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你就別指望了。不過,這死罪倒是可免。”她還要多折騰折騰呢,這一竿子打死了,豈不是很無聊,無聊了說不定又要多想,明確是因為范家,她才跟自己母后生了嫌隙,這原本的鬱氣跟如今怒火,她總不能發洩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
“死罪”未必是真死罪,不過范家主依舊是鬆了一口氣,哪怕是知道福康長公主不太可能輕拿輕放。范家主謹慎的開口,“還請長公主示下。”
“別的先不說,就駙馬這些年,直接或間接從本宮這裡得到的好處,全部都還回來吧,這個很簡單的對吧,畢竟本公主向來仁慈。”福康長公主輕緩慢悠的開口。
範小公爺卻險些繃不住笑,看起來好像的確不算什麼,畢竟她娘嫁入范家之前,范家本身也發展得很不錯,可實際上呢,他娘在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對范家的影響絕對是超乎外人想象的,而究其原因,不過是范家人太過於貪婪。
他爹孃雖然早就形同陌路,並且,他爹幾乎不涉足長公主府,偶爾去一回,大概都是有事“相求”,而所謂的相求,很是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味道,而他娘因為不在意不當回事兒,通常也就可有可無的答應了,這些當然都只是小意思,范家更多撈取好處的地方還在於藉著他孃的名頭行事。
這裡麵包括諸多的方面,一些生意,一些便利行事,乃至是某些官位的挪動,范家主到底也還是有分寸的,每回都拿捏得比較恰到好處,成全他們倒也是無妨,畢竟福康長公主提前跟宣仁帝打過招呼,宣仁帝也沒當回事兒,自然就無所謂。
也就是這樣範家還真當福康長公主多虧欠他們,可以讓他們予求予取,以至於今日,整個範氏都與福康長公主緊密的聯絡在了一起,因此透過福康長公主取得的好處全部還回來,那麼整個范家必將傷筋動骨。
這有些東西它也根本就沒法還,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大不了就是將錢財給福康長公主,可是那些官位呢?難不成直接給擼掉嗎?還有那些透過福康長公主辦成的事情,是不是要這好處全部都歸還?那麼范家離敗落還差多少距離?
大多數人大概不太能意識到這一點,只范家主這少數的幾個人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這還是她仁慈,若是不仁慈呢?是不是真的要覆滅范家滿門?
“福康,你不要太過分了!”範駙馬怒不可遏。
雖然范家血脈有問題讓範駙馬分外的吃驚,他怎麼都不敢相信,畢竟他如今的庶子女十來個,個個都是健康的,以至於他對這一點表示的懷疑,可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又逼得他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是這樣,算是他們范家對不起她,他父親的作為也是情有可原的,他父親擔負著整個家族的興衰繁榮,當然就要做出取捨,要有人為之做出犧牲,福康既然嫁入了范家,那就是范家的一份子,為這個家付出點什麼,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再說,她是公主之尊,又有聖寵在身,受點委屈而已,又不會少塊肉,相反,還會得到皇上的憐惜,她如今的地位指不定就是這樣得來的,還好意思跟范家計較,還下手這麼狠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你是公主,高高在上,范家沒什麼好說的,可你居然如此的狠毒,還敢自詡仁慈,你要是仁慈,天底下估計就沒有仁慈的人了。
原以為你是個溫柔純善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你變了,還是你本性如此,只不過平時慣於偽裝,只怕是後者吧,是我當初眼瞎,若是早知道你是這樣,我寧死也不會娶你!”
那羞憤難當的模樣,不知道的只怕是福康長公主騙財又騙色呢。
小草是不知道自己居然會聽到這麼明晃晃的渣男言辭,“駙馬現在知道了,何不上書一封,請求皇上讓你跟長公主和離,皇上不同意,你就去死好了唄,反正照你的想法,當年你要知道長公主的‘本性’,以死抗旨的啊,左不過都是一死,以此來成全你的氣節,現在發現了,就還及時止損,早赴黃泉才是。”
其他時候,小草或許還能冷眼旁觀,但是遇到這種大渣渣,恕她難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範駙馬被小草噎得不輕,面色很是精彩,氣急敗壞的怒指小草,“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敢這麼跟本駙馬說話?”
小草嘲諷一笑,“公主的丈夫為駙馬,有公主才有駙馬,你對長公主如此的不屑,對自己的駙馬身份倒是感覺良好,這就好比那什麼,吃了奶還罵娘,簡直畜生不如。”
範駙馬險些氣了個仰倒。
也好在是小草不知道他心裡那些噁心人的想法,不然不會只是這麼幾句話就完了。
福康長公主原本因為範駙馬的話,險些氣出個好歹,她才是真正的眼瞎吧,才從那麼多人當中選了這麼個東西,成婚之初的那些甜蜜美好,未嘗不是福康長公主容忍範駙馬的因素之一,只是現在想起來,居然只想作嘔。
只是還沒開口,這萱丫頭就給懟回去了,在之前,她還真不知道這丫頭竟是如此的嫉惡如仇,如此的伶牙俐齒,說起來也不是多數呢,雖然自己身份高,似乎也不能給她多少好處,這丫頭啊,還真是……以至於心裡的怒火都呲的一聲滅了,大概被直白的維護,總會不自覺的心情愉悅。
範小公爺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臉色陰沉沉的,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要衝上前去跟親爹動手,到底因為對方是親爹,有那麼一瞬的猶豫跟剋制,然後就讓小草佔了先,他比福康長公主就沒那麼含蓄了,聽了小草的話之後,他是直接撫掌大笑,“說得好,娘,叫我說啊,也別說什麼和離,直接休夫得了。”
叫範無過說啊,她娘早就該和離了,就算是再嫁也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如果不想嫁,身邊養幾個面首,他這個當兒子的也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因為一堆的原因沒有和離,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現在好了,休夫妥妥的。
“範無過,我是你爹,你竟敢如此的大逆不道?你別忘了,你姓範!”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丫頭擠兌,被親兒子擠兌,範駙馬甚至覺得,幾十年的不順心都集中在今日。
“那又怎麼樣?我大逆不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又能將我如何?再說了,我若是想隨娘姓,你以為皇上不會同意?就算小爺依舊姓範,那也是皇上親封的國公,范家能將小爺如何?倒是範四爺你啊,是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以至於連基本的形式都看不懂了啊!你現在是哪來的底氣敢對我娘大呼小叫?或者你是真的覺得我娘太仁慈了,收回那點東西在你看來還不夠,剩下的東西還能多到讓你忘了尊卑!”
範駙馬的臉色漲成豬肝色,他以前在范家是何等的風光,現在裡子面子都被撕下來扔在地上被人狠踩,日後還讓他怎麼立足?這個孽障,這個孽障——
顯然,範駙馬依舊是選擇性遺忘,他所謂的風光,依舊是依靠福康長公主,沒有福康長公主他什麼都不是,在“衣食父母”面前上躥下跳的,到底是以前太順讓他現在都還沒轉過彎兒來,還是太蠢?
要說起來,已經有不少人在用各種方法給範駙馬示意了,可他就像個沒感覺的瞎子,感覺不到更看不到,讓有些人所幸的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可是閉上眼也靜不了,畢竟還有耳朵,閉眼就算了,直接捂耳朵就太不像樣了。
這另外一個險些有個好歹的,就是范家主了,面對福康長公主的責難,他都還能勉力應對,想著要怎麼做才能將范家的損失降到最低,思緒都還沒理順呢,兒子居然直接火上加油,讓他差點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
范家主一直認為,這個四兒子,雖然不是多又能力,但是也還算聰明,最主要是長了一張不錯的臉,那張嘴巴也會哄人——范家主一直都以為自己兒子跟福康長公主的情分依舊存在的——對家族也忠心,用起來很好用,卻不想,今兒被狠狠割了手。
范家主很想跳起來,直接給這孽障一巴掌,讓他閉嘴。
“無過,有些事情,是祖父做錯了,是祖父不對,我跟你娘道歉賠不是,但是呢,咱們一家人,怎麼吵吵鬧鬧都可以,有些話卻是說不得的,說了就傷感情了。長公主說的,我們還都還,不過,整個范家都是無過的,如果還給長公主,那就跟左手到右手一般,是不是沒有這個必要?”范家主很真誠的說道。
包括范家的不少人都愣住了,因為范家主的厚顏無恥!
說實話,整個范家,除了人多,有哪一點比得上範無過的國公府?而且,以範無過的身份,想要做點什麼,一句話的時候,多得是人上趕著幫他做事,所以,他有欠缺的嗎?沒有。范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對他而言,就是累贅。
在之前,從哪方面講,範無過都不可能成為范家的繼承人,現在范家要被福康長公主動搖根基了,就想要將范家綁到範無過身上,他無恥不要臉,想得也很好,但也不看看範無過要不要。
“祖父這意思是,要讓我繼承范家,真的假的啊?”範無過饒有興趣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事實上,很早的時候,祖父就有這個想法了。”范家主看著範無過,分外的慈愛,說的那話,當真是帶著十二分的真誠。
就算是在場的不少人,都有些的信了。
“竟是這樣麼?”範無過面上露出幾分猶疑,“這事兒,大伯知道嗎?大房堂兄們知道嗎?他們不會同意的吧,畢竟,那規矩,應該是他們繼承范家。”
“怎麼會不同意,事實上,祖父早就跟他們說過了,他們不僅贊同,還願意輔佐你。”
“這樣啊,那真是……”範無過低下頭,勾起笑,好像抑制不住的偷笑,笑著笑著,整個人都跟著輕顫起來,然後索性哈哈大笑起來,在椅子上笑得險些打跌,前俯後仰的,分外的誇張,然後揉著笑得抽痛肚子,“祖父,我今兒才知道,您老人家,居然這麼的可樂,真的,笑死小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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