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信任你麼?”
這是加爾文見到審判庭在艦隊上的隨行代表——高階審判官恰索夫的第一句話。
加爾文決意要徹底的排除太空野狼這顆不定時的炸彈,但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追根溯源,把那個隱藏在審判庭內部隱患找到。
而這種內部調查不同以往,原體首先要面對的問題就是誰能夠執行這個任務,或者說誰又是可以拋開審判庭的立場,能夠完整的執行自己意志的那部分人。
“當然,但您想要什麼呢?”學者照常行禮,然後一邊回答著加爾文的問題一邊起身。
“你全部的忠誠,全部。”加爾文強調著後面的詞彙,而學者也終於感知到原體的嚴肅。
他沒有對原體的問題給出直接的回答,而是在低頭思索了片刻後對原體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有一個請求。”恰索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淺灰色的雙眸直視著原體的臉龐。
“講。”對恰索夫的回答加爾文並不意外,審判庭也是由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組成,而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欲求。
“倘若……”恰索夫語氣乾澀的吐出一個單詞,然後又本能的扯了扯剛剛繫緊的衣領。
他輕微的咳嗽了一聲,然後重新整理自己的語言:
“倘若有那麼一天,您向混沌發起遠征的時候,我希望您在進入恐懼之眼前,帶上我……”
“仇恨?”加爾文一時間訝然,他審慎的吐出這個詞彙的同時,認真的審視著面前這個凡人身上的靈光。
恰索夫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些光譜中被照影,其身上積鬱到溢位的情緒亦被原體察覺。
而此時一桌之隔的學者卻像是被抽乾了靈魂,隨著這個詞彙而萎頓下去。
“如您所見,是仇恨,但更是不甘。”恰索夫語氣蕭瑟的說道:
“我有一些問題需要向一位故人證實,如果您能允許……”
“可以。”加爾文打斷了學者,直接給出了他的承諾。
先不提有沒有那麼一天,就是的真的有那他也不會介意自己的身邊多上這麼一個人。
“那麼如您所願,您收穫了我的忠誠。”老人緩緩的彎腰行禮,而原體只是注視著他罕見的沒有阻攔。
待及恰索夫重新起身,原體才開口對他交代自己的命令:
“查一下詹莫羅星區背後的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沒有太多的時間,在我們到達那裡之前儘快給我一份名單。”
“方向呢?”恰索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會議、輿論、導向性的情報、集體決定中的領導者,或是倡議人。我會給你聖錘修會的授權,你可以調動修會內的一切資源。”加爾文說道。
“您的意志。”恰索夫低下頭向後退步,然後轉身離開了原體的房間。
加爾文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久久的沒有言語。
與之前那些汙染和滲透相比,陰謀才是那個邪神真正擅長的領域,他知道這種調查很難在短時間見效,但偏偏留給他的時間只有這些。
原體站起身來走向自己的裝備室,房間內的機僕聞聲被喚醒,開始在自動機械的幫助下為原體佩戴動力甲的部件。
整裝完畢的加爾文來到了自己私人的禮拜堂,在帝皇的雕像前緩緩的跪了下來。
這是他長時間在灰騎士戰團中養成的冥想習慣,也是他隨著身份的變化,越發少有的展露自己脆弱一面的時間。
唯有在這個肩負著全人類命運的男人面前,他才會放下自己身為軍團之主的統帥身份;
唯有在這個狹小的密封空間裡,他才能放下身上沉重的負擔,重新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是時候重新審視一下自己了,加爾文如是想到。
這是他在離開泰拉以後第一次深度的冥想,也是他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整個身體的成長做一次深度的自我檢視。
許久未曾主動關注的身體強度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而一直佔用他大腦中相當一部分運算資源的“聖血細胞”,其解析工作似乎也有了新的眉目。
“45%?”加爾文審視著自己心臟位置上,那些被自己靈能包裹著的“金色細胞群”,心中的訝異幾乎在臉上表現出來。
這個進度可是給了加爾文不小的驚喜,畢竟早在俄爾普斯的戰事尚未結束之時,這個解析的工作進度就已經將將達到40%。
可帝皇身體中隱藏的秘密又是何等的龐大,以加爾文的觀測所得,每一層解析成功後,下一層的資料量都至少是前者的十倍以上,甚至更多。
自己卡在這個40%的關口上有多久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不,是整整四十一年了!
整整四十多年的等待,他幾乎以為這就是他這具軀體的天賦極限了。若不是每次動用靈能的時候要對身體內的力量做二次平衡,他幾乎要忘記自己的身體裡還有這麼一項長期的“耗能大戶”了。
“釋放……”加爾文的念頭一動,包裹著那簇細胞的靈能屏障瞬間消散。
從第一心臟長出的動脈迴路被悄然打破,由這條血管供養的、幹細胞構成的臨時器官,隨即自我瓦解然後順著心房動脈的走向,向著第二心臟與其他器官開始轉移、擴散。
大腦、肺臟、肝臟還有脊髓,這四個位置是最先被新一代的聖血細胞影響的器官,其次是神經細胞、胃臟與腎臟等器官。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這些新生代的細胞就像一枚枚落地生根的種子,在進入各個器官的第一時間,即開始掠奪周圍血管組織內的營養的同時,開始了瘋狂的自我分裂。
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形,在似慢實快的以“它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一個個器官在被這些細胞全數替代以後,開始有了更加強大的機能。
加爾文感受著身體內的溫度在快速的升高,整個身體內的水分和能量都在超水準的消耗;
而身體內幾乎要溢位的活力,則更是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肉眼可見的愈發悠長。
此時的原體就像是一座龐大的熔爐,正在以恐怖的食量吞噬著他體內所有的能量累積……
“不行!”胃部的抗議讓加爾文驟然清醒,眼下這場面怎麼這麼熟悉?
當年在黑船上種種丟人的畫面在眼前重演,尤其是他在維生艙醒來被寂靜修女們當眾圍觀的一幕,更是刺激的他眉頭直跳!
絕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原體當機立斷向一旁待命的伺服顱骨下令:
“聖血!立即讓餐廳給我送來五單位……不,十單位,不,50單位的標準口糧!還有特種金屬營養劑,也來五十份!”
口中對伺服顱骨下達著命令,加爾文手下也沒閒著。
他從地板上起身穿過小門來到了禮拜堂的儲藏室,在這裡的冷凍倉裡翻找著那些專為戰備時期準備的口糧。
合金製做的包裝被原體粗暴的撕開,內部的馬口鐵封裝也隨即慘遭毒手,未經調配還處在凝固狀態的塊狀物被手指挖出,然後消失在加爾文飢腸轆轆的口中。
一份,兩份,三份……
十份,二十份,三十份……
扭曲的金屬包裝很快在加爾文的身邊堆起小山,而感受著體內得到補充後更加快速的演變,加爾文幾乎要強行剋制自己的食慾,不對著面前的陶鋼冷櫃來上一口……
“大人,您要的東西……額,到了。”
衛隊長戈爾登帶著禁軍連長尼古拉斯一同走進了禮拜堂,這批物資的體積顯然超過了一個人能夠搬動的極限。
戈爾登本就奇怪原體的需求,然而當他隔著一道小門與雙眼通紅的加爾文遙遙相望時,還是免不了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需要藥劑師的幫助麼?”身後的尼古拉斯越步上前,將手裡的物資放下之後對著原體問道。
他對面前的場面顯然有著更高的抗性,是以依舊以冷靜的語氣向原體發問。
這當然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心理素質超群,而是在出發之前,他已經在圖拉真的命令下,接受過對原體的一些“特殊知識”的培訓。
面前的加爾文顯然又一次進入了“加速生長”的狀態,而結合他所學到的知識,這種情況最好是有藥劑師在場。
“不需要……”加爾文口中說著,人已經走上前來從衛隊長手中接過東西。
他抗拒著禁軍連長的建議,這種丟人的狀態在他眼中,顯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唔……很香?!”
非一次性的陶鋼餐具被他輕易的開啟,餐廳臨時調配的食品呈半固體狀態,在具有明顯更容易吸收的形態的同時,也勾起了原體更加旺盛的食慾。
可若不是自己對這玩意足夠了解,加爾文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從一灘金屬和陶瓷的粉末調合物中聞出香味來?
“果然我是太餓了!”加爾文如是想到,但身後的禁軍連長卻不準備放過他。
“但您的身體需要藥劑師的幫助,詳細的資料記載有助於您身體的成長和對下一次事件的提前準備。”
“叫吧……”加爾文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終於對堅持己見的禁軍連長妥協。
身旁的衛隊長見到事情已經搞定,於是拉著尼古拉斯無聲的退了出去。
恢復安靜的禮拜堂裡,又只剩下一個身高四米巨漢哭喪著臉,在帝皇的注視下安靜的進食。
於是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天時間裡,加爾文都在藥劑師的注視下保持著旺盛的食慾,他用自己在24小時內幹掉相當於自身體重20%以上的食物的記錄,成功的在不懈聖戰號的餐廳中留下永恆的傳說。
這期間送往他居所的物資一直沒有停下,而帶著從醫療區臨時搬來的儀器的藥劑師,也維持著同樣興奮的求知慾,如獲至寶一般的在一旁記個不停。
這期間加爾文的食慾已經逐漸褪去,他在一邊維持著進食的同時一邊努力忽略著身旁藥劑師的存在。
聖血細胞的異常進度再次被他想起,可找遍了自己的整個身體,他也沒找到令他的解析工作跨過40%關口的最終原因。
而這還不是結束,就在加爾文好容易捱過自己身體的發育期,開始準備為營養補充完畢的身體找個安靜的睡眠時間時,那個討厭的藥劑師依舊以觀察原體的休眠狀態為理由,死皮賴臉的不肯離去。
於是加爾文的隱私被再次的侵犯,他只能再次妥協著帶著這個藥劑師來到自己的寢室,然後強忍著自己的睏意對後者交待了一句“請自便。”以後,就躺在了自己巨大的床上。
昏沉的睡意潮水一樣向他湧來,加爾文的意識在快速的下沉,他的視角一路經過精神世界的所有層面,最終向著潛意識的深海沉去。
至上天、精神世界、靈魂淨土,然後就是大地下方的無盡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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