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計劃?”
審判庭黑船榮譽之心號,也是審判官厄蘭提的座艦的艦橋上,審判官萊茵正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檔案。
“你怎麼怎麼敢!“訓誡行動?”哈!這就是一個笑話!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要訓誡誰?這是明確的違反審判庭中立原則的行為!你要付出代價!”
萊茵大聲的斥責著面前的厄蘭提,而後者對面萊茵暴風雨一樣的憤怒並不以為然。
他在萊茵將自己的情緒發洩完以後,慢慢地說出了令對方更加憤怒的事實:
“我當然敢,有些事到了現在這個年代,沒有必要在墨守常規。而且我當然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我的背後,是我們。”
“那是一支阿斯塔特戰團!他們只屬於帝皇本人!”萊茵繼續憤怒地指出這些野心家的僭越。
“我們也是帝皇的僕人,在帝皇不能領導他們的時候,我們領導他們,更好地為帝國服務,不好麼?”
“誰給你們的權利!”
“誰?需要麼?我們本來就是高領主議會的一員。高領主議會的意義你不會不知道吧?需要我給你重複一遍麼?”
厄蘭提怡然自得地踱著自己的腳步,將它口中的話慢慢地、清清楚楚地講述出來:
“受命於神聖偉大的帝國皇帝之喻令,我等以帝國宰相馬卡多為首,統合管轄帝國疆域內一切大小事,籌備彙集所轄所有世界之稅源,以支援遠征時期前方之需……”
他慢慢地複述完這段記載在帝國內政部、星語庭、軍政部等諸多統合會初始單位的檔案館的絕密檔案以後,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轉頭看向失神中的審判官萊茵,一字一頓的說道:
“帝皇,不能視事;帝國宰相馬卡多,業已犧牲;基因原體紛紛凋零。那麼現在能代表帝國統合會意志的,就是我們——高領主議會,而審判庭,則是首席!我們,不需要任何授權!我們,就是帝國!”
“不!不可能!你代表不了整個審判庭,你背後的人也一樣!”
萊茵堅持著自己最後的信念,他絕不相信審判庭從上到下會達成這種悖逆的共識。
他絕不相信,帝國一路步履蹣跚地存續到今天,整個審判庭會連一個懷有純潔理想的人都不存在。
厄蘭提聽到萊茵的話,得意地笑了笑:
“我當然代表不了,但能在某一個時間點上代表,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你們!”萊茵用手顫抖地指著厄蘭提的身影,他這才明白過來對方的用意。
這群人當然不可能代表成員繁多,派系繁雜的審判庭。
但正如厄蘭提所說,他們在某一個時刻,某一個角落裡,能代表審判庭的意志,就足夠了。
他們完全可以藉著整個審判庭的反應緩慢、訊息隔絕又互不統屬的缺點,在某個關鍵節點上將自己人換上去。
如果不能,那就抹掉那個不和諧的聲音,再將他們的聲音換上去。
比如那個莫名其妙成為領主審判官的施泰德,比如這裡。
談話的氣氛到這裡,血腥的味道已經不再能掩飾。
生死關頭縱使是再不相信,審判官萊茵也需要為自己腳下的星球上的無辜者們嘗試去掙扎一次。
“那為什麼要將這份檔案給我?”
已經聞到了某種不祥意味的審判官萊茵,將手中的這份標註著“訓誡行動”的檔案揮舞著。
他借勢裝作在憤怒中無意地脫手,在擋住厄蘭提的視線的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摸向了自己腰間的手槍。
然而太晚了。
對方的陰謀是早已準備好的,其中對於他的殺意,自然也是貫穿了始終。
半空中飛舞的紙片還未落地,他伸向腰間的手就僵在半途中。
不是他不想繼續,而是背後一名未曾參與談話的阿斯塔特戰士,也就是惡意戰士的三連長尤塔斯手中的等離子手槍,已經在沉默中不知何時牢牢地指向了他的頭部。
似乎考慮到他沒有佩戴頭盔,擔心子彈過穿的尤塔斯歪了歪頭,將手微微放低,最終鎖定了萊茵的胸口。
白色的紙張慢慢屈服在重力的淫威,落在黑色的地板上,厄蘭提紅袍之下的黑靴也穿過地上散亂的檔案走到了萊茵的身前。
他以一種殉教者的口吻對萊茵說道:
“因為我不想讓我曾經的同袍,死得糊塗。”
嗵!
整個胸口都被融化開一個大洞的萊茵軟倒了下來,他經過高度改造的身軀也不能在如此的傷勢下繼續維持站立。
生命在從他的身軀中飛快地流逝著,而不甘和悔恨則充斥著他最後的意識。
“我以為,我們是戰友……”這是他最後的呻吟,也是質問。
“曾經是。”厄蘭提在面對這樣的場面時,也嚴肅得彷彿在參加某種儀式,而祭禮的祭品,則是眼前曾經的戰友。
“但從你背叛我們的利益以後,就不是了。”
像是對已經死去的萊茵解釋,也像是對自己的開脫。
厄蘭提知道對方已經死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還是將這段話講完。
“大人,接下來怎們辦。”
尤塔斯的聲音從他佩戴的馬克六型頭盔中傳出,黃色的塗裝讓這個身軀魁偉的阿斯塔特在房間記憶體在感十足。
“向地表發出最後一次通牒!命令那些頑抗分子立即放下武器,接受整編!”
厄蘭提頭都沒回,將自己的意志向手下的忠犬傳達著。
“遵命!但如果他們繼續頑抗到底呢?”
低下頭向審判官屈服的尤塔斯看起來既恐怖,又滑稽。
恐怖的是他之前謀殺的毫無心理負擔如喝水一樣,滑稽的是他與身為凡人的厄蘭提此時的身姿是如此的怪異。
一個身高2.5米的重甲騎士,在卑微地向一個身高不足1.8米的凡人卑躬屈膝,這是何等怪異的一幅畫面。
“那就毀滅他們!我們既然能抓住第一隻聖血天使的後裔,自然就能抓到第二隻。不能得到,就讓他毀滅吧。”
“他們的母星?”尤塔斯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多慮!已經有人處理了。只要這邊開火,那邊也一樣能清理乾淨。”
“您的意志!”
尤塔斯躬身告退了,在厄蘭提的注視之下。但厄蘭提未能看見的,則是尤塔斯頭盔下帶有血腥味道的笑意。
空曠的艦橋上現在只剩下了審判官厄蘭提一人,他也在這場謀殺以後顯得意興闌珊,失去了逗留的興趣。
“我們必定是正確的,我們必將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厄蘭提這樣地向自己催眠著,他大步跨過死去萊茵的屍體向外走去,就像是跨過了某一道一直束縛著他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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