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俊武沒有想到金俊斌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不由得詫異的看了金俊斌一眼。
平日裡,金俊斌對他一向害怕,他讓金俊斌往東,金俊斌不敢往西。
“金俊斌,你忘記咱爹死的時候,是怎麼交代咱們兄弟三個的?”
此話一出,剛才還跟斗氣公雞似的金俊斌耷拉下了腦袋:“哥,這事兒實在是太丟了人了,我沒臉說啊。”
金俊武看到他委屈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同情,語氣和緩了起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跟王彩娥離婚,我跟金俊山都不反對,只是做事情之前得想清楚,做事情要留一線,不能將人逼上死路。”
“就拿今天這事情來說,你完全可以靜悄悄的跟王彩娥離婚,同時分給她一些家產,這樣她不保住了臉面,以後好嫁人,也不會帶人來找你的麻煩了!”
金俊斌咬著牙說道:“俊武,我就是要給這賤女人一點教訓,就是要讓她身敗名裂!”
聽到這話,金俊武知道今天這事兒談不妥了,只能跟金俊斌扯起了閒話,用來拖延時間。
王二蛋在旁邊本來還很悠閒自在的等著,那些王家的小夥子站累了,紛紛坐在地上休息。
可是很快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哥兩談了足足半個小時了,還沒有談出個結果。
王二蛋猛然站起身,大聲喊道:“金俊武,你是不是想耍花招!”
“哪能呢,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二蛋的臉色大變,扭頭看去,只見田家的人從東邊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痛罵金俊武,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原來是金家的人從西邊過來了。
王二蛋冷哼一聲:“好算計啊,金俊武,都說你是雙水村最聰明的後生,我原來還不相信,現在我卻得給你豎起大拇指了。只是你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就想攔著我們王家的人,想得實在是太美了!”
金俊武對田家人的出現,也感到很奇怪。
在他的印象中,田家的田福堂並不是那種顧全大局的人,特別是現在田福堂臉上的憤怒,就像是死了親孃一樣,這不禁勾起了金俊武的好奇。
別說金俊武了,就連金家的帶隊人金俊山也是一頭的霧水。
兩人碰面後,金俊山好心的說了一句‘老哥哥,這次多虧你來相助啊。’換來的卻是田福堂的一聲哼。
田福堂咬著牙,步伐沉重的走到王二蛋跟前,指著他的鼻子說道:“王二蛋,你這人辦事不地道,你帶人來找我的麻煩,我能夠理解,畢竟我是雙水村的一把手,但是你為什麼要砸了我家的窯洞!”
說到最後,田福堂的聲音近乎嘶吼。
金俊山和金俊武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就連屋內的金俊斌拳頭微微攥了下,鮮血從手掌裡流出來,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田福堂家的窯洞被砸了.....
好傢伙,這下子仇怨結大了。
面對田福堂的怒罵,王二蛋只是冷哼了一聲:“田福堂,看你這話說的,就允許你欺負別人,不允許別人欺負你了?”
“這話怎麼說?”田福堂嘴角哆嗦。
王二蛋將王彩娥從身後拉了出來,冷笑著看向田福堂:“田福堂,你這老東西,我妹子這件事,你敢說你沒有從中搗鬼。”
“我....”田福堂咬咬牙說道:“我沒有。”
“那你發誓,以你爹的名義,以你弟弟的名義發誓,只要你發了誓,我就信你。”王二蛋戲謔的看著田福堂。
田福堂的臉色頓時漲紅起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年月的人並不像後世那樣謊言滿天飛,還是比較注重誓言的。
特別是田福堂是個孝子,就算他老爹早就埋在了黃土裡,也絕對不會讓他老爹的名譽受損。
王二蛋看著田福堂那副狼狽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開心。
能讓雙水村的一把手,丟這麼大的臉,他王二蛋光榮了!
而現場的社員們,無論是田家的人,金家的人還是王家的人,看到田福堂的樣子,頓時都明白了。
“我就說嘛,王彩娥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兒,怎麼可能跟田福高那個老東西搞在一塊。”
“原來是田福堂在背後搞鬼啊。”
“驚動了兩個莊子,田福堂難道不虧心嗎?”
....
這個時候,孫家的孫玉厚,孫玉亭,孫少安還有孫蘭花也來到現場,只不過他們人數比較少,並不打算馬上介入幾家的爭鬥,所以站得比較遠。
當孫玉亭聽到這些事情是田福堂在背後搗鬼的時候,驚得差點從高坡上摔下去,還好孫少安一把拉住了他。
孫玉亭踉踉蹌蹌的爬上來,指著田福堂說道:“田福堂哪能幹這種事呢!他可是雙水村的帶頭人啊。”
孫少安道:“二叔,田福堂是啥人,你不是比我們更清楚?”
孫玉亭被懟得臉色通紅,頓時說不出話來了,要說他跟著田福堂那麼多年,幹了那麼多事,現在說不清楚田福堂的為人,誰相信啊!
孫玉亭訕笑道:“不過這樣也好,有田福堂背這口鍋,幾家應該鬧不起來了,咱們也不用下去摻和了。”
不得不說,孫玉亭確實是個人才,一句話就將田福堂從罪魁禍首,變成了制止爭鬥的大功臣。
只是...
一直沒吭聲的孫玉厚吧嗒吧嗒兩口煙,長嘆一口氣道:“很難啊,那麼多人在下面,又是年輕人,要是不鬧一場,這事兒肯定沒完。”
聽到這話,剛剛才冷靜下來的孫玉亭又慌了,連忙站起身扯著孫玉厚的胳膊說道:“孫玉厚,那,那咱們等會也下去幫忙嗎?”
“那是當然!”孫玉厚眉頭上的皺紋更加密了,就像是田間縱橫的溝渠:“老二啊,咱們也是雙水村的人,遇到這種事,要是不去幫忙的話,以後在雙水村就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孫玉亭嚇得縮了縮脖子。
而孫少安心中則一陣唏噓,明知是錯的,還非得因為是一個村的人,去幫忙,這也許就是雙水村這麼多年沒有發展起來的原因。
孫蘭花則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她默默的看著下面的人,想象著一旦發生打鬧,肯定會有人受傷。
“現在只希望有個人能出現,攔住那些人....”
思緒剛落,遠處響起了一陣轟鳴聲,孫蘭花踮著腳看去,當看到一輛吉普車冒著黑煙,從遠處疾馳而來的時候,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雙數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是李主任,是京城的李主任回來了。”
再聯想到即將發生的一幕,孫蘭花心中嘶喊道:“衛東哥,你怎麼回來了,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那些人鬧紅了眼,可不會管你是不是什麼京城的主任啊!”
金俊斌家門口的那些人也聽到了轟鳴聲,握住鋤頭柄子的手掌微微鬆開。
他們齊齊往道路上看去。
當看到吉普車呼嘯而來的時候,各家人的臉色各不一樣。
田福堂的臉色則陰沉了下去。
現在現場匯聚了他們田家人和金家人,山坡上還有孫家人,這些人加起來,人數要遠超過王家人。
他完全可以藉此機會,洗刷身上的恥辱。
要是李衛東介入的話,那事情就麻煩了。
金俊山則心中大喜。
他們金家說起來應該算是受害者,可不想跟王家人硬拼。
至於王家人,這會正懵逼著呢,神情都比較茫然。
吉普車在整個黃原縣都不多見,只有城裡的幾個領導有資格乘坐。
這裡面又是誰呢?
李衛東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遠處的人群,心中一陣唏噓。
原本在原著中,劇情開始之後,才發生的王家莊到雙水村鬧事的事情,竟然因為他的到來提前發生了。
果然,穿越會產生一定的蝴蝶效應。
“李主任,我開車的速度怎麼樣?”鵬子油門踩死,在顛簸的泥土路上,左右搖動方向盤,確定吉普車不會衝下道路。
“確實不錯,不過....”李衛東扭頭看了看坐在後座上的金三。
這個看上去就跟麻桿棍的傢伙,竟然只花了三十多分鐘,就奔跑了二十多里地,跑到了道路上攔住了他們。
而且,這傢伙在攔住他們時候,竟然沒有大口喘氣。
這要是經過訓練,絕對是一名長跑健將。
李衛東回過頭問道:“對了,同志,你叫什麼名字?”
“金三,領導,俺叫金三。”金三似乎從來沒有被人稱呼為同志,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李衛東繼續問道:“別緊張,我就是問你兩句話。”
見金三的手臂已經開始發抖了,李衛東知道這會就算說什麼也沒有辦法安撫下他。
於是就直接了當的問道:“金三,你一直這麼能跑嗎?”
“能跑....”金三愣了一下,才算是明白李衛東的意思,訕笑著撓撓頭:“俺就是跑得快一點,跑得遠一點,這沒有啥。”
“你能跑多遠?”
“大概.....”金三想了一下,實在是無法形容距離,訕笑道:“俺去年在犁地的時候,在草叢裡發現了一隻兔子,那兔子跑得可快了,俺當時手裡也沒有傢伙什,就只能跟在它後面跑,那兔子見俺追上去,跑得更快了,就這麼著,我追它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那兔子終歸是沒有跑過俺,被俺累死了。”
好傢伙,能把兔子累死,這傢伙是個人才啊。
李衛東默默的把金三的名字記在心中。
這時候。
伴隨著咔持的剎車聲。
吉普車的車軲轆在黃土地上劃過兩道黑黑的剎車痕跡。
吉普車穩穩的停在了眾人面前。
鵬子先下了車,跑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拉開車門。
李衛東這才緩緩從吉普車上走下來。
“李主任,怎麼把您驚動了?!”‘盟友’金俊山扔掉菸頭,連忙衝過來,舔著臉笑。
李衛東整了整衣領,目光在那些年輕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冷聲說道:“這事兒是你們兩個村子內部的事情,跟我一個外來人本來沒有關係,只不過馬上就要分糧食了,我不希望在這個關節眼上出現亂子。”
王二蛋也聽說過雙水村要分糧食的事情,聽到這話瞬間認出了李衛東。
只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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