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竟然就隱藏在自己身側五米之外?
不,他甚至已經幹掉了自己一個同伴,那個二十幾秒的槍聲斷檔,或許就是他像殺雞一樣幹掉一個老兵的時間段。
這個瞬間的念頭通達讓日軍資深伍長出了一身白毛汗的同時,甚至都沒有摘下胸前掛著的手雷直接攻擊的意思,迅速向身側的村道上一撲。
敵人能幹掉另一側隱蔽在牆角的同伴,並且還有餘力做出偽裝,必然,已經知曉了他的存在。
之所以沒有發出攻擊,不過是他和同伴之間還相隔著五米的空間,又在牆角,側後方還有個同伴掩護,敵人沒辦法在不驚動另一名同伴的情況下幹掉他。
但現在,已經做好偽裝的敵人此時或許正從另一側繞行過來將對他致命一擊呢!
只是不知道是用刀還是用可怕的長柄手榴彈。
顯然,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戰場經驗豐富的日軍伍長做出自認為最正確的反應,不管怎樣,以最快速度離開原地。
只要再給他三秒鐘時間,他就可以躲到那顆足有人腰身粗的大樹背後,再借助著樹幹的掩護和另一名同僚對這裡形成交叉火力,不求能殺人,但至少能保證自己不被攻擊。
之所以不邁開小短腿撒腿跑,而是以連續側滾的方式前進,那是單兵避彈戰術,減少受彈面的同時還能借助地面上的雜草擋住可能敵人的視線。
極度恐懼導致的腎上腺素的極速分泌讓‘一二三深太’的速度比之平常還要快上最少0.5秒,就像一隻靈活的猴子,五六米的距離幾乎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二三’就到了。
“砰!”的一聲槍響。
剛把頭顱抬起的‘一二三深太’的眼神凝固了,呆呆的低頭看向前胸,那裡,已然穿出一個指頭粗細的大洞。
敵人和他想象的稍微有些不一樣,沒用刀也沒用手榴彈,用的是槍。
勃朗寧1911手槍,出膛時477焦耳的巨大動能足以保證那顆11.43MM的大口徑子彈在30米的距離上擊殺一頭強壯的野豬。
日軍資深伍長可沒有野豬那身被泥巴和松香混合組成的‘盔甲’,就算有,也沒球得鳥用。
可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啊!目光已經徹底黯淡撲倒在地的‘一二三深太’默默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是的,這怎麼能怪他呢?從發現敵人可能存在後,他已經做出了自己可以做出的最佳選擇,無論從戰場直覺再到判斷到戰術運用,都堪稱強兵。
唯一失誤的是,‘一二三’無論怎麼說都還是有點節奏,非秒射型子彈可比。
他要面對的敵人,不是刺客,而是戰士,冷熱兵器都堪稱強絕的中國最強戰士。
所以,他死了!在抵達自己認為足以保證安全的大樹下之後。
這娃反應倒是挺快,就是腦瓜子有點兒不好使,邁開腿跑得不快嗎?非要用‘滾’的?從另一側爬上屋頂的唐刀看著這貨跑得這麼妖嬈,只能放棄用刀改用槍一槍幹掉他。
唐刀的直覺告訴他,這貨威脅極大,寧願浪費寶貴的一顆子彈也要幹掉這位。
一邊感嘆著,一邊翻身滾入小院子,避開了另一名日軍步兵驚怒交加的射擊。
連續兩枚在地上被狠狠敲擊過的甜瓜式手雷被唐刀一前一後丟出去,炸得日軍嘰裡哇啦一陣亂叫。
其實,不用他喊,當唐刀的槍聲響起,另外兩面的日軍就知道敵人跑到這邊了。
勃朗寧手槍沉悶的槍聲和三八式步槍蕩人心魄的‘啪勾兒’聲完全就是直男和蕩婦的對比度。
唯一剩下的那個日本兵沒被炸死,唐刀完全憑著記憶點丟出的兩顆手雷倒是都丟準了位置,但這貨竟然夠硬氣,果斷跳入牆邊上的農村人常用的旱廁,就是茅坑,躲過了一劫。
不光如此,就連唐刀也低估了這廝為了活命寧願吃翔的決心,高速從茅坑邊掠過也沒注意到那貨竟然把頭埋在翔裡大氣不敢出,直到荒木少尉憤怒的和另外一組四人匯合向這邊圍過來,大頭皮靴的沉悶腳步聲響起,這貨才敢冒出頭大聲呼救。
實在是那個粘稠度導致的牽扯以及缸體的高度,實不是普通人就能爬上來的。
天色已經越來越亮了。
六名日軍在十幾米的範圍內佈防。
荒木智大則凝視著眼前的兩具屍體,一個是被一把步槍刺刀深刺入腦後並靠著步槍形成一個令人恐懼的‘八字’;一個被當成秘密武器的精準射手則是被一槍致命,胸前幾乎可以插入一根手指的彈洞證明著其口徑的可怕。
又是兩個人沒了。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損失了10個人,而敵人卻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死神,一擊必殺之後就隱身了。
若不是他現在身邊還有九人,估計那個可怕的傢伙這會兒已經跳出來要把他給宰了吧!
渾身冰涼,不用照鏡子,荒木少尉都知道自己的臉絕對是生平最白的時候。
他知道,那叫恐懼。
那個連影子都沒看到過的敵人,實是他平生所見過的最恐怖之人之一,或許只有在曠野中追著整個旅團大軍打冷槍冷炮的那個人可以與之相比。
不會,就是他吧!
一想到這兒,荒木智大少尉就覺得某個器官在拼命收縮,都快縮腹腔裡去了。
當然,還有更糟心的是那個被人用步槍從旱廁裡拖出來的臭烘烘的男人,彷彿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別看不起咱,再不走,你們遲早都會比老子現在還臭。
“撤退!”荒木少尉當機立斷。
他不能再和敵人在這個陰森的小村莊裡糾纏下去了,不光是對手難纏到令他膽寒,或許過不了太久,中國人的部隊就會趕來,到那時候,真的會變得比眼前這個渾身沾滿黃綠色玩意兒的傢伙還臭。
沒有任何收拾,連地面上躺著的屍體都不再收斂,只是讓人拿上了地面上三杆步槍,荒木智大帶著9人以戰鬥陣型向村西頭跑去。
日本陸軍少尉的選擇至少在這一刻看來無比正確。
村莊裡有房屋和樹形成複雜環境,反而更有利於唐刀這種單兵躲藏和攻擊,而到了更空曠的曠野,日軍小分隊依舊還擁有的兵力優勢才會得以完全發揮。
唐刀躲在黑暗中,看著日軍謹慎的離開,卻沒有發起任何攻擊。
他知道,別看日軍此時擺出一副要走的模樣,但只要他發出攻擊,10名日軍一定會向他發出最兇猛的還擊。
他手中的勃朗寧手槍足以保證40米距離內斃殺三名以上日軍步兵,可日軍步兵的機槍、步槍也絕對不是吃素的,那名擲彈筒手身後永遠擋著兩名日軍,那才是對他最大的威脅。
只是,若是讓他們出了村口,位於西面田埂處躲藏的二丫一定會根據自己的要求發起攻擊。
而此時的日軍,就像是頭受了傷的猛獸,只會比平常更兇惡,光憑二丫那把駁殼槍,能撐住兩分鐘就是奇蹟。
唐刀也陷入兩難的選擇。
但戰鬥,是每個軍人都必須要經歷的。
二丫是通訊兵,也不會例外。
唐刀提著槍,藉助著房屋的掩護,向已經走出村外的日軍步步逼近。
“噠噠噠!”二丫的駁殼槍在日軍進入曠野五六十米遠後,毅然開槍了。
把日本人全部掃趴在地面上。
不足一百米的距離,二丫一口氣打出了十幾發子彈,卻只有一名日軍在慘叫,聽那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應該是被二丫不夠精準的射擊掃到了不夠致命的胳膊和腿。
“砰!砰!砰!”匍匐在地的日軍輕機槍和步槍掃射過去,打得田埂上灰塵直冒,壓得二丫連頭都抬不起來。
“該死!殺了他!”荒木智大看了看身後影影憧憧的村莊,咬牙切齒的下令。
三名日軍步兵,都匍匐著向前方運動,尤其是那個身上還沾著濃郁味道的傢伙,扭動著後臀爬的賊快,就像個發現食物的大蜥蜴。
或許,並不是知恥而後勇,而是在地面上多摩擦一下可以擦拭掉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吧!
從人性的角度上講應該是這樣。
五六十米外的唐刀並沒有開槍,對他和二丫威脅最大的日軍擲彈筒手防備著他,躲在一處田埂後的夾角里,而且唐刀還能清晰的看到,兩名日軍步兵的槍口正對著他這邊。
日本人防他,遠勝於防擁有駁殼槍連射型火力的二丫。
只是,這裡可沒有什麼工事堡壘,一個夾角最多隻能防住兩面。
唐刀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將目光投向已經徹底發白的天際。
太陽,就要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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