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從一開始對上韓氏,就沒佔過上風,章夫人丈夫是大理寺卿,在章家,地位自然非常高,章俊良因為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不受重視,但因為是嫡出,佔據著天然的優勢,而且這紈絝子弟,十之七八都是寵出來的,所以對於章俊良的婚事,章家不會不重視,這原本的未婚妻,那也是名門淑媛,不過後面出了聞人湘這麼個鬧劇,章家不可能不生氣,只是礙於名聲,也不好做什麼,就冷眼旁觀,由得章夫人處理,結果處處吃虧,還讓章承恩公府得了個“忘恩負義”,逼得人家姑娘落髮為尼的下場,有那麼些人甚至要氣出心臟病,可不敢再繼續下去。
因此,章家的那些真正的掌權者可不敢再讓章夫人繼續下去,快刀斬亂麻,隔日就上門下聘,婚期定在七月初六,雖然說事情沒那麼容易就完全的平息下來,但是,也好過鬧出“逼死恩人”這樣的名頭出來,因為身為太后母家,就算是有人議論,也不敢放肆,時間久了,事情自然也就過去了。
至於明明是聞人家的人算計在先,最後還將章承恩公府逼迫到這般地步,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算了,以章承恩公府的權勢,想要對付聞人家……真要動手的時候,發現沒預想中那麼簡單。章承恩公府如今,除了一個承恩公的頭銜,最高實權也就大理寺卿,雖然各方面盤根錯節,真正的實權肯定不止這一點,但是,聞人泰伯如今被宣仁帝看重。
太后是心繫孃家,有意維護,但前提是跟前朝事無關,孃家與兒子,後者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就算是章承恩公府,想要動聞人泰伯,也得仔細的掂量掂量,看看會不會觸怒了宣仁帝,這個認知,讓章承恩公府不得不暫時按下某些念頭,將一口老血給吞回去。
當然,也好在是章承恩公府沒有動手,不然,大概就會發現,或許不用宣仁帝做什麼,他們就會受到壓制,聞人家如今的關係網,可不是他們以為的那麼簡單。
至此,此事算是塵埃落定,至於聞人湘“如願以償”的嫁入高門,會是個什麼樣的境況,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韓氏忙完了這糟心事兒,可算能好好處理聞人瀅的婚事了。
因為跟程家那邊早已經有了默契,那邊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兩邊說好之後,就直接請媒人登門正式提親,之後程家拿到聞人瀅的庚帖,問了吉凶,合了八字,得了一個天作之合,之後過了聘書,親事就算定下了,這個過程倒是順順利利,並未出現任何波折。
當然,還是有點小插曲的,主要是平津侯府那邊,得知聞人瀅再度定親的物件,居然只是一個出身寒門的學子,雖然說是此次探花郎,依舊叫平津侯夫人吃驚得不行,別說聞人瀅是三品大員的嫡女,便是聞人家其他房的嫡女,配給他都他高攀了,就算比較看好,要拉攏,嫁一個庶女都頂天了。聞人瀅雖然退過一次親,但是,又不是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夫家了,為什麼……
因為這個,平津侯夫人終究是按耐不住找上了聞人家,想要問一問。
平津侯夫人如今是聞人瀅的義母,雖然因為親爹孃在,輪不到她插手婚事,不過,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她問一句倒也無可厚非。
平津侯夫人在明知道過問不太好的情況下開口了,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她兒子到底是侯府嫡子,如今平津侯府勢頭正好,她的長子也足夠優秀,不擔心後繼無人,不擔心平津侯府會式微,嫁給她幼子,再差也是衣食無憂一輩子,聞人家卻果斷的將她兒子給踹了,如果選擇一個家世不錯,又比她兒子優秀的,那就無話可說,可現在選擇一個前途未卜的寒門學子,怎麼想都有些如鯁在喉。
韓氏多少也能猜到平津侯夫人的心思,就因為如此,所以多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說,本來可以不解釋的,但如今到底是親家。
韓氏斟酌了一下,嘆息一聲,決定“實話實說”。
“夫人,這麼跟你說吧,我這幾個孩子呢,我也不求他們大富大貴,他們能衣食無憂,安安穩穩的一輩子,也就足夠了,考慮到瀅兒的性子,當初選擇了令公子。
萱兒出生就流落在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也見過很多事情,她將家人親情都看得很重,不瞞你說,平津侯五十壽辰的時候,發現令公子心有所屬的時候,她就非常反對瀅兒跟令公子的婚事,倒是我們好說歹說,告訴她,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才按捺不再提及。
但是後面,令公子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失望,尤其是還當著萱兒的面,做出了那樣的事情,讓她相當的生氣憤怒,尤其是瀅兒回來後,眼睛都哭腫了,我們全家都心疼得不行。
婚事作罷之後,我們就左思右想,高門大概就不適合瀅兒,就算是那些不用繼承家業的公子少爺,可是納妾這種事也是習以為常,瀅兒被我養得嬌,性情也簡單,稍微跟有心急手段的對上,肯定就是吃虧受委屈的那個,我們孃家或許還不能給她撐腰。
基於這些,索性給她選個門第低的,品行好的,就算日後可能有變,至少前面一二十年,她還是能過順心日子,到時候,她兒女也都長大了,經歷多了,很多事情看淡了,就算遇到些什麼,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因為我還有些家底,出嫁的時候多給些嫁妝,就算女婿日後沒啥前程,保證他們衣食無憂當是沒有問題。
要說咱們都是當父母的,夫人應該也能理解我的想法。”
等韓氏溫聲的慢慢說完,平陽侯夫人也沒話可說了,的的確確也只有一心為孩子考量的,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再有就是覺得有幾分臉紅,都是家裡那個孽障!
韓氏端起茶杯,淺飲了一口,微微斂目,既然“興師問罪”,那將你兒子拉出來當“罪魁禍首”那也就不好意思了,尤其是我家二閨女對你兒子相當反感,你再掂量掂量。
不確定平津侯夫人心頭那口氣是不是消了,不過,就算是沒消,大概也是轉移到兒子身上去了,華柏辰會面臨什麼,韓氏可沒什麼興趣。
平津侯夫人回去的時候,可沒有來的時候氣勢足。
韓氏將人送走了,也就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然後就是籌備聞人湘出嫁的事情了,到底是聞人家的姑娘,該做的面子還是要做全了不是,至於章家那邊怎麼做,會不會故意踩聞人家的面子,倒是無所謂,他們娶的是“救命恩人”,真有意踩聞人家,丟臉的到底是誰,還真不好說呢。
全了面子這種事,按照身份,正常準備就是了,韓氏也是駕輕就熟,臨到頭了,要忙的,左不過就是婚宴罷了,也沒什麼特別的。
倒是平津侯夫人,回到家後,也琢磨出來,韓氏的話多半是真的,但是說到她兒子,也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在某種程度上,也就差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沒教好兒子了,這使得平津侯夫人心氣兒不順,“那個孽障呢?將他給我叫來。”
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這幾個月裡,華柏辰已經不是第一次惹平津侯夫人生氣了,下人這心裡倒是也有數。
而近段時間,華柏辰基本上都被拘在家裡讀書,侯夫人從聞人家回來,發這麼大火,想也知道跟聞人七姑娘有關,現在燒到華柏辰身上,下人對他稍微有點可憐。
然而這份可憐並未維持多久,因為去叫華柏辰的人回來說,他出門了,趁著侯夫人去聞人家的時候,還偷偷摸摸的從後門出去的。行吧,還憐憫什麼,就是欠收拾。
平津侯夫人的病本來就沒好全,這一氣,險些直接犯病,將身邊的人嚇得不輕,急忙拿了兩顆藥丸子給她喂下去。
平津侯世子夫人得了訊息後,急忙趕過來,瞧著平津侯夫人懨懨的,要知道這段時間,可是養得跟正常人差不離了,面色精氣神各方面都不錯的,現在……“娘,你沒事吧?”
平津侯夫人無力的擺擺手。
”娘,要不要去將小叔找回來?”平津侯世子夫人猶疑的開口道。
“找他作甚,他有種偷跑,最好死在外面,永遠別回來了!”
平津侯世子夫人聞言,沒當回事,婆母生下愛長子後,隔了好些年才又懷上,而且因為長子聽話懂事又優秀,侯府後繼有人,對小兒子難免就多寵溺幾分,那小叔身上倒沒什麼大毛病,比起很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紈絝子弟,要好上許多,一家人對此都還挺滿意,也就是遇上那水性楊花的黎若水,整個人就犯軸,腦子都餵了狗。不過就算是這樣,婆母也就嘴上說說狠話。
不過那是小叔,父母兄長俱在,自然輪不到她一個做嫂子的管,婆母說不找,她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不過,平津侯世子夫人想了一下,還是讓人去找了丈夫,跟他支會一聲。
然而,不管平津侯夫人還是平津侯世子夫人,都絕對想不到,華柏辰這會兒被人堵在床上。
今兒許國公府的公子姑娘辦賞花宴,認真說起來,其實也是相親宴。
許國公,年輕的時候也是有為青年,在先帝時期,可謂是意氣風發,好不得意,不過在上回的奪嫡之爭中,因為站錯隊,自然也就成為被打壓的那一波,因為牽涉不深的緣故,他當時還是世子,表面上倒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倒是他父親打擊頗大,在宣仁帝還沒繼位的時候,就已經一命嗚呼,現在的許國公承爵,但是之後也就那樣了,就此鬱郁不得志。
而這男人不得志,就容易沉迷酒色,本來嘛,兒子都好些個了,不乏成親的,還花天酒地的,越來越不像話,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府裡帶,原本好好的國公府就被弄得烏煙瘴氣。
原本感情還不錯的髮妻,被弄得離心,孩子跟他也不親。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偏生在幾年後還弄出了寵妾滅妻的事情來,著實讓人看夠了笑話,不過好在是公國的爵位險些受到影響的時候,許國公好歹是清醒了兩分,將寵妾及時給處理了,就算是如此,髮妻算是徹底的死了心,索性就收拾了東西,回祖地待著。
作為嫡出長子,不能隨身侍奉,另外兩個又不願放棄皇城中的榮華富貴以及公府的權勢,作為嫡長子,就遣了自己的嫡女隨同,才丁點大的小姑娘,代替父母親侍奉祖母。
而許國公夫人在數年前去世,作為可以說是長在身邊的孫女,足足守孝三年,又在祖地居住了兩年時間,如今以及及笄,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不得不前來皇城,尋覓姻緣。
因此多年時間侍奉祖母,這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就算是許國公分外的荒唐,對這個孫女兒也看重幾分,而她入皇城時間也不算短了,只不過或許是在禮數方面欠缺了些,倒是沒有急著出來走動,因此,知道的人甚少。
就算是如此,當母親的,哪怕女兒都不是在膝下養大的,感情上或許欠缺一些,這血緣上卻是割捨不掉的,再說,她是嫡女,年齡相仿的也都是庶出,或者就是上輩的姑娘,這婚事自然不會馬虎,之前一段時間一直在收集皇城各家兒郎的訊息,如今正式辦了賞花宴,說是讓女兒結交一些同齡的友人。
如果僅僅是結交友人,自然就沒有必要邀請各家公子少爺不是,偏偏有年紀較小的叔輩發了一圈的帖子,賞花賞花。
這種事,大家其實都心照不宣,若是別家有心的,或許也有長輩來跟著走一圈。
不過,也未免做得太過,邀請的肯定也不會只是未婚的人,總歸就是年輕人吧。
說起來,華世子也在邀請的範圍內,只不過,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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