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盛大的、如鬧劇一樣的喧囂過後,隨著大艦隊的離去,阿馬拉的軌道上又重新恢復了安靜,而留給這裡的人們的,就只有一地狼藉。
俄爾普斯星區首都的一場大戲沒了主角,自然也沒辦法繼續唱下去。
大人物們還在忙著思考問題出在了哪裡而無暇他顧;
小人物們也沒有能力改變現實,只有無數的流言蜚語一時在整個星區內部流傳其中,喧囂其上。
胡安上將已離開阿瑪拉,此時正在重返前線的路上;
總督哈羅德也在看清楚現狀後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離開;
只有審判庭的高階審判官瑪格麗塔還在低頭沉思,久久不能從這場大戲的餘韻中擺脫。
迎賓大廳的後堂裡,會議室的氣氛極為壓抑。
瑪格麗塔一人做在空曠下來的會議室裡,雖然面色依舊沉穩,但心情已是極壞。
兩位低階審判官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命令。
作為她的學徒兼隨從副官,他們已經跟隨她有數十年的時間。
對自己的師長的瞭解,讓他們此時也不敢去撩撥她暴怒的情緒。
是了,這場會議中原本最有把握將這些阿斯塔特留下的人,就該是她。
無論是她背後審判庭的權威,還是作為帝國特殊權利階層的徵召慣例。
作為高階審判庭的瑪格麗塔對阿斯塔特的影響力,都應該比互不統屬的海軍和名不見經傳的地方貴族要高得多得多。
可就是這樣的背景下,阿斯塔特戰團的艦隊完全無視了她的徵召。
這不僅是對審判庭威嚴的無視,更是對她個人權威的否定。
而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最嚴重的問題是,那些戰艦無視了三方的命令與邀請後,居然是聽從了一艘灰騎士的打擊巡洋艦的命令離開。
而這艘巡洋艦,就是隸屬於審判庭名下!
這是什麼情況?
瑪格麗塔的手指無意識的緊握,發白的指尖和關節咯咯作響,修飾精美的指甲深深地扎進了手掌的血肉當中。
劇痛在刺激著她的神經,鮮血已汩汩流出,順著桌角淌下,但她卻顧不得這個還在飛速的思考當中:
誰?
是誰?
誰有這個許可權?
為什麼我不知道?
“埃利奧特!”
“我在!大人!”
她大聲的招呼著自己的學徒之一,後者也從門口靜立中回應著她的呼喚。
“算了,沒有事。”她想了想又放棄了驅使這位學徒進行盲目的調查。
那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在同行的眼中引起更多的嘲笑。
她對這位學徒的忠誠與能力絕無懷疑,但這件事即使是她本人也一樣難以判斷,更別提這個學徒了。
埃利奧特又在無聲中回到門口,與另一位學徒對立。
對方的目光關切的指了指他的左手,那裡最近似乎受了點傷,他總能看見埃利奧特在無意識的磋磨。
感受到了同學的關切,埃利奧特憨厚地笑了笑,然後用眼神指向了屋內的老師:
示意有大事可能發生,這點小傷不足為道……
瑪格麗塔還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異形審判庭內部在俄爾普斯工作高階成員的英雄譜被她在腦海中翻開,一個一個代表著各個階層各方向、權利的人的音容笑貌,也都在她的腦海裡閃現。
她是真的不知道在這些人裡,怎麼可能會有一個能夠繞過她命令這些阿斯塔特的存在。
除非,他不在這裡。
她再次順著那艘隸屬於惡魔審判庭的戰艦,回想自己與惡魔審判庭的人員的溝通與交流。
在這些人裡,也完全沒有能夠在許可權上超越她的存在。
會是誰呢?
那艘戰艦上的人?不可能!
灰騎士要是有這個權利,那還要審判庭做什麼?
他們本來就是惡魔審判庭的下屬武裝。
就算許可權再高,也不可能有權利繞過她去命令其他的武裝部隊!
他只是個傳話的!那麼還有誰?
會議室裡的空氣恆溫系統工作正常,室內的氣溫恆定在22度這個即使身著正裝也不會冷熱的適宜溫度。
但就是這樣的溫度裡,瑪格麗塔越想越驚恐。
象徵著權勢的赤紅色罩袍下的身軀,甚至已經忍不住的開始打起了擺子。
她在幹什麼啊!
只要一想到自己苦心經營近百年的轄區裡,居然還隱藏著一個同系統的高位者。
而這個高位者就看著她在百年時光裡上躥下跳,冷眼旁觀她的各種權利鬥爭而不發一言。
他一直隱藏在暗處,直到今天這個關鍵時刻才突然出現。
然後用這個冰冷的事實來徹底否定她的努力,告訴她所有的努力與權利不過是空中樓閣,她的心裡剩下的就只有恐懼!
不!不是這樣!
她強自穩定出心神,以免再陷入無止境的自我懷疑當中。
真要是有這樣的存在,那他絕不會等到今天!
自己這些年下來做的事真要是揭出來,早就夠自己死上不知多少次了!
一定是有其他的高階成員自外部進場,而她未能及時察覺!
認清楚現實的瑪格麗塔輕撥出一口長氣,但隨即又緊繃了起來。
嗯,要為自己的退路著想了。
雖然這不是最壞的情況,但這種變化帶來的影響對她同樣危險!
她必須要想辦法給自己這些年的行為一個清理,而且越快越好。
否則在這個人回到星區之時,就必定是她授首之日!
瑪格麗塔開始整理著自己的思路,準備對自己過往的異端行為中捋出一個頭緒,好方便之後的清洗和滅口。
清理的計劃必須足夠縝密,執行的人選也必須足夠可靠。
才能在保持安靜的情況下,有效的讓一些人永遠的閉上嘴巴。
腦海中的事務實在是太過繁雜,緊張起來的瑪格麗塔索性不急於返回座艦,就坐在這裡思考了起來。
但她未曾察覺的是,遠處門口原本噤若寒蟬的兩個學徒之一,低下的頭隱藏在陰影裡的嘴角正微微翹起。
而也是這位學徒正在細碎磋磨的手指之間,一枚只在汗液裡才顯形的卡力都司神廟紋身的印記,正迎著廳內細碎的光線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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