃走?
莫非元戎師兄的死與你有關係,得手後遁逃出去毀滅一些手腳?”
這明顯是在指責元戎真君之死與元華真君有直接關係。
元華真君知道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了。
轉眼看了一下週圍,直接將案几上放的那柄刀拿了起來。
拿起刀的一瞬間,她的心都懸了起來,見刀沒有異狀才吁了口氣。
其他幾位真君看了眼邛崍道君。
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也就任由元華真君動作。
修煉到元神境的修行者很少,女性就更少了。
尤其元華真君不但是自家師妹,還是個美女,自然不會刻意阻礙。
元華真君提著刀來到雲空真君面前。
“拿著!”
雲空真君有些不解,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而是問道:“這是何意?”
元華真君微微一笑:
“師兄不是想問我當時為何要遁走嗎,你先拿著刀,我再告訴你!”
雲空真君眼睛四下瞟了一眼,見無人做聲,只好接過秋水般凜冽的長刀。
元華真君微笑道:“請師兄將神念探入此刀,將其洗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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