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最上和人去參加了《中二病也要談戀愛》的慶功宴。
除了一眾製作人員外,所有在作品中有過配音的聲優都有出席,身為主役,最上和人與內田真綾免不得要上臺發言。
最上和人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說了些場面話後,就安靜地坐在角落的桌子,與島田信長閒聊。
結果這人自顧自的在那喝酒,沒聊幾句便開始講胡話,最上和人生怕他說些有的沒的,便不再與他搭話。
而他們這桌,除了最上和人與島田信長之外,還有另外幾名女性聲優。
最上和人總算是見識到了上坂小姐的酒量,島田信長現在那副口齒不清的模樣,便是她的傑作。
最上和人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抱著酒瓶四處對女性聲優摟摟抱抱的人,這要換成男性早就該進去了,算是長了見識。
“戶塚桑,你不來點兒?”
上坂小姐抱著酒瓶,衝最上和人一頓嬌笑,倒也不是有所圖,她喝了酒對誰都那樣笑。
“不了不了。”最上和人慌忙擺手。
“真是遺憾,我最喜歡看帥哥撒酒瘋了。”
最上和人立刻拿起酒瓶,給島田信長的酒杯倒滿,催促他快喝。
等島田信長不省人事了,慶功宴差不多也結束了,接下來的人有直接回家的,也有去二次會的。
島田信長被聞訊而來的經紀人接走,邊扶邊罵,最上和人隱約聽見什麼“你看看人家戶塚桑滴酒不沾,再看看你”之類的話。
當然了,經紀人的電話是最上和人打的,多半明天會被島田信長抱怨不講義氣。
但那些事兒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去解決好了。
離開居酒屋後,最上和人一路走向車站。
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有人呼喊他的聲音。
是內田真綾。
“戶塚桑,現在是要回家?”
“……是的。”
“那一起去車站吧。”
最上和人一愣,旋即才想起來自己與她同住在月島。
她難道沒有被經紀人叮囑不可以和自己走得太近麼?
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平淡地嗯了聲,默默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戶塚桑似乎是一個人獨居吧?”
兩人迄今為止的交集都僅限於工作,不知不覺中,她反倒是覺得這個稱呼更加順口。
“嗯。”
“我過些日子也要搬出去一個人住了。”
“這樣啊。”
“離事務所近些也方便。”
“也是。”
“戶塚桑有什麼一個人居住的建議麼?”
“嗯……門窗鎖好。”
內田真綾一愣,見最上和人說得認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沒有在問這種事啦,不過也是呢,我會注意的。”
最上和人不曉得笑點在哪,全身心都在注意周圍有沒有狗仔偷拍。
他現在對於那方面的事情十分敏感,不想繼續給事務所添麻煩,更深層次的理由是不願意讓咲良彩音傷心。
一同進站後,走入同一節車廂,裡面有許多空位,內田真綾坐下後,最上和人選擇站立在她面前。
換做往常,最上和人或許會坐著看書,但今天只是站著看手機,給咲良彩音發去了幾條資訊。
或許是最上和人表演的太過露骨,內田真綾覺得有些無趣後,便從包裡取出臺本,暗自看了起來。
最上和人掃了一眼那臺本的標題,想起自己似乎也試音了這部動畫,或許將來又得在片場碰面。
驀地,內田真綾忽然抬頭,望向面前的最上和人。
“戶塚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最上和人放下手機,疑惑道:“是什麼?”
“戶塚桑怎麼看待偶像聲優?”
最上和人一愣。
內田真綾沉吟了一會兒:“其實,我最近要拍寫真集了,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家裡人說,他們說不定會反對,啊!當然不是那種澀澀的,是很正常的寫真集!請不要誤會!”
最上和人點點頭。
內田真綾想了很久,才說道:“我原本只是想好好在聲優的道路上努力,成為厲害的聲優,為許許多多的角色配音,可是不知不覺地似乎走上了偶像的道路,拍寫真集,成為歌手。
明明作為聲優都還是個半吊子,卻被越來越多眼花繚亂的選擇被擺在面前,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真是奢侈的煩惱啊。”
“欸?!”
“這個業界裡可還有許許多多連工作都接不到的人,大家都是一邊打工,一邊維持著脆弱不堪的夢想。
我大抵能明白內田小姐的心思,認為這一切的機遇都是因為自己長得漂亮,所以才會被看重,是吧?”
“唔……嗯。”她弱氣地點點頭。
“那要放棄做聲優麼?”
“什……”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既然遇到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放棄也是一種選擇,倒不如說,有的時候放棄可比前進難多了。”
或許是因為對偶像聲優這幾個字起了反應,最上和人下意識想到那名已經離開的女孩兒,煩悶的心情隨之襲上心頭,口吻不自覺地苛刻起來。
“做節目,拍寫真,在被生活中的瑣事困擾,變得悶悶不樂的時候,也要擠出笑容去應對觀眾,對這樣的事情有所不滿麼?”
“也不是說不滿……唔……可能,有一點點吧。”
“真巧,我也一樣。”
“可是戶塚桑看起來很樂在其中的樣子,無論是唱歌還是做廣播節目。”
“因為我們是專業人士啊。”
“…………”
“既然是專業人士,就該對自己的工作負責,聲優是,歌手也是,有機遇出現,就該奮不顧身的去抓住,至少我是這樣做的。”
“那是因為戶塚桑本就十分優秀,與我不同。”
“那去變得優秀不就好了。”
“…………”
“只要變得優秀了,就沒人會說什麼,【那個人能火全都是靠臉,其實演技也就一般般】,讓他們講不出這種話就好了。
還是說,內田小姐並沒有這樣的覺悟?如果是那樣的話,便當我沒說。”
最上和人聲音落下後,內田真綾低著腦袋沉思著,最上和人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
在這之後,內田真綾想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電車到站,相互無言地下了電車。
最上和人走在前邊兒,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開。
眼瞅著最上和人出了車站,回到地面,內田真綾想走過去與他道謝。
還未來得及走出車站內的陰影處,她看見了一名沐浴著月光的少女,義無反顧地撲向了剛剛與她一同說話聊天的男人。
悄無聲息地月影,飄忽不定的路燈燈光,在潔白的牆壁上重疊交映,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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