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阿雅克肖北城區,一座並不起眼的雙層酒館裡。
“哦,該死的,這些鄉巴佬開的旅館就是劣質。”
馬里亞醫生臉色痛苦地從二樓某個房間的床上坐起,忍不住重重捶了捶自己發酸的後背與肩膀,自顧自地痛罵著。
作為伯爵大人的私人醫生,他在倫敦時不說享受榮華富貴,至少每天也能在鬆軟的棉絨軟床上醒來。
而不是現在自己身下這張潮溼發黴,還吱吱作響的破木板上。
更別提自己還要和另一個體型肥大的隨從擠在一張床上,否則這座小酒館根本住不下所有的隨從。
馬里亞嘴上不滿地念唸叨叨著,一邊活動著仍然發酸的身體,一邊朝樓下的大堂走去。
這座雙層酒館的樣式在整個歐洲都很常見,一樓作為招待酒客的大堂,二樓則有房間提供住宿。
當馬里亞醫生來到大堂時,這裡僅有的十來張桌子已經被擠滿了,而從他們的裝束和語言來看,無一例外都是跟隨著合理號而來的英國人。
按照伯爵大人的命令,除非他們接到了伯爵的召見,否則都只得待在這座酒館裡。
“嘿,馬里亞,原來你也在這裡。”
馬里亞剛剛走下樓梯,一個尖嘴猴腮的隨從便立馬站起身來,對著他大聲嚷嚷著,頓時吸引了其他隨從的注意。
馬里亞瞥了那隨從一眼,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找了個位子坐下。
他向來都自視為一個接受過醫學教育的上等人士,打心底瞧不起這些泥腿子們。
而這些普通的隨從們也很瞭解馬里亞的這一點,看到這位自視清高的醫生竟然也和他們一樣擠在這座破爛的小酒館裡,紛紛對他找起了樂子:
“哦!馬里亞醫生,我還以為您和伯爵大人在一起呢。”
“嘿,我聽說連那個禿頭的小丑都跟在伯爵大人身邊,您怎麼會在這呢?”
“哈哈哈哈,馬里亞醫生,你要不也把頭髮剃了扮成小丑吧。”
一時間,整個酒館上下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馬里亞則是牙癢癢地看著他們,嘴裡忍不住嘟囔道:
“伯爵大人近日身體安康,才沒讓我跟著,你們懂什麼。”
“身體安康?”
最開始的那名尖嘴猴腮的隨從一隻腳踩在桌上,誇張地託著尾音,大聲說道:
“我看吶,是你上次要給伯爵大人放血,把他老人家嚇著了吧。”
人群當中立馬有人接話道:
“就是就是,你還曾用水蛭給大人吸血,讓大人在床上昏了三天三夜。”
“哈哈哈,還有點燃羊糞讓大人吸,他人家的鼻子差點就聞不到東西了。”
......
“你!你們!你們懂什麼,我是進過大學院的!”
馬里亞醫生氣得滿臉通紅,指著一眾起鬨的人們語無倫次地爭辯著。
不過他那爭辯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連綿不斷的大笑聲之中了。
正當眾人鬨堂大笑,放肆地對著馬里亞取樂時,只聽哐噹一聲,酒館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笑聲頓時戛然而止,英國人們疑惑地看向門口,這座酒館已經被他們全場包下了,門口也掛著禁止入內的牌子。
究竟是什麼人不長眼地闖進來了。
只見門口站著四個面帶微笑的男子,他們均穿著侍者模樣的衣服,左手還託著一個大銀盤,銀盤上堆滿了酒瓶。
為首的一人用並不流利的英語斷斷續續地說道:
“歡迎,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我們,好客的科西嘉人,與你們分享美酒,全部免費。”
英國人們面面相覷,他們還是聽懂了這人的意思,尤其是所說的免費美酒,更是讓他們心動不已。
而這些侍者們也不廢話,直接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並將那些酒瓶一次性全部開啟。
“哦!還是杜松子酒!沒想到離開英格蘭還能喝到這酒。”
一名膽大的隨從上前拿起一個酒瓶看了看標籤,發現這正是在英格蘭很是流行的杜松子酒,也被稱為金酒。
“開懷暢飲吧,朋友們。”
為首的侍者微笑著說道。
話已至此,英國人們也不推辭了,吹著口哨歡呼著上前拿起酒瓶往自己的杯子裡斟滿這種烈酒。
他們雖說是伯爵大人的隨從,但留在這裡的基本都不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因此平日裡想喝上這樣的烈酒也並不容易。
即使是馬里亞醫生,猶豫了小會兒之後也舉著木杯加入到了斟酒的行列之中。
只是片刻的功夫,十來瓶杜松子酒就已經一滴也不剩了,而英國人們也基本都喝的滿臉通紅,站立不穩,有酒量差的更是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而馬里亞醫生因為猶豫的關係,只搶到了小半杯酒,但也只得鬱悶地坐在位上小口喝著。
四名侍者耐心的看著英國人們將所有的烈酒分完,隨後緩緩將酒瓶收拾妥當。
其中一人聞了聞酒館裡濃烈的酒氣,帶著嘲弄的神色,用英語說道:
“真是一群鄉巴佬,跟沒喝過酒一樣。”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還是讓許多英國人都聽到這極具侮辱性的話語。
馬里亞醫生也聽到了這話,忍不住皺眉看著出言嘲諷的那侍者,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喂!你說什麼?!鄉巴佬?我們他媽的從倫敦來的!”
一名隨從藉著酒勁,一巴掌用力拍在桌上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指著那侍者大喊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倫敦?這是哪個村子的名字嗎?”
那侍者抽了下嘴角,很是囂張地上前一步,反而指著英國人們說道:
“一群英格蘭的泥腿子,放老實點!”
“什麼?!”
“你說什麼?!”
“想打架是不是!”
一語既出,頓時引爆了酒館內的氛圍,本就喝的酩酊大醉的英國人們立刻忍受不了這種言語,紛紛擼起袖子圍了上來。
“咋的?你們還想打我?有種試試啊!”
眼見著十來個英國佬圍了上來,那侍者的囂張之色反而更盛了,對著他們大聲喊道。
“他媽的!”
一個英國人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叫囂,直接上前一拳將那侍者打翻在地。
其餘人見狀也叫罵著跟了上去,把其他三名侍者也連帶著推倒在地,衝他們放肆地拳腳相加著。
甚至有人抄起了空酒瓶和椅子,擠開圍毆的人群就準備朝著地上的幾名侍者砸去。
酒館裡頃刻間混亂一片,叫罵聲與呼喊聲層出不窮,甚至有些英國佬因為醉的太厲害,直接揮拳衝著自己人就打了過去。
一旁的馬里亞醫生有些不安地嚥了口唾沫,沒有加入到圍毆之中,他已經發現是哪裡有些不對勁了:
那侍者明明是一個科西嘉人,為什麼會用英語對他們挑釁,簡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樣。
就在馬里亞醫生剛剛發現這一點時,只見酒館大門又被人猛地推開。
緊隨其後的是數十名全副武裝,拿著火槍的巡邏兵魚貫而入,而為首的是一名握著短刀的年輕人,他面色冷峻地對著酒館裡的眾人沉聲說道:
“英格蘭的朋友們,這裡是勞倫斯·波拿巴,阿雅克肖秩序的維護者,我命令你們立刻停止正在進行的犯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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