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真沒有回答蘇東海挑釁的話語,而是輕輕地吟誦起佛經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字一句自定真口中誦出。
誦經之聲先還微不可聞,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響,直到最後聲震如雷。
每一個字道出,必有多重渾厚的聲音迴響,整座希望之城都被震動。
【天龍禪唱】
佛門大神通之一,由佛門六通衍化而出,可令耳語之聲震盪蒼穹。
一時之間,希望之城內的居民陷入了慌亂。
近日,八千修行者湧入,其中部分修行者對城中民眾視如草芥。
隨意傷害,且多有凌虐之舉。
由此種種,城內居民早已對修行者生出戒備。
此刻聽聞禪唱之聲響徹雲霄,自然心中感到極大驚恐。
自蘇東海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城中產生的慌亂。
哭喊、驚叫、驚慌失措的民眾四散奔逃。
蘇東海不由大怒,上一次出現這種情形,還是因為魔蟲侵襲導致。
厲聲喝道:“定真禿驢!閉嘴!”
周圍眾多的修行者也都大感不滿,紛紛出言呵斥。
定真神情一滯,口中的誦唱無法繼續,只能住嘴停下。
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大感尷尬。
暗暗叫罵這些土包子不識抬舉。
他的本意是想以此宣揚佛法的偉大,令城中民眾懾服歸心。
過去每逢大開道場法會,周圍的信徒都會變得更加虔誠。
怎料此時一經施展,倒起了反作用,引起了恐慌。
剛要開口解釋,忽地發現上百條身影自城中飛縱過來。
為首的正是沙金甌,身後跟著上百名希望之城的修士。
沙金甌來到斷崖之上,一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修行者。
斷崖雖說不小,卻也無法容納八千人。
好在都是修行者,高低錯落地分佈在斷崖各處。
此刻他的修為已達到先天神照境巔峰。
守一境需要收束心神雜念,沙金甌平素處理城中事宜。
故此心念無法收攏,遲遲不能突破守一境。
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修行者,其中最差的修為也與自己相仿。
另有數百人身旁不時有異象顯現,明顯就是金丹境的真人。
沙金甌定了定神,出言問道:“不知適才發生何事?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晚輩特來求教。”
“哼——!”
定真冷哼了一聲,沉聲道:“南無阿彌陀佛!適才不過是貧僧在宣揚佛法。”
對於沙金甌,他也是與所瞭解的。
此人才華橫溢,心智出眾,希望之城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建起來的。
在希望之城中,其威望無人能及。
若是可以將他引入佛門,日後傳教豈不是可減輕無數的阻力。
心中一動,和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施主救助百姓無數,此慈悲之心甚和我佛門普渡眾生之意。
顯然與我佛門頗有緣分,可願拜入貧僧門下,日後自可修成善果。”
沙金甌謙虛地一笑,拱手道:“承蒙大師厚愛,怎奈晚輩資質魯鈍。
平日瑣事纏身,卻是不敢拜入大師門下,還望大師恕罪。”
定真性子是極果斷之人,既然沙金甌拒絕自己好意。
為了以防其日後對自己傳教造成阻礙,說不得只好請他歸西了。
定真臉色一沉,喝道:“冥頑不靈,看來你早被轉輪邪魔蠱惑。
貧僧今日便要降妖除魔,為世人除去禍患。”
說到這裡,定真右手屈指呈拈花狀,迴轉一彈,一點金光自指尖迸射而出。
沙金甌沒想到定真禪師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貿然動手。
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金光向自己襲來。
“噗——!”
身前陡然出現一柄綠色法杖,一圈翡翠色的綠光將沙金甌罩住。
金光擊中綠色光芒,卻只發出一聲悶響便自消散。
“哈哈哈!先還說人家有慧根,只因不願入得佛門。
便說其與邪魔勾結,下手誅滅,毫不留情。
怎麼?莫不是這天下不隨你心者都要殺個乾淨嗎?”
蘇東海早就對定真禪師懷有戒心。
見他出手,瞬間便將其攔下,這才救了沙金甌的性命。
之後更是開口出言譏諷。
定真大怒道:“蘇東海!你當真要與我佛門為敵?”
蘇東海也厲聲道:“好你個禿驢,當真要與我道門為敵不成?”
定真神色一變,氣得鼻子都歪了。
鐵骨真人一旁陰惻惻地補充道:“天上地下,唯吾獨尊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多修士登時臉色一變。
尤其是其中的道門修士,頓起同仇敵愾之心。
一個個相互使著眼色,蠢蠢欲動。
定真禪師暗叫不好。
這蘇東海與鐵骨真人分明是在胡攪蠻纏,想要引起混亂。
當機立斷,一聲大喝:“嘿!”
此聲如同一道炸雷響在耳邊,所有人不由得齊齊運轉法力抵禦。
佛門神通【獅子吼】
定真沉聲道:“今日我等前來,只為誅除轉輪邪魔,諸位且隨老衲上山。”
說完,一擺手,帶著身後眾多佛門高手就要上穿雲峰。
這一下果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蘇東海暗暗叫苦,他千方百計地挑撥,就是想引起道門與佛門的衝突。
只要二者開打,或是心存芥蒂,今日這局就能暫時緩解。
不料卻被定真禪師看破,直接要領眾多修士上山。
八千修行者中很多人都知道今天的事不甚光彩。
所以大多一言不發,只是準備跟在大方禪寺身後撿些便宜。
一聲嘶啞的語聲響起。
“等等!”
沒等蘇東海相出對策,有一人出言阻攔。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沙金甌身後的修行者中走出一人。
此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唯一的山上小路上站定,轉過身,面向眾人。
只見此人大概二十多歲,左眼處是一個窟窿。
右臉上有暗紅色疤痕,這種傷痕大家都很熟悉,這是被魔蟲撕咬後留下的。
口中,下唇早已不見,露出白森森的牙床。
右臂齊肩而斷,左手也只剩下三根手指。
而在三指之中夾著一柄狹鋒長刀。
左腳沒有穿鞋,前半部腳掌處光禿禿無一根腳趾。
只有一條右腿算是完好的。
所有人看著眼前之人,都不由得吸了口冷氣。
這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人睜著獨眼,橫在小路上,將所有意圖上山的人全部堵住。
雖只一人,修為也不過是先天守一境巔峰,卻如高山一樣挺立。
只見他左手一翻,一道白光閃過,其上身的衣服被絞成粉碎。
一道道暗紅色的疤痕層層疊疊地覆蓋著上身的每一個部位。
所有人都呆呆看著此人身上的傷痕發呆。
那人嘶啞著嗓子道:“在下連山,有事請教?”
沙金甌認得此人,幾年前他來投奔希望之城。
看在他身體殘缺的份上,沙金甌便收留了他。
此人身體雖說有殘疾,可平素卻總是笑嘻嘻的,人緣極好。
不想此刻卻突然出聲,沙金甌不由得有些吃驚。
“連山!你……”
連山笑嘻嘻地對沙金甌擺了擺手,獨目盯著定真禪師。
眾多的修行者一言不發,而是轉頭看向一人。
定真禪師上前一步,沉聲道:“連施主有何事不明?”
“呵呵——!”
連山嘴角一咧,露出可令小兒嚇尿的笑容。
“大師適才說轉輪邪魔驅使魔蟲肆虐天下,不知可有憑證?”
定真禪師呼吸一滯,沉默了片刻,方道:“上山搜查,想必可以找到憑證。”
連山“嗤嗤”一笑:“想必?這個詞用的極好。
聽聞轉輪真人曾經殺死魔蟲數百萬,不知此事真假?”
定真禪師淡然搖頭:“此言乃是虛妄,都是轉輪教會故意散播謠言所致。”
沙金甌踏前一步,正色道:“晚輩親眼目睹轉輪真人誅殺魔蟲數百萬。
若有一字虛假,天打雷劈!”
定真禪師冷笑道:“爾早已與轉輪邪魔沆瀣一氣,你之言豈能採信。”
蘇東海道:“蘇某人也曾親眼見到,你可信我?”
鐵骨真人也道:“十多年前,就在此處,貧道親眼見轉輪真人三聲鐘鳴誅魔蟲百萬。”
沙金甌身後也有多人出言佐證。
定真禪師臉色一沉。
喝道:“正是因為轉輪邪魔深曉魔蟲弱點,才能做到此種地步,爾等還不明白嗎?”
“你......”
沙金甌氣急,一時之間想不到如何應答。
定真禪師不管不顧將髒水潑在轉輪真人身上,說什麼他都會否定。
連山仰起頭“嗤嗤”笑了幾聲。
又道:“聽說轉輪邪魔派一百二十八名弟子下山誅滅魔蟲,救助世人,不知是真是假?”
定真禪師從連山的語氣中聽出他對轉輪真人似乎並不十分尊重。
和聲道:“此言有真有假,邪魔弟子妖言惑眾,利用小恩小惠籠絡人心是真。
誅滅魔蟲則純屬虛言,魔蟲勢大,僅憑百十來人如何抵擋的住魔蟲的侵襲。
我有門人親眼所見,邪魔弟子只不過是將魔蟲引走,誅殺的魔蟲屈指可數。”
連山沉默了片刻,忽道:“不知大師擊殺過多少魔蟲?”
定真禪師愣住了,他沒有想過連山會這樣問。
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老衲曾經誅殺......”
沒等他說完,連山截口道:“在下有一神通能辨人話中真假,大師還請慎言。”
定真禪師正要說出一個天文數字。
聞聽此言,一下子卡住了,說不出一個字來。
蘇東海等修士看著定真禪師的神情,在一旁鬨然大笑。
“哈哈哈!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也不知是真是假?”
“嘿嘿!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看看大和尚怎麼說。”
定真禪師有些惱羞成怒,正要開口怒斥。
連山又道:“想必大師日常繁忙,可是未有多少時間誅滅魔蟲?”
定真禪師神色一緩,淡然道:“正是!”
連山接著道:“那麼可曾殺死過一隻魔蟲?”
定真禪師無言以對,臉色青紅變幻煞是好看。
連山“呵呵”笑道:“原來大師竟然連一隻魔蟲也未殺死過。
卻不知有何臉面前來討伐殺死百萬魔蟲的轉輪真人。”
定真禪師眼中兇光一閃。
右手微微用力,他要擊殺眼前這個令他難堪至極的人。
連山對他的動作視如不見。
繼續道:“在下自七年前來此,七年來,從未見過一隻魔蟲前來侵襲。
可有哪位前輩高人願意為在下解惑?”
篤信輕輕一拉定真禪師的衣襟,示意由自己上前應答。
今日之事已是騎虎難下。
現在要扭轉局面,不能任由連山繼續引導下去了。
篤信上前兩步,雙手合什施禮。
“貧僧篤信,願與連施主探討一二。”
連山點點頭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連山,西梁山人氏。
三歲時,父母被魔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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