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公爺引來“眾怒”尤不自知,當然,興許不是不知,反而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反正,也沒人能將他怎麼樣,相較以前某些時候的惡劣,這會兒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範無過拍拍左姑爺的肩膀,就是手勁兒可能稍微大了點,險些將人拍地上,“有些事情,一直蠢都沒關係,有些事情吧,犯蠢一回就要命,好自為之啊。”
左姑爺踉蹌了之後站穩,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範無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滾吧。”
左姑爺“滾得”倒是相當麻利。
範無過回頭走到魏亭裕身邊,很沒形象的一屁股坐下,伸手攬住魏亭裕的肩膀,靠近了,壓低了聲音,“叫小爺說,最應該叫魏世子爺體會體會才是。”
魏亭裕將他的手甩開,在肩膀撣了撣,嫌棄之意不要太明顯,淡聲開口,“無不可。”
魏世子爺想要跟他家萱兒一輩子攜手走下去,卻是從來就沒考慮過孩子的事情,他經歷的那些事情,讓他真沒將子嗣傳承看得多重要,別人眼中大過天的事情,在他眼裡也不過爾爾。再說,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從鬼門關走一遭,他捨不得她受那個罪,甚至是害怕。
不過有些話他不會說,他也知道,一個女人若是不生孩子,又將面臨多大的壓力,而且,萱兒似乎是挺喜歡孩子的,他總不能罔顧她的意願,所以,凡事不強求,順其自然的好,真到了那時候,“陪”著她又何妨。
現在說這些未時尚早,他家萱兒還要大半年才能娶回家。
範無過嘖了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麼。
只不過,如果魏亭裕真有那一天,範無過倒是很想現場觀摩觀摩,當然,這個就不要弄得人盡皆知了,魏亭裕大概是不會做出對不起小草的事情的,這種情況下還對他下手的話,小草就該被人詬病了,真的該說她強勢壓人了,跟對左姑爺下手,性質上完全就是兩碼事。
旁人沒聽到範無過說什麼,大致倒是能猜一猜,如果猜測為實,平陽侯世子這反應,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這是為了巴結討好安國公主,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不過那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些,叫人拿不準,所以也就能猜猜,沒人有膽子真去問。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很快就傳到其他地方去了。
這男人喊荒唐,女人對這事兒吧,卻很有幾分喜聞樂見,尤其是那些生育期間著實辛苦的人,便是丈夫是個好的,都想讓他們稍微體驗一下,那種屋裡女人一堆堆,這男人還護著賤人跟正妻作對的,那真是恨不得如同那左姑爺一樣,讓他們深刻的體會體會。
有人直接跟小草開口,“不如安國公主就如小公爺所言,在你那醫院裡開設這麼一科。”
小草前世,有男人願意去醫院嘗試一下“分娩痛”,在當下,自願嘗試的,怕是鳳毛麟角,不過到底還是有妻強夫弱的,霸道的想讓丈夫嘗試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在之前,這種事卻是聞所未聞,又是小草開創了先河,如今能做到的,大概也就只有她,她要真開這麼一個科室,大概會得罪挺多人,說實話,她對左姑爺動手,的的確確是仗了勢,更因為聞人溪是自家妹妹,對外人,哪怕是關係不錯的,她都無權做什麼。
因此,小草笑而不語。專開科室是不可能的,然,若是有人私底下找她,她倒是不介意,想來,這男人出於自尊跟面子,也不會嚷嚷出去。
這開口的人,想來也是就那麼一說。
這會兒客人也就到了大半的樣子,小草時不時的還要離開片刻。
某一次去了折返回來,見一眾人在談論什麼,上前詢問,隨後就有一張紙傳到她手裡,上面寫了一首詞——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小草那眼神,頓時就陰鬱了好幾分,只是一個開頭,她就不想再看後面的了,只不過,她看東西快,不說一目十行吧,這麼一首詞,一眼掃過去,也就差不多了。
旁邊的人在解釋,小草不用聽,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果然……
“梅林那邊,那些小年輕閒著沒事兒,就在那邊做詩詞玩兒呢,這黎若水,這名聲雖然不太好,不過要說這詩詞啊,當真是一絕,少有人能出其右啊。”
雖然年前就已經立春,不過這天還在飄雪,說是春,實則冬,能大片開花的,也就梅花了,安國公主府的那片梅林,是原本就有的,而且品種還很齊全,足見前主人是個愛梅的人,今日將那片梅林劃分出來招待年輕的小婦人跟姑娘們,黎若水會在,倒也不算很奇怪……
只不過,黎若水還真是好膽兒,上回在聞人家的時候,她的某些意思應該是挺明顯了,黎若水不該沒有半點懷疑,更遑論如今她在光明正大的建造醫院,對於黎若水來說,就等同於明確告知了,所以是她沒明確挑明,黎若水就裝傻,依舊拿別人的東西裝才女?!
小草跟魏亭裕坦白之後,魏亭裕說會想辦法治黎若水,後面大半年的時間,她的確是銷聲匿跡,小草一直都沒去過問。
黎若水到底只是假才女,魏亭裕給華柏辰身邊弄了真才女去,而且還知情知趣,手段可比黎若水高明多了,在平津侯夫人的有意縱容下,華柏辰要沉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黎若水可不就被氣得跳腳,華柏辰偏生還護著新歡,黎若水可就不止一次兩次的吃虧了。
吃虧多了,大概也就學聰明瞭,願意真放下身段去討好華柏辰,再寫些哀怨的詩詞,她到底是華柏辰曾經的白月光硃砂痣,華柏辰又被哄了回去,此次能出門,大概也是哄了華柏辰。
為了防止上回在聞人家的事情,黎若水被看得更嚴,甚至有華家的兩個庶出女兒跟著。
她喜歡詩詞,作詩弄詞,又是在一堆女子中間,自然也就沒什麼。
只不過,大概平津侯夫人也沒想到,便是如此,偏生還惹怒了小草。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她倒是敢寫。”還有這“寂寞”“獨自愁”,沒嫁人之前也就罷了,嫁人之後還這麼寫,是將華柏辰當死人呢?
“這位華少夫人,嫁人前就孤芳自賞,不屑與庸脂俗粉為伍,如此這詞,倒也不算什麼,畢竟多得是男人欣賞不是。”這明顯也是對黎若水沒半點好感的。
小草只想說,她也配,不過,後世偉人讀此詞,而寫了另外一首詠梅詞,是不是……
正這麼想著,那邊果然又送過來一首詞,果然同樣是出自黎若水之手。
“喲,這華少夫人確實不得了,前面還是孤傲,後面就是美麗堅貞,轉愁而笑了,立意截然不同,這短短時間,如此大的情緒轉變,似乎信手拈來,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也不怪外面那麼多讀書人願意捧著她,的確是厲害。”
看不慣黎若水是一回事,卻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華。
小草不用看,就知道寫的是什麼了,怒極而笑,黎若水這女人,還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了呢,因為前面一首詞突然有感而發,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趁著眾人在討論之際,小草轉身離開,然後使了人,將黎若水從梅林裡叫出來。
平津侯府的兩個庶女緊跟不捨,顯然,黎若水鬧出什麼事,她們會吃不了兜著走。
見到是小草,急忙行禮,心下卻疑惑。
要說黎若水最嫉妒的是誰,那一定非小草莫屬了,自己穿越而來,是千古第一才女,多少人爭相追捧,為什麼沒有這樣的際遇?在兩個庶女的提醒下,不情不願的見禮。
“你們兩個先去一邊待會兒,不必走遠,我有幾個句話跟她說。”
兩人連忙應諾,退遠了。
就剩下兩人,小草毫不掩飾眼中冰冷,“黎若水,我不把話挑明瞭,你就一定要裝傻到底是吧?行,那我現在就跟你挑明瞭,從今往後,你再敢拿別人的詩詞冒充才女,我要你再無立足之地!”
黎若水豁然抬頭,似不敢置信的看著小草,那麼直勾勾的死死的盯著,“你,你果然也是……”咬牙切齒中卻透著惶恐與無力。
小草見她的反應,心中有一絲絲詫異,在之前,黎若水還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她做的還不明顯嗎?
這卻是小草稍微的“冤枉”黎若水了,她在平津侯府,沒人將外面的事情告訴她,她也一向不過問,尤其是在她跟華柏辰的新歡爭鬥的時候,更沒空了,所以,醫院的事情壓根就不知道。
“之前不搭理你,你倒是越發猖狂,其他地方也就罷了,敢跑到我眼皮子底下來賣弄。”
黎若水咬緊了牙關,“我不過拿了幾首詩詞,又沒傷天害理,你管那麼寬?你也不過是憑藉西醫手段冒充神醫,半斤八兩,誰比誰高尚。”
小草面無表情,她今日才知道,她實打實的醫術,居然也是“剽竊”,不過,就憑她說出這話,就可以想到,是說不通的,不過,又何須與她廢話,以勢壓人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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