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全面迴歸當然不僅僅是表現在日常的巡視上。
事實上隨著禁錮他們的法令的消除,這些曾經戰鬥在天鷹旗下的帝皇親衛們,已經全面從休整狀態向戰爭形態轉進。
恢復到“萬夫團”的禁軍衛士們,早已對困居與皇宮之內感到不滿。
但正如寶劍尖峰的砥礪,越是追求完美,就越是不能心急。
他們需要轉變,為純粹的戰爭與殺戮而轉變。
他們需要時間,因為龐大的戰爭機器一旦啟動,想再臨時調整方向就是難上加難。
霸權之塔的燈光徹夜明亮,圖拉真與他的保民官、執政官們徹夜不眠,在為這些調整而耗費精力。
他們最終決定,在保留了為宮禁守衛職能的正常編組以外,還繼續維持了為新兵訓練而準備的各種編制的小型編組。
但在將這些編組數量降低到最低數值以後,整個萬夫團的主力部隊都將向戰鬥大群方向整編。
這是一次重大的軍事變革。
它不僅意味著這些知識最傑出的學者、技藝最精湛的工匠,將徹底放下紙筆與工具,將拿起武器重新站在戰爭前線,在混沌與異形的威脅下扞衛人類帝國的整體利益;
更意味著這支歷史比帝國本身更長遠的半軍事單位在成立一萬年以後,終於正式向純粹的準軍事單位轉型。
這也是一次艱難的理念層面的變革。
他們將在繼續保持自己超卓的武藝的基礎上,暫時放下曾經的驕傲,為適應日益殘酷的環境與敵人的威脅,吸收軍團時代下阿斯塔特們的聯合作戰經驗。
禁軍們曾經充滿個性化的戰鬥技巧下,更青睞於靈魂自由的原則不會改變;
但為了更好的履行使命,他們將不得不把更有效率的殺戮、更好的儲存自我,放在優先考慮的事項之上。
不僅如此,禁軍深藏於宮禁之內的後勤、後備軍工體系也自此全面復甦。
戰爭就意味著損耗,戰爭就意味著犧牲。
高貴如基因原體亦有隕落之日,禁軍衛士自然也不會成為戰爭中的例外。
而想要維持萬夫團看似軍容鼎盛、花團錦簇的樣貌,更是在戰爭的持續消耗下,提前就將新生血液的補充列入長遠的打算。
圖拉真明白這個道理,保民官們更是如此。
在他和他們的主導下,禁軍十年一度的徵兵開始向更短的三年一度變更。
而為培育這些新生禁軍而準備的基因工程材料,與鑄造精金盔甲的昂貴金屬,則更是在他的命令下全面啟封。
圖拉真和他手下的戰爭議會在全力工作,滿編十名的保民官們禁軍的高階將領,只有三人被留下負責宮禁的日常守備。
剩下的七人在保持了原有的正面強擊戰鬥大群基礎上,更是將原本的飛行部隊(帝皇之翼,或稱為無影軍、飛騎衛士)、
地面突擊部隊(帝皇之錘,或稱鐵騎軍、滅騎衛士)、
與重灌火力部隊(帝皇之怒,或稱為不死軍、亡騎衛士)全面整合,以適應全面戰爭下的立體打擊體系的構建。
灰騎士軍團的第一戰鬥大群深度參與了此次重要的軍事變革,而他們也不負使命。
在艾倫·雅努斯的指揮下,第一戰鬥大群用他們特有的、幾乎沒有反應間隙的全面、立體打擊模式,給這些深處宮禁中數千年的胞親們好好的上了一課。
而於此同時,禁軍衛士與審判庭之間手中的兩個龐大的情報網路,也在爭分奪秒、緊鑼密鼓的完成對接。
整個帝國疆域中的無數世界裡,一個個遊走在星空中的審判官在偶然得到通知後,看著手中資料板上那金色的鷹徽怔然落淚;
而一個個神出鬼沒,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帝國蜂巢都市底層、荒蕪世界遺蹟中的神秘的黑袍人,也在看到手背上個人終端裡聖錘修會的銀徽以後會心一笑。
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努力,是無數人在同一個偉大遠景下的統一行動。
類似的場景以泰拉為中心,在整個帝國的暗處不斷的重複。
而作為這場運動的兩位發起者之一,圖拉真自然責無旁貸陷入了無盡的工作之中。
而同樣作為另一位發起者的加爾文,此時卻還在王座庭的深處,用自己的天賦進行著另外一個層面的戰鬥。
嗡!
低頻的震顫的空氣中鳴響,一陣輕微的衝擊波以黃金王座為中心向周圍的空間擴散。
宮殿內的空間在靜電被大量釋放以後,空氣中瀰漫著臭氧特殊的味道。
加爾文感受著來自於帝皇身上信仰的通道被截斷,從精神世界中脫離出來。
這已經是他第六次進入王座庭深處,為這個名為帝皇的男人淨化“信仰之毒”了。
這期間他不僅讓身體在重壓下得到了長足的成長,更是在施行“淨化”的間隙,與這位引領人類命運的偉大戰士,做了諸多深刻的、涉及自身以及人類命運的討論。
加爾文對帝皇的執著與堅持感到崇敬,而後者也對加爾文的理念給予讚許。
兩人在這短短的數週內飛快的增加著彼此的瞭解,而前者也在後者的指點與激勵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志與決心。
又是一次淨化的完成,加爾文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向黃金王座上的這具衰敗的軀體。
後者的在靈視的觀察角度下屬於金色的人性有了明顯的增長,而原本白色的“神性”亦在前者的淨化下變得更為穩定而純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從更深層次的“概念”來講,這不是一件好事。
帝皇也從剛剛的淨化中甦醒過來,在看到加爾文頗為沉重的面色後,他剛剛又有了一點血肉的臉微微的扯了扯,算是笑了一下:
“你看到了?”
“是,看到了。”加爾文的心情略顯低落。
與帝皇人性的那部分相比,他神性的部分本屬於外來者的性質。
加爾文對支撐這部分“神性”增長的信仰的淨化,就是在削弱它增強的可能,以此來達到減輕帝皇原本人性的壓力的目的。
他達到目的了麼?準確的說是達到了。
在經過加爾文的淨化、吸收以後,那些看似色彩斑斕實則骯髒不堪的“信仰之毒”,確實從帝皇的靈魂中消失了。
而帝皇原本被擠壓的幾乎要消失、崩解的人性,也確實是從這部分空白出了空間裡,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它甚至還有一些恢復的跡象,這一點從帝皇本人身軀上再次生長的血肉就可略見一斑。
但他也沒達到目的。
因為按照他的預想,當神性被斬斷生機以後,帝皇的人性應該是得到大幅度的增強。
而此消彼長之下,神性應該是被人性佔據主動以後逐漸消解,從而讓帝皇有機會重新起身才對!
但真實的結果令他意外,他確實將信仰之毒淨化了,也確實將帝皇靈魂中屬於神性的那部分削弱了。
可那是削弱,不是消除,更不是消滅。
恰恰相反,帝皇那靈魂中屬於神性的部分,反倒是在加爾文的淨化過後變得更加純淨,而也正是這份純淨令“它”在帝皇靈魂中變得更加的根深蒂固!
這是……落地生根了啊!
加爾文將自己的視野轉換,“概念”中的帝皇那“人類之劍”的形態雖說比之之前要明顯的好轉,但其上蔓延的血色卻也同樣更加的殷紅。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將能力施展的時候,面前這個男人是怎麼說的。
“太晚了,沒有意義……”
是啊,太晚了。
加爾文來的太晚了,而這份信仰已經自大遠征時代出現開始,留存了整整數千年之久。
它已經在帝皇的靈魂中落地生根,在珞珈那看似無辜的一次次傳道宣講下,在萬千帝國子民的聲聲祈禱中,將“信仰”這顆危險的種子,親手埋在了他所宣城崇敬的帝皇身上。
而也正是這些“信仰”,在人類帝國經歷了萬年的血與火的打擊後蛻變成了無盡的仇恨,將帝皇原本的代表著庇護與救贖的概念,徹底汙染。
原本屬於整個人類走向更遙遠的未來的“希望”更是就此破滅,取而代之的,是隻剩下足以令任何種族走向深淵的“復仇”……
這怎麼辦?
再繼續下去麼?
可是如果再繼續下去,帝皇的人性固然會得到有限的恢復,但這種恢復是有極限的!
與這種明顯越來越低的回報相比,恐怕那神性的部分得到的“洗練”要更加明顯!
越是淨化,神性越凝固;而越是凝固,就越發不可能被祛除。
這是飲鴆止渴啊……
人類最珍貴的希望,難道就要在他眼前化作絕望麼?
加爾文少見的手足無措起來,拼盡全力之後的失敗是令人如此的沮喪。
負面的情緒像是一朵陰雲,在不知不覺中籠罩在加爾文的心頭。
一定還有辦法!
他強行忍住眼角溢位的淚水,準備再試一次。
但帝皇那恢復了一些血肉的手,卻又一次的蓋在他的手上。
這一次,是不容置疑的拒絕。
“到此為止吧,孩子。以後你不用再來了。”
“不!我還可以再試試!”加爾文再度跨步上前。
他顧不上因為承受重壓而滿是傷口的身體,強行準備提起力量再次與帝皇建立溝通。
但預料中的信仰連結遲遲沒有回應,他呆滯的抬起頭來,看見的是帝皇罕見的有了溫情的目光。
“沒有意義,別再嘗試了。”他對加爾文再次說道。
“一定還有辦法的!”
加爾文執著的說道。但他自己心裡清楚,以他的能力做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
而帝皇的回答卻再次讓他提起希望,在注視了加爾文許久之後,他說出了一個令加爾文重新振奮的答案。
“有辦法,但會很難。”
“吾輩豈畏艱難!但求所向!”加爾文站直了身體,努力在這個前輩與精神導師面前展示自己可靠的一面。
“去找到我失去的,把“它們”帶回來。”
帝皇並未指明“它們”的意思,但加爾文卻清楚的理解了帝皇的意圖。
是了,如果把“它們”找回,將人類之劍再度補完,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帝皇的人性會再次回到巔峰?
而如果帝皇的人性重返巔峰,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強勢的帝皇“人格”可以主動的驅逐甚至消化那些後來的“神格”?
加爾文在理解了這句話的瞬間就感到了巨大的興奮,他幾乎立刻就能想象到帝皇在他的幫助下,重新找回完整“概念”的力量。
從而在以帝國子民無邊的信仰為後盾的情況下,將網道之內的魑魅魍魎一次清除,再次從黃金王座上重新站起的場面!
那是真正的人類之主!那是真正的人類之光!
但下一秒他就又開始犯難,因為正是對“概念”的理解,讓他明白“它們”堅固與脆弱並存的本質。
“它們”是如此的堅固:
因為如果不能令自己的靈魂涉及到神性的層間,從而能擁有干涉概念的權柄,那你根本無法感知、觸及到這些隱藏在某些事物中的存在。
但“它們”又是如此的脆弱,因為如果不是“它們”本來的那部分組成,其他任意的概念在與之相接觸的話,就只能催生出兩個概念結合後的全新“權柄”。
或者結果更糟糕,那即是兩個概念之間的本質相反,於是在一場決不能妥協的鬥爭後,強勢的一方會將後者吞噬……
可是不論如何,這都不是加爾文能將“它們”原樣帶回的前置條件啊!
加爾文感到巨大的困惑,忍不住將目光看向黃金王座。
而彷彿是感受到加爾文的困惑,那個男人指著自己說:
“你看……”
看什麼?加爾文下意識的將視野轉化。
他順著帝皇手指的方向,正好那柄“劍”的劍鍔部位——那無盡的光輝組成的羽翼上,一個微小而嶄新的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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