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甄牧遙而言,這是一件很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她娘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心悅某個男人呢?她娘跟她爹,與她跟簡書,就像是處於另個極端的模板。
她跟簡書的感情很好,在成婚之前,就互許終身。
她爹孃不一樣,不僅在成婚前僅僅處於知道對方這麼一個人的狀態,成婚之後,便是短時間的蜜裡調油都不曾有。似乎成婚,就立即進入了“老夫老妻”狀態,她娘做一個合格的媳婦,一上手就能將自己該做的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而他爹,成婚前是什麼樣,成婚後唯一變化的,大概就更不需要操心了。
他們之間,除了該說的事情,就沒有屬於兩人之間的親暱之言。
甄牧遙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除了因為小時候都將這些看在眼裡,因為小,不懂事,所以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當然,這其實也挺常見的,倒也沒如何,只不過後來甄牧遙跟簡書訂了親,跟簡書感情要好,日漸升溫,就對父母的相處狀態產生了疑惑,帶著極其深重的好奇心,甄牧遙對她娘身邊老人各種歪纏,雖然大家都說得比較含糊,但是,拼拼湊湊的,基本上能得出大部分的東西。
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甄牧遙,對某些事情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在她看來,就她娘那性情,嚴肅,寡言,冷刻,不會產生男女之情實在是太正常了,如果她喜歡上某個男人,那才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她懷疑自己就不是她孃親生的,不然,她跟她孃的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好吧,對於這一點,純粹是無聊透頂了。
真正吃驚的還是她居然成婚前就有心悅之人。
對於能讓她將那種人都動了凡心的人,甄牧遙自然是相當的好奇,不過很可惜,甄牧遙沒能挖掘到什麼有用的資訊,甄牧遙甚至不怕死的去問過她爹——沒辦法,她真正怕的人其實就只有她娘一個人——結果,她那個一向都挺風輕雲淡的爹,居然難得的黑了臉,說真的,那臉色,真的是能滴出墨來,頭一回將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訓得甄牧遙整個人都懵了。
而後來,她娘看著她,只說了兩個字:活該。
甄牧遙不死心,再接再厲,知道了那麼一星半點,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該了。
謝三爺,那就是二十多年前,整個皇城獨佔鰲頭的那個人,甄牧遙是沒見過那場面,不過,估摸著是比現在的聞人暘風頭還甚,畢竟,萱姐姐那位雙生弟弟呢,再厲害,本質上也“呆”,其實不算是討女孩子喜歡的型別,長相也挺出眾,但是在眾多長相俊美的人當中,也就是一般。
但據說那位謝三爺,是集才華、長相、性情於一身,真正的得天獨厚,同輩人中,沒有一個人在任何一方面能壓過他的風采。
甄牧遙她爹,說起來也是頂頂優秀的一個人,但是,始終被那位謝三爺壓得死死的,或許不存在萬年老二,這第一的位置始終不曾動搖。
當然,這些都是很籠統的東西,甄牧遙也就能幻想幻想,只不過呢,站在她爹的立場上想一想,一個始終壓在自己頭上的人,對方還是妻子心尖上的那個人,換成誰,再好脾氣,估計都得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所以,她去問她爹,可不就是逮著他的痛處使勁兒戳麼,可不就是活該。
“牧遙,想什麼呢,都走神了。”小草伸手在甄牧遙眼前晃了晃。
甄牧遙回神,“想那位謝三爺呢。唉,萱姐姐,關於謝三爺的事情,你回去問問你娘唄。”甄牧遙是想到了最誇張的一個說法:凡是見過謝三爺的姑娘,十個有九個都能對他動心,所以,這裡面會不會也包括聞人夫人呢?
小草一臉莫名,這都什麼跟什麼呢?
“我對那位謝三爺已經好奇很久了,不過了解到的東西始終有限,你就去問問娘,說不定能知道有很有意思的事情。”甄牧遙說著,還對小草眨眨眼。
她如此這般,難免就引起人的好奇心。
“別去問你爹,也別當著你孃的面問你娘。”甄牧遙相當“鄭重”的說道。
這不就擺明了引著小草去問她爹嘛。
不過越是如此,這心裡邊似乎就越是蠢蠢欲動,再加上親爹的脾氣挺好,就算是觸及到雷區,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這人性啊,就是這樣。
且不論心裡是怎麼想到,至少這會兒小草沒搭理甄牧遙,瞧她那樣就知道,若是露出點端倪,她還不知道得多促狹呢。
吃過飯之後,倒是沒在外面逗留多久,就準備各自回家了,小草跟聞人瀅倒是沒什麼,但是,甄牧遙太晚回去總歸是不太好,兩日就是端午了,各家都在準備了,再有她還帶著簡書在外面浪,感覺上,好好的乖寶寶都被她給帶壞了。
臨分開了,甄牧遙突然將小草單獨拉到一邊,“萱姐姐,寇側妃那藥方是怎麼回事?之前也沒找著機會問你。兩張藥方的差別是不是太大了些,幾乎沒有相同的藥。寇側妃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問題,你也別瞞著我,跟我說說清楚,萬一有點什麼事情,我也好幫你,畢竟那牽扯到恆王府,不比其他,如今恆王勢大,我說句不中聽的,他如果對你們家出手,你們……”
這未盡之言,小草也明白。
安撫的拍了拍甄牧遙,“不是多大的事兒,寇側妃宮寒是真的,不過沒到懷不上孩子的地步,她是被人下過藥,當然也可能是誤食,導致表面上宮寒之症加重,我估計她以前找的那些大夫,都是按照宮寒之症在治療,所以才沒起到效果。”
甄牧遙皺了皺眉,“果然又是這麼些破爛事兒。如果是這樣,那就不用管了,寇側妃要是個聰明的,就該知道怎麼做,至於恆王妃……不用管她。”
“安心,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小草還真沒太當一回事。
小草跟聞人瀅回家,手上可謂是兩手空空,也就丫鬟手上拿了些小東西。
如此,顯而易見的,韓氏給的大把銀票沒花用出去,還給韓氏的時候,韓氏也就順手收著了,顯然,對於這個結果也不算奇怪。
關於謝三爺的事情,小草都差不多給忘了,聞人瀅卻興致勃勃的開口問了。本來就比較喜歡“八卦”的聞人瀅,對於這事兒更上心。
韓氏先是一愣,隨後失笑,“怎麼問起這個了?”
“那不是在豐泰酒樓吃飯的時候,四姐姐說有一道菜做得很正宗,無意間就說起了酒樓的主家,這不就說到那位謝三爺頭上了嘛,聽牧遙姐姐那話,似乎這位謝三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比較有趣的事情?”
“要說有趣吧,倒也不能這麼說。謝三爺這個人吧,長得端是芝蘭玉樹,才學乃是力壓群雄,性情更是灑脫不拘,即便是武藝,那也是一等一的好,他要往人群中一站,旁人第一個注意到的肯定是他,我們這輩男兒啊,要爭什麼,基本上都是爭第二,甭管是多心高氣傲的人,都不會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畢竟那隻會是自取其辱。”
聞人瀅眨眨眼,“這麼厲害?”
“那可不,全皇城的姑娘啊,九成都心慕他,他要是出門一趟,能引起萬人空巷。每三年一回的狀元遊街熱鬧吧,謝三爺出門,經常效能引起那樣的場面。不過後來這人漸漸成熟穩重了,出行的時候,基本上都少有露面了。再後來又離開了皇城,遊歷在外,十幾二十年了吧,一直沒回來過。”
這一下別說是聞人瀅了,小草都忍不住吃驚的張開嘴,話說,這不就是異世版本的“擲果盈車”嘛,那得是什麼樣的風采,才能如此的受人追捧啊!親孃的形容,到底還是有些空乏,感覺不到真切,不過這樣的人,還真有心想要見一見。
“娘,別的不說,這才學上,是不是比四哥還厲害?”聞人瀅繼續問道。
“那倒不是。謝三爺年輕的時候,才學方面也就能碾壓碾壓同輩人,比起你四哥,還是差了些,你四哥在其他方面,連謝三爺年輕時候的衣角都比不上,唯獨才學上,你四哥說一句前無古人也不為過的。”對自家兒子,嫌棄是嫌棄,但是驕傲的地方,也是絕對驕傲。
“這樣啊。”有一丟丟小失望,不過聞人瀅隨即又振奮起來,“你說九成的姑娘都心悅他,娘,包不包括你啊?”小眼神眨巴眨巴的。
“包括啊,怎麼不包括。”韓氏笑著說道,瞧著聞人瀅越發吃驚的模樣,笑容越發的明顯,摸摸聞人瀅的頭,“其實那只是年少慕艾,對美好東西的自然嚮往崇敬,很單純,不涵蓋其他東西的。”
“哦,這樣啊,嚇死我了。”聞人瀅忍不住拍拍胸口。
小草明白了,那就是太優秀太美好,成了花朵般的歲月裡,留在心底的一片白月光,這白月光,是真的很純粹,很乾淨的那種,凡是想歪了的,都是欠打。
“別以為的這麼說,我就不會生氣。”聞人泰伯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聞人瀅嚇了一跳,回過頭,不知道親爹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那臉色,真的,絕對稱不上好,“爹,你今兒,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要是不早點回來,哪能知道,曾經吸引了妻子的男人,而今似乎又引起了女兒的注意。”那如怨如訴的感覺,似乎又濃郁了三分。
小草這一下真相信那位謝三爺的當年的魅力了,她爹這樣的人,居然都能如此,那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不管多有魅力,那都是沒見過的外人,這可是親爹,所以,很有必要安撫一下才是。“爹,都說了,那是年輕的時候,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變成什麼樣了,指不定是發福,禿頭,油膩,要這樣,你覺得,他能跟你現在比麼?”
原本老神在在的韓氏聞言,忍不住嗆咳一聲,然後狠狠的瞪了小草一眼,這閨女,存心要是毀了心中的那份美好嗎?不自覺的將閨女的形容代入記憶中謝三爺,雖然記憶其實挺模糊了,但是,一想到丰神俊朗的人,變成那,那,那……韓氏止不住的就黑了臉。
不過聞人泰伯的神情,確是可見的變得愉悅起來,點點頭,“萱兒說得對。”
“對什麼對,一把年紀了,還好意思拈酸吃醋,自己比不過人家就算了,就會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詆譭謝三爺,也不嫌害臊。”白月光被毀了,韓氏拉著個臉懟回去。
聞人泰伯的臉色,這一下是真忍不住黑了。
小草跟聞人瀅對視了一眼,後者小步小步的移到小草身邊,然後拉著小草溜了。
“真的沒問題?”小草有點擔心。
“能有什麼問題。”聞人瀅不在意的擺擺手。
行吧,就當是小情趣了,吵吵感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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