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頓時寂靜無聲。
沙金甌一把將所有人的遮羞布扯了下來,令人感到難堪。
篤信閉上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連山看著二人對答,心中已有定論。
以左手長刀颳了刮稀稀落落的鬍子。
忽地對篤通道:“篤信和尚,你可是自幼出家?”
篤信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回答道:“正是!”
連山“哦”了一聲,問道:“你的父母呢?”
篤信呆了一下,搖搖頭道:“未曾聽說父母是誰?”
說到這裡,不由得轉頭看向定真禪師。
卻見他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連山道:“如今世道艱難,大半孤兒都是因為父母被魔蟲吞噬導致。”
頓了一下,接著道:“你可曾思念過你的父母?”
篤信如遭雷擊,半晌後,才苦澀地道:“思念又有何用?”
連山緩緩道:“轉輪真人此時做的不就是為了今後不再發生這樣的慘事嗎?
為何你等非要置其與死地不可?”
篤信生平第一次茫然了,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行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連山嘆道:“摒棄一切雜念,我只問你一句。
轉輪教會救助世人,誅滅魔蟲,此行徑可算善行否?”
篤信雙手合什:“善哉!善哉!”
心中明悟,轉頭對定真禪師道:“弟子昔日誘轉輪真人入彀。
為一己之私,令天下人族蒙難,至今思來卻是鑄下大錯。
今日拜別恩師,就此脫離佛門。”
說完,俯身下拜三次,起身後,將自己身上的袈裟取下。
接著來到連山近前,施禮道:“篤信自感罪孽深重,惟願一死謝罪。”
連山嘴角一抿,沒有開口勸解。
若今後人族當真因轉輪真人被困導致滅絕,篤信百死難辭其咎。
所有人都看著篤信,心中情緒很是複雜。
不知為何,就連定真禪師也沒有出言阻止他的行為。
只是雙目死死盯著連山,右手禪杖緩緩抬起。
他要擊斃連山,以消心頭之恨。
連山看著他的動作,忽地“嗤嗤”一笑。
“聽說過白虎銜刀有仇必報嗎?”
定真禪師的動作一下子定住了。
連山所說的是一種因果道法。
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及機緣才能修煉成功,而一旦練成,可付出生命的代價發出絕命一擊。
青空界昔日有一名修士,遭仇人迫害,導致家破人亡。
偏偏仇人不但勢力龐大,且修為極高。
絕望無奈之下,此人殫精竭慮創出此法。
以生命為代價,融合秘法施展出【白虎銜刀】,與敵攜亡。
只是定真禪師躊躇間,篤信已緩步來到斷崖邊緣。
正要捨身一跳,忽地發現,天邊的盡頭有一道黑色向此處蔓延。
這種狀況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不假思索,轉頭大聲道:“魔蟲侵襲!”
這一聲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瞬間,斷崖邊緣閃出數百人。
“噝——!”
“真的是魔蟲,魔蟲怎麼會來這裡?”
“怎麼辦?”
“......”
眾多修行者也顧不得再上穿雲峰了。
數千年來根植在心中的恐懼,令他們根本沒有信心來抵禦魔蟲的侵襲。
可此刻穿雲峰上已沒有了轉輪真人坐鎮。
此地已成險地,想要活命,就要趁魔蟲未到達之前迅速離去才行。
一些散修再沒了打秋風的念頭,紛紛轉身跳下斷崖直接逃離。
隨著數百修行者下山,留存在山上的修行勢力也都變得不太安分。
沙金甌抬眼看了看魔蟲奔襲的速度與規模。
但見天邊視線所及之處,黑色的魔蟲浪潮快速蔓延過來。
其它幾個方向有沒有魔蟲還未可知,只是一個方向所看到的數量已不下於往昔。
看魔蟲行進的速度,最多半個時辰就衝到穿雲峰下。
沙金甌心神顫抖,轉頭對定真禪師道:“大師!魔蟲來襲,不知大師如何應對。”
定真禪師暗道倒黴,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到魔蟲侵襲。
開口道:“魔蟲來襲,顯然是轉輪邪魔動的手腳,恐怕其還在暗中窺視。
老衲要帶著諸位同道去找那邪魔決一死戰。
這裡的情況怕是無暇顧及。
沙施主若是無力抵抗魔蟲,可帶著百姓迅速離開此地。”
沙金甌心中絕望,定真禪師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要逃跑了。
哀求道:“大師!這裡有六十萬百姓,如何能走得了。
更何況每次魔蟲來襲,四面八方都會同時進犯。
你們不是需要信徒嗎?救了這些百姓,他們一定會是最虔誠的信徒。”
定真禪師有過一瞬間的心動。
但是自己根本沒有能力救助這麼多人。
有了他們的拖累,怕是自己等人都難以逃離。
正色道:“轉輪邪魔隱在暗中,老衲這便去找那邪魔死戰。
沙施主精明幹練,老衲相信你一定可以帶領百姓抵禦住魔蟲的侵襲。”
沙金甌看著一臉道貌岸然的定真禪師,很想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
轉輪真人在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敢放。
如今明知道轉輪真人不在了,反倒將髒水都扣到真人身上。
他絕望地仰頭“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定真禪師。
厲聲道:“八千修行者,青空界最強大的武力。
還沒等與魔蟲照面,竟然就要像老鼠一樣逃跑。
請問一下,要你等有何用處?”
定真禪師心頭大怒,伸出手掌猛地一推。
一道紫色波紋自掌心迸發,剎那間已到沙金甌近前。
“刷——!”
虛空閃過一道白光,紫色波紋被斬成虛無。
連山左手以三指擎著狹鋒長刀,擋在沙金甌的身前。
笑罵道:“好你個禿驢,只會抽冷子暗算他人。”
定真禪師微微一驚,他剛才施展的佛門神通【韋陀掌】。
雖說因受限於自己的實力,威力不算很大。
可也不是一名先天境修士隨意抵擋的。
這連山究竟是什麼來歷,看他此刻輕鬆的樣子,顯然未出全力。
正要繼續試探一下,旁邊“伏龍寺”法如禪師輕聲低語。
“魔蟲頃刻將至,我等還是早些離開才好。”
定真禪師四下看了幾眼,只見多數修行者面上都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今天這個日子,本該在青空界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下修士萬眾一心齊聚穿雲峰,摧山倒峰,破轉輪邪魔于山頂。
怎料意外疊出。
先有民眾靜坐阻路,又有橫江、連山連番質問,接著便是魔蟲大舉侵襲。
數千修行者若能齊心,那魔蟲又有何懼怕。
可惜來之時便都心懷鬼胎,只想著分羹佔便宜。
一遇到事頓時顯露原形,自私自利只顧自己逃命。
豎子不足與謀!
好好地一場盛宴,虎頭蛇尾反倒成了笑話。
看了看仍然在山路上靜坐的諸多百姓。
定真禪師無顏以對,長嘆一聲,以袖拂面離去。
他這一走,早已按捺不住的修行者迅速緊隨其後離開。
八千修行者剩餘者不足六百,其餘皆棄六十萬民眾而去。
沙金甌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這還怎麼抵禦魔蟲的侵襲。
橫江真人走到沙金甌近前。
厲聲道:“魔蟲馬上就會衝過來,你為何還不去組織百姓抵禦?”
沙金甌苦澀一笑:“沒了轉輪真人,僅憑我們怎麼擋得住。”
連山也來到旁邊,笑嘻嘻地道:“沒了轉輪真人,難道就要放棄抵抗嗎?”
沙金甌正要說話,忽地見到山下希望之城大亂。
四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在哭喊、一道道火光沖天而起。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有人在放聲狂笑,時不時有法術靈光迸射。
沙金甌咬牙道:“該死的邪修!”
顯然這是邪修趁機在希望之城肆虐。
既然事已至此,沙金甌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留兩個人在此,安頓好那些靜坐的百姓,其他人隨我下山!”
說完話當先向希望之城掠去,身後則是原本跟隨著的那上百人。
橫江真人眼中藍芒一閃,身形一抖,整個個人已消失在斷崖。
“我先走一步!速來!”
“嗬嗬!早聽說橫江力可摧山,能令江水倒流,今日倒要見識一下。”
連山嘶啞的笑聲響起,一道白色匹練橫空而走。
剩餘的那幾百人商量了一下,也都下山準備幫助抵禦魔蟲。
沒等沙金甌下得山下,自高處可見一道白光在希望之城縱橫飛掠。
所過之處,一個個眼泛紅芒的邪修被斬殺當場。
而其中還有一蓬藍色的霧氣在希望之城中游走。
一道道邪修的身影被化作冰雕。
眾多的邪修看出不妙,再顧不得四處殺人放火,齊齊四散奔逃向城外逃去。
橫江真人又擊殺了幾人便不再動手。
而連山卻截然不同。
不管那些邪修逃到哪裡,其在後緊追不捨。
需知這些邪修中有不少是金丹境的修士。
可連山毫不畏懼,自身化作一道白色匹練。
哪怕數次被邪修打的白光崩散,渾身上下傷痕累累。
依然毫不罷手,縱橫睥睨,一一追上斬殺。
待沙金甌等修行者來到希望之城的中心。
只見到連山整個人就如瓷器一樣出現無數血色裂紋,似乎隨時會散裂開來。
所有人都暗暗吸了口氣。
這個人是瘋的,萬萬不可得罪!
沙金甌顧不得寒暄太多,只是拱了拱手錶示謝意。
“鳴鐘!”
董正澤早已在此等待多時,聞言,毫不遲疑地以撞槌撞向城主府的銅鐘。
“咚——!”
“咚——!”
“咚——!”
連綿不絕的渾厚鐘聲響徹希望之城的每一個角落。
城中所有人此時已知魔蟲前來侵襲。
聽到鐘聲後,按照平日開展的訓練奔向各自的位置。
外環城牆上,一名名百姓快速地奔上城牆。
城牆外五丈寬的護城河橋板全部收起。
一道道火油自城牆上各處的龍口向下傾瀉。
依次向裡的其餘四條護城河中也都倒傾倒著火油。
數千道龍口中,火油如一道道瀑布流淌而出。
每一道護城河旁,都有堅固的城牆圍攏著。
只是這些城牆遠不及外環城牆那樣寬厚與高大。
而之所以會建成這般模樣,其實也是有著偶然。
最核心的內環,是當初第一撥居住者自發構建的圍欄。
而隨著人口不斷地增長,一次次的擴建,最終而成了這般樣子。
十年來積累下來的各種火油及助燃之物,被一一推上城頭。
這是希望之城唯一的一道魔蟲防護防線。
只要魔蟲衝進來,每破一環,便會點燃一道火環與敵攜亡。
全部的修行者及武者被集中在外環的城牆上。
此刻足足七千人呈環形將希望之城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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