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安找黃譚空，可不是為了拼鬥。
而是確保這個隱患納入視線掌控，讓其“平穩”歸西。
次日晚上。
沒有人發現，陸長安別院屋內的那道人影，只是幻真符所化。
陸長安事先跟李二青打過招呼，沒人來打擾他的“靜修”。
想找出黃譚空，有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從周邊抵達慕家的各大重要關卡，適合蹲守埋伏，一處處搜尋。
陸長安出於本能的謹慎，沒有立即去外面搜查，而是由內到外，先在翡月湖附近排查。
避免燈下黑的情況。
這一查，他不禁嚇了一跳。
“這老匹夫，竟然摸到翡月湖邊上！”
兩日後的晚上，陸長安在翡月山莊百里外的礦場附近，察覺到一絲隱晦的神識波動。
他偽裝成煉氣中期的慕家修士，只在夜晚行動，運轉長青功，降低存在感。
說來也巧。
十幾年前，那位黃少主，就死在了這處礦場附近。
當年，這處礦場被黃家修士屠戮一空，本身沒多少礦產，後來索性關停了。
礦場幾里外的亂石崗。
陸長安坐在石縫間，閉上雙目，心神與九印碑第二世的白鬚老人融合，神識感官增幅若干倍。
第二世結丹巔峰的靈魂太強！
陸長安只能融合小部分，再多識海有種膨脹到極致的撕裂感。
他的神識輕鬆穿過礦場巖壁，在一間廢棄的柴火房，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個衣著襤褸，形同乾屍的佝僂老人，滿頭白髮盡數脫落。
凹陷的眼眶裡，浮現一抹微亮，如同風中殘燭。
“咳咳……”
黃譚空劇烈的乾咳，嘴角血跡乾涸，其周身設定了一個隔音結界。
“黃譚空敢孤身潛伏到翡月湖，應該料定李二青難以發現他。李二青膽小的性格，也不敢離開家族。”
陸長安暗忖道。
黃譚空縱然身體衰竭老化，作為築基中期，境界的優勢擺在那。
不過，他這個狀態，壓根威脅不到有護族大陣的慕家。
只能玩陰的。
陸長安估計第一目標是自己。
殺李二青，沒機會。
留著李二青這個才能不夠的外姓築基，還能分裂慕家。
……
找到位置就好辦了，陸長安沒必要急於動手。
這老傢伙，拖一天弱一天。
陸長安留下地巖鼠，在這處亂石崗盯梢。
相距數里，築基中期的神識，掃不到這裡。黃譚空神識也虛弱，不能頻繁動用。
地巖鼠還能躲在地底，避免視線。
天亮前，陸長安又潛回翡月山莊的臨湖小院。
“黃譚空應該不知道黃長陵身死的訊息，否則不會這麼耐心的蹲守。”
陸長安分析道。
黃長陵的魂牌，放在家族祠堂重地。黃譚空孤身深入敵境，收不到訊息。
經過數日觀察。
陸長安發現黃譚空掌握一隻雀鳥靈禽，充當耳目。
這隻雀鳥名為“燕知鳥”，一階巔峰修為。
此鳥體積小，實力弱，容易被當成普通鳥類忽略。
實則，燕知鳥飛行速度快，視力好，靈智高，是偵探的好幫手。
燕知鳥在翡月湖駐地周圍監視；晚上悄悄回來一趟，吃黃譚空餵食的飼靈丸。
陸長安清楚，黃譚空知道自己到了慕家。
如果長青功不善於隱匿氣息，回去的路上，很可能被黃譚空截殺。
“看這個老傢伙能等多久。”
陸長安壽命悠久，掌握主動權，犯不著那麼早去找對方攤牌。
等此人衰老之極，即將斷氣的時候，再過去踩兩腳，倒也不遲。
……
幾日後。
翡月湖的西側，飛來兩股築基期的氣息。
分別是一位白麵中年修士，一位靈秀淡雅的白裙女修。
“趙道友，林賢侄。”
李二青出面迎接。
陸長安也飛出翡月山莊，跟趙思瑤，林陸見面。
這兩位宗門築基，聽說翡月湖的變故，從金雲谷出發，過來慰問，照應一二。
修仙界有不成文規定，宗門成員不得隨意插手修仙家族之爭，至少不能明面干涉。
除非本身就出自某個家族。
宗門培養修士，不是為了去外出招惹因果的。
否則，哪個家族不認識幾個宗門修士，沒有相應人脈。
正常情況下，宗門修士最多參與周邊家族勢力的調解。
陸長安和趙思瑤，好些年沒見。
趙思瑤早就不是當年的少女模樣，頭戴鳳釵，容顏明潤，淡雅沉定，仙裙一塵不染。
二人聊得很盡興，直至深夜。
“趙道友，你要參與十幾年後的青冥秘境？”
陸長安得知此訊息，心中一動。
趙思瑤黛眉輕凝，道：“築基中期後，我修為精進越發緩慢，偶爾感到心力不足。這世間大多數築基期，終身難以突破到後期。”
“而青冥秘境中，有不少外界絕跡的天材地寶，包括築基後期的破階機緣。運氣好，甚至能得到結丹靈物。”
趙思瑤靈秀剔透的眸子，流溢位一絲光彩。
那是對結丹大道的嚮往。
“可惜，陸某法力低微，不能陪趙道友去闖青冥秘境。”
陸長安低嘆，略顯遺憾。
青冥秘境的名額，大多掌握在梁國五大宗門的手中。
為了平復各家族和廣大散修的不滿，每年會對外出售少部分名額。
趙思瑤看了他一眼，唇線抿起，露出不出所料的笑意。
趙思瑤提及此事，是想和陸長安通通氣，十年後能不能買到高品質的二階符籙。
如果有二階上品符籙，對趙思瑤幫助不小。
“陸某目前畫制二階中品符籙，成功率不高。”
陸長安思索道：“十年後，卻是說不準。屆時，趙道友可以來一趟巫祁山。”
聽上去，陸長安說辭謙虛，充滿不確定性。
趙思瑤卻是美眸湛亮。
以她對陸長安的瞭解，這個“說不準”恐怕希望不小。
何況，陸長安明確說讓她到時來一趟。
陸長安願意幫趙思瑤，不限於交情。
他不會去青冥秘境，但是可以下注進入的築基好友，互取所需。
比如說，給趙思瑤提供護道手段，讓對方在秘境中留意自己需求的資源。
或者讓趙思瑤提供情報，某些資源被誰得到，陸長安在秘境門口蹲守，私下聯絡，出價購買。
這不比自己去秘境拼殺舒服？
……
數日後，趙思瑤先行離去。
林陸為了報答李二青築基時的幫助，決定在慕家多逗留一陣子，以振聲威。
晉升築基期後，林陸在金雲谷謀了一個外門執事的身份。
“瑤月仙子在門內追求者眾多，向來不假辭色。陸伯還是第一個能與她相談這麼深的同階男修。”
目送仙裙飄飄的倩影遠去，林陸面露微笑，若有暗示的道。
林陸知道，自己的父親林奕，當年便是暗戀趙仙子。
然而，這一生都沒有勇氣表白。
林奕留下的一本筆記中有記載：宗門考核公佈後，便自知一扇仙門，此後仙凡不同命。
從林奕生前的無意透露，林陸還知道一個細節：
在最初的仙苗時代，年方十四、五歲的趙思瑤，對陸長安有些好感，讓林父不悅。
只是後來，由於雙方修為，地位的差距，陸長安又很“識相”的疏遠，斬去了那一絲萌芽。
“你陸伯伯與趙仙子不過是認識的早，又在黑霧山脈歷經生死，有數十年交情而已。”
陸長安語氣平淡的道。
“這樣的話，在外面莫要亂傳。”
“是，陸伯伯。”
林陸不禁苦笑。
作為旁觀者，他看得很明白：趙思瑤和陸長安相識幾十年，能相談那麼晚，彼此多少有欣賞。
只需其中一方主動，捅破窗戶紙，便有希望結成道侶。
然而，這兩位都不是主動之人，一心向道，對男女之情看得淡。
……
半個月後，林陸返回宗門。
陸長安並未考慮，讓兩位宗門築基協助出手，一起解決黃譚空。
這麼做，不符合宗門原則，除非是黃譚空襲擊，或者栽贓陷害。
為了一個快要踏入墳墓的老不死，欠下人情，也不值得。
陸長安繼續留在翡月湖。
他出自慕家，又是李二青的大哥，呆一年半載也不算異常。
不知不覺，來翡月湖兩個月了。
他暗中觀察，發現黃譚空氣息越發衰竭，表現出不耐，可能要走。
見此。
陸長安白天飛到翡月湖上空，兜了一陣風，給黃譚空一點希望。
他兜風的位置，離月心島的陣法很近，有李二青照應，黃譚空不敢輕易動手。
如此，耗了一個月。
黃譚空再次表現不耐，準備找機會離開。
陸長安又出去飛了一趟。
黃譚空看到希望，打起精神，煎熬的等了一個月。
如此反覆拉扯三次。
黃譚空終於意識到不對，且自己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差。
……
“陸長安此子，當真狡詐！”
黃譚空咬牙切齒的模樣，然而老的連牙齒都掉完了。
他知道自己中了計。
被陸長安反覆拉扯，消耗了太多精力和神識，這具老邁之軀吃不消。
這天深夜。
他終於放棄了計劃，偷摸摸溜出翡月湖。
準備回家族交代後事。
黃譚空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被陸長安盯得死死。
他以為，陸長安最多猜到自己在蹲守。
按常理，築基初期修為靠近，無法同時躲過燕知鳥的偵查和他的神識感知。
……
楓葉黃家，位於翡月湖的南部。
飛行途中，黃譚空顯得頗為吃力，手握靈石，補充法力，卻是入不敷出。
其身體機能枯萎，留不住精氣和法力。
兩日後的夜晚。
離黃家駐地還剩數百里。
呼！
燕知鳥提前飛往黃家，找同族修士過來接應。
此鳥剛離開一刻鐘。
撲通！
黃譚空身體無力，一頭栽到下方的山坡。
此時，他隱約嗅到一絲草藥異香，身體的疲憊和空虛感，驟然加劇了數倍。
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
黃譚空強撐住身體，意識抵擋黑暗的來襲，苦澀道：
“陸道友？”
“老朽燈枯油盡，半截身子埋進黃土，你竟然還下毒？”
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一個頭戴斗笠的精壯大漢。
說什麼保姆的，首先邏輯都沒搞明白，主角是受到威脅，才主動出擊，反殺的。其次到慕家是順帶，幫小弟出出主意。因果關係都沒搞清楚，扯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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