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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頭撞護欄自殺了

作者:昭昭
優哉遊哉看戲的甄牧遙,這會兒也收斂了情緒,態度端正了些,她這個人,其實也不是漠視人命的那種人,只不過,她對夏碧荷的感官並不好,被欺負不是她的錯,但是,懦弱的只會承受,從不會反抗,就讓甄牧遙特別的看不起,豁出去的鬧上一回,有她祖父在,怎麼可能繼續過這樣的日子。
不過她跟聞人瀅的想法類似,不太想讓這個才結識的萱姐姐印象不好。
夏碧荷塊頭大,小草的力氣也不小,要將人扶起來還是挺容易的。
今年這天氣有些變化無常,溫度升高了些,隔兩日又回落,渾身溼了大半的夏碧荷,皮膚一片冰涼,“七妹妹,去找人,夏姑娘需要儘快換衣裳,如果可能最好泡個熱水澡。”顯然,小草對現場這些人沒半分指望的。
“哦,哦,我這就去。”聞人瀅觸及到夏碧荷的皮膚,心裡也有些慌張,擔心真的會鬧出人命。更重要的是,夏碧荷狀態看著就不對,雙目無神,死氣沉沉,而且從始至終都一動不動,若不是呼吸還有身體起伏,怕是要以為……
甄牧遙走過來,聞言,回頭,“夏家其他人呢,都死絕了?”這話可是半點不客氣,換個人必然將夏家得罪了,甄牧遙嘛,得罪了也不能跟她怎麼樣。
夏家來平津侯府做客的小輩,肯定不只是夏碧荷一個人,事實上,不僅僅有她繼母所出的妹妹,還有堂姐妹,乃至庶出的姐妹,除了繼母所出的妹妹,其他人的目的其實都差不多,都是到了年齡,需要相看人家,像平津侯五十壽辰這樣的席宴並不常見,不只是夏家,其他人家只要有適齡的公子姑娘,差不多都有類似的想法,倒並非一定是衝著“相親”來的,所謂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瞭解瞭解,說不定就成了呢。
如不是這般情況,誰家主母會將庶女帶到侯府這樣的地方來。
然而,這種事對夏碧荷而言,其實是最痛苦的,事實上,她已經超齡了,還有半年的時候,就滿十七了,婚事一直是大問題,或者說,是繼母給她製造問題,她有時候甚至想著,只要能離開那個家,就算是三教九流都可以,可是她的出身不允許,她的祖父不允許,那好,找個門第相似,內裡其實一團糟的男人,即便是這樣,也依舊不被允許,繼母找各種藉口,想方設法的阻攔,而後又將這一切都栽在她頭上,是她百般挑剔,是她故意破壞婚事,讓所有人都嫌棄她,討厭她,別說是求娶她了,是提到她就頭疼,躲得遠遠的。
她的繼母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帶出來,帶出來被人笑話,被人奚落,被人各種欺負,繼母還做出一副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的慈母心腸。
她不能說不,不能拒絕,因為後面的妹妹們都定了親,她擋在前面,耽誤了她們,她拒絕,她們就能生吃了她。
都不知道她的出境嗎?不,她們只是漠不關心,從不在意,更因為,繼母的所作所為又祖母的默許,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什麼叫都是她母親欠下的債?
她痛苦絕望,她撐不住了,活不下去了!
夏家人倒是不想搭理,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對自家人的死活都不關心,那她們的名聲也別要了,所以有那麼兩三個姑娘不情不願的走出來,磨磨蹭蹭的,將其中一個丫鬟推搡出來,“沒看見你主子不好,還不趕緊過去。”
那丫鬟的而動作倒算快,只是靠近了,那眼中是明顯的嫌棄,“姑娘,你又鬧什麼,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也別說是明姑娘欺負你,好端端的明姑娘為什麼要欺負你?”語氣中有著對愛惹是生非的主子的無奈。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小草語氣淡淡,但是那眼神,真的要吃人一般。
那丫鬟正要重複,只是觸及到小草的眼神,生生的被駭得退了一步。
這還沒完,下一刻,一巴掌就落到臉上,甄牧遙眼神銳利,“別說你主子沒做什麼,就算做了什麼,你個當丫鬟的,也要無條件的站在她那邊,誰給你膽子說這種話的?”這種奴大欺主的狗東西,在她手裡,直接打死,絕沒有情面可講。
“甄六姑娘這話說的,我們明家可養不出以為縱容主子,不將主子往好的方向引導的下人。”夏家一位姑娘蹙著眉說道。“隨意動手打我們夏家的人,又算什麼?”
甄牧遙冷嗤一聲,“你這是在跟我說教?”
夏家那姑娘神情一滯,“可不敢。”
“不敢就閉嘴,沒人跟你說話。不過一個本分都不知道的丫鬟,打了就打了,你待如何?”
那夏家姑娘麵皮漲紅,敢怒不敢言。
而面對火氣全開的甄牧遙,便是九皇子,這會兒都保持沉默,如果將甄牧遙惹毛了,她能直接鬧到宣仁帝那裡去,而宣仁帝還挺喜歡甄牧遙的,即便是親兒子,宣仁帝通常也站在甄牧遙那邊,按照他的意思,身為皇子就該有氣度,而且一個大男人跟個姑娘家計較,算怎麼回事?牧遙也不是蠻不講理的姑娘,定然是你真做了什麼。
甄牧遙看著“囂張跋扈”,其實很懂得拿捏分寸,從來不會過火,她通常也不是主動惹事的那個,所以就算沒理也不會是她的過錯,如果有理,那就更加理直氣壯了。
小草沒工夫聽人扯皮,想要將夏碧荷扶起來,這一回,夏碧荷倒是配合,順勢站了起來,瞧著小草,死沉沉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點情緒,“謝謝。”所謂人情冷暖,她已經忘記了“暖”是什麼滋味了,畢竟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尚在,才能感受到,現在真記不得了,所以,一點點的溫情,於她而言都彌足珍貴。
可是,這是遠遠不夠的,不過,能有這一點點,也不錯的,至少……
小草知道她現在狀態不對,表情溫和,正要安撫幾句,勸她早些去換衣服,夏碧荷輕輕的拂開小草的手,扯出一個笑,“我沒事。”
然後,夏碧荷突然間向著小橋的護欄衝過去,一頭碰了上去!
小草眼瞳劇烈收縮,“不要——”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抓住她,可是,完全沒有預料,猝不及防之下,反應還是慢的那麼一些,手指尖觸碰到了衣服布料,就那麼擦過,沒能抓住。
砰——
並不是多響的聲音,隔得稍遠一些的本質上都聽不到,然而造成的後果卻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震得幾乎所有人腦中一片空白,尖叫聲慢了兩拍響起。
原本圍在明澤悅身邊那麼多人,將夏碧荷與小橋護欄隔了個嚴實,不知道什麼時候,連距離明澤悅最近的丫鬟,都隔了至少三步遠。
小草目眥欲裂,拉住了夏碧荷沒讓她倒在地上,可是心中的沉痛依舊急劇攀升到十二分,身體一個踉蹌,帶著夏碧荷一起跌坐在地上,被一個大塊頭重壓是什麼感覺無從顧及,急忙用帕子壓住夏碧荷汩汩流血的額頭。
那護欄,是用堅硬的石頭雕刻而成,頂端還是瑞獸的模樣,夏碧荷存著必死的決心,那一撞去,可是半點不含糊,額頭上直接撞出一大個窟窿。
鮮血根本就壓不住,帕子很快就溼了,順著臉往下流,看上去分外的駭人。人已經暈了過去,小草無從從她的反應做出更精準的判斷。
通常情況下,前額即便是遭受到了巨力撞擊,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排除萬一,萬一顱內出血,萬一造成了骨裂,這都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還愣著做什麼,趕快幫忙啊!”
被嚇傻的人這才回神,便是九皇子,都手忙腳亂的要上前幫忙,不過在碰出到夏碧荷身體之前,手下一頓,到底是將手縮了回來。
甄牧遙一把將他推開,九皇子也順勢的退了兩步。
方才因為甄牧遙開口,聞人瀅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只搭把手扶人,夏碧荷本來就重,昏迷了自己不使力,想要將她扶起來只會更加的費力。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要扶著走可是不容易。
“我揹她走,你們將她的傷口壓緊了,別撒手。”
“四姐姐,這能行嗎?”聞人瀅看看自家四姐姐對比夏碧荷堪比纖細的身體,她擔心自家四姐姐會被壓壞了。
“別廢話。”小草這會兒可是沒有半分溫情可言。
聞人瀅想太多,深閨嬌養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小草不一樣,短時間內背個兩百來斤都不是問題,只不過夏碧荷腿粗,想要環住並不容易。
“扶穩了,千萬別晃,尤其是她的頭。”不要本來沒事,晃出事兒了,可就麻煩了。
一行人匆匆前往最近的一處院子。
其他人也不再逗留,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都紛紛離去。
獨獨六神無主的明澤悅留在了原地,整個人像是嚇傻了一般,心裡面就來來回回的兩個字:完了。將人按進水裡,被其他人抓了個現行,已經是不容推卸的大錯,現在夏碧荷撞柱自盡,就算不是她抓著她撞上去的,也會被算作是她逼的。
九皇子本來就有退婚之意,現在就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之前還好,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皇上很可能要過問,背上了逼死人的惡名,她自然沒資格成為皇家婦。
而被皇家退了婚的姑娘,加上名聲壞了,還能找到好姻緣嗎?是要青燈古佛一輩子,還是離開皇城,被嫁到不知名的小地方?
明澤悅越想越害怕,內心的惶恐無邊的蔓延。
無意間抬頭,卻對上了黎若水的視線,怨恨蜂擁而至,也下意識的想要推脫責任,於是不顧一切的向黎若水撲過去,“都怪你,都怪你,賤人,都是你的錯,都怪你,你把我害成這樣,我要你不得好死——”
在別人眼裡,被嚇到的黎若水不過是在丫鬟的攙扶下正要轉身離開,明澤悅卻跟瘋婆子一樣撲打上來,要說過來的男賓也就那麼幾個,而幾乎都是黎若水的護花使者,個個都下意識的護著黎若水,以至於明澤悅直接被掀翻在地。“瘋子——”
這麼一鬧,黎若水受到的驚嚇似乎更嚴重,臉色都跟著慘白起來,面對護著她的男子,卻如同面對洪水猛獸,不勝嬌弱,“我知諸位不過是對我的詩詞看重一二,但請諸位不要靠近我,免得叫人誤會,若是再遇上明姑娘這樣的女子,叫我如何自處?我日後是不是最好不要再拿筆,不要再寫下詩詞,以免惹來禍端?”
那淚水終是剋制不住的掉落下來,美目中蘊含著無盡的傷痛,叫她才情不得施展,不能肆意揮筆潑墨,不能寫下濃烈情懷,還不跟要了她命一般。
“若水,不是你的錯……”
“別靠近我,求你們了,別靠近我,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姐姐妹妹都疏遠我,莫不是要叫所有女子都排斥我?”抓著丫鬟的手臂,指尖都隱隱的泛白,眼神中孤寂與無可奈何,踉蹌的轉身,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心臟糾痛了。
這邊兒女情長,那邊人命關天。
本來就是供客人臨時休息,或者出恭,或者更衣的地方,房間裡,小心翼翼的將人放下,夏碧荷那整張臉都血糊糊的一片,溼衣服,血液在上面洇開,感覺就像被血水泡透了一般,叫人心慌得不行。
小草身上也有不少血,卻全然沒在意,急忙讓丫鬟給她脫了溼衣服,塞進被子裡,再去準備幾個湯婆子,另外準備熱水,再讓自己的丫鬟去馬車上將她的醫藥箱拿過來。——因為老太妃的事情,考慮到萬一,出門的時候,醫藥箱隨身帶著。
小草給夏碧荷止血,然而,這才發現,夏碧荷身體有異,難以止血,於是直接用銀針減緩她的血液迴圈速度,以至於體溫就更低了。
面上慘白如紙,任誰瞧著都覺得很糟糕,讓人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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