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寧站在帳篷外面和右蒙聊著天,沒有進去。
他也不準備進去。
和右蒙一樣,他心裡清楚。
自己只是一個路過助陣的客人,而不是開倫部族的主人,就不越俎代庖了。
之所以留下來幫忙,固然有三族長曾經幫過他忙的原因。此外開倫一向親近雲垂帝國,幫忙他們存活下去也是身為雲垂斥候的職責。
沒多久三族長一行人換了座帳篷。
他們過來請兩人,任寧和右蒙才走了進去。
一陣寒暄,三族長指了指地圖的北邊某一處。
“馬賊坦白了。說他這次過來要是能把昨晚被抓的人接回去。需要在落日時分趕到這裡和其他馬賊會合。”
他抬頭看著任寧:“寧小兄弟,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好?”
任寧皺眉,“這地圖畫得太簡陋。三族長你這隨手一點,誰也不知道那裡是哪裡。”
咳咳!
一群人臉色古怪,拼命咳嗽。
阿倫站了出來替自己族長解圍,“寧大哥,那馬賊說了,大約在我們開倫西北約五十里的地方。”
任寧眉頭依然緊鎖。
西北是個大方位,同樣是片寬廣的地域。和那幅地圖一樣依然說不清詳細的位置在哪。
他看了看天色。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以你們的馬力,一來一去需要很長的時候。我的馬跑得快,先一個人去看看情況。”
滿帳篷的開倫人鬱悶不已,偏偏任寧說是事實,他們又無力反駁。
阿倫滿臉的擔憂。
“寧大哥,這也太危險了。馬賊還有七十多人呢。萬一你正好迎頭撞上,那就麻煩了。”
任寧笑著搖頭:“這才不麻煩。我的馬跑得快,一個人想要脫身反而簡單。”
其他人頓時更加鬱悶。
你直接說我們開倫的馬都是些累贅好了。
任寧也不解釋。
他呵呵一笑繼續道:“我覺得你們還是繼續留在開倫比較好。”
“以這夥馬賊的能力,應該會來報復。其中的一部分馬賊極可能已經化整為零潛到了部族周圍。如果大家都離開了,他們正好趁機摸進來殺人放火。”
“這不得不防。”
眾人不由大驚,一時議論紛紛。
之前那點小鬱悶頓時拋之腦後。
任寧沒多費舌。
他要去探看情況,人在外面手可管不了那麼長。
再者開倫能從一個小部族成長到三多萬人,三位族長並不是草包,總能想出辦法保護好自己的。
又說了幾句話,牽出吃飽喝足的追風。
任寧向三族長要了一壺箭,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西北的地平線上。
以追風的腳力,五十里路確實不算遠,沒多久他就到了那裡。
因為遭過大火和大水,眼前是一片平坦而稀疏的草地。方圓數里躲無可躲,一目瞭然。
任寧左右看看,見此時距離落日時分還早,便驅馬向西邊的高點跑去。
他摸了摸後背的箭壺。
在離開要塞前,他帶了三枝穿雲箭。
迫不得已的情況可以發射上天,向周圍潛藏的雲垂斥候或路過的商隊求救。
不過眼前情況未明,就先別浪費了。
上了最高點,居高臨下,四處一覽無疑。
只是他這一人一馬也成了遠近的焦點。
不過任寧渾然不懼。
他有望遠鏡,能在馬賊遠沒看清自己前就已經發現對方。
時間很快過去,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
任寧一直舉著望遠鏡四下張望,然而卻根本沒看見任何人。
他又等了一會兒。
直到太陽完全西沉,周圍變得靜悄悄的,卻依然沒發現馬賊。
任寧沒有再等下去,果斷上馬離開。
駕!
他的目標繼續往西!
奔鹿部族!
往水源下藥這種齷齪事,開倫皺眉他也不齒。
那就幹掉想出這髒主意的人好了。
二百里路需要點時間,任寧趕到奔鹿部族時,早已繁星滿天。
嗒嗒的馬蹄聲剛靠近。
“什麼人?”
有護衛站出來張手把任寧攔下。
他身上掛了武器,不過沒拿在手裡,甚至還打了個飽嗝。
任寧跳下馬,一臉焦急地走了過來。
“兄弟,我是路過的商隊護衛。隊裡有人得了急病,想過來討點藥。不知能否幫忙找一下貴部族的大夫?”
說完,他不分由說往對方手裡塞了幾枚銅板。
奔鹿是個大部族,遇到這種事很尋常。
護衛也見怪不怪。
他見任寧是雲垂人的模樣,正想開口警告,然而捏了捏手裡的銅板後,只是嘀咕了幾聲。
“我們又用不上銅板……”
話雖如此,他還是樂呵呵地把銅板揣進兜裡。
西涼緊缺各種礦產,確實不流通銅板。
但奔鹿不時會有云垂的商隊路過,銅板能跟商隊交易。對他們來說同樣是錢。
儘管收了錢,這護衛並沒有帶他進去,而是召來另一名護衛。
兩人吱吱歪歪說大晚上站崗站腿都斷了,卻沒什麼好處拿,一直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任寧一臉肉疼地又拿了些銅板再分給他們。
“兩位兄弟,救命如救火,行行好。我們商隊明早路過這附近時,一定會進來好好謝謝貴部族的救命之恩。”
兩護衛眼前一亮。
這時候還往東去的商隊大多都是雲垂人,他們急著回家過年。
奔鹿部族和開倫一樣,距離雲垂邊境已經很近。一路返回的商隊們歸心似箭,路過時通常不會再特意過來。
而前些時候又是大火又是大雨的,奔鹿也倒了大黴,這會正盼著能和路過的商隊互換點東西過冬呢。
“兄弟,你們商隊真的能過來?”
兩護衛像換了個人,瞬間變得眉開眼笑的。
藉著火光,他們仔細打量任寧和他的馬。
任寧還看不出什麼,倒是追風讓兩護衛眼前一亮。
好馬!
萬里挑一的好馬!
兩人是識貨的,然而他們很快警醒。
一個護衛都能騎這樣的好馬,這是支什麼樣商隊?
咳!
任寧咳了一聲。
“這其實不是我的馬,是主家的。我們商隊在南邊,距離鹿部族還有點距離。主家讓我騎他的馬過來買點藥。”
怪不得,原來是主家的馬。
兩人聽任寧這麼一說,就打消了興趣。
然而聽到後面“南邊”兩個字,他們心又急了起來。
奔鹿的南邊再往東,就是開倫部族。
既然這邊不歡迎,人家商隊明早大不了直接去開倫部族,反正正好在路上。
“兄弟,不好意思。”兩人訕笑著連忙解釋。
“前些時候巖陲要塞派大軍西進,在我們部族西邊一點的地方和西涼軍殺得天暈日暗。因此這會看見雲垂人,難免會多想點。不過我們絕沒有不歡迎商隊的意思。”
呃!
任寧不置可否。
他含糊道:“我們只是路過的商隊。”
其中一人點頭:“我們奔鹿最歡迎商隊了。”
“兄弟,走!”另一人麻利地側身,“我這就帶你去找部族裡最好的大夫。”
“謝了。”任寧大喜,連忙拱手道謝,“我們商隊自已帶有大夫,只是長途跋涉一時不注意,缺了其中一味藥。”
他把藥名說了說。
還真味普通的藥材,至少兩護衛都聽過。
他們相視一眼。
“兄弟,如果只是只缺這味藥,我去找大夫拿過來給你就是。”
他建議道:“要不趁這個機會,你跟我們族長聊聊商隊的情況?反正你們明天也會過來,我們可以提前準備,或許到時候可以交易點什麼。”
“這……”
任寧抬頭焦灼地看了看天色,又看看眼前一臉誠懇的護衛,沒糾結多久。
“行,我去拜會一下貴族的族長。不過我只是名護衛,做不了什麼主……”
兩護衛得意地相視一眼,“沒事沒事,兄弟把話帶回商隊就行。”
能騎主人家這樣一匹高頭大馬的,誰會相信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商隊護衛?
兩人不信。
他們召來其他人替換自己,這才樂呵呵地分頭行動。
半個時辰後,任寧帶上藥,眉開眼笑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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