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是啊!今晚的月亮好亮!”在戰場上向來殺戮果敢的唐刀迎著彎彎的眉眼,竟鬼使神差的回了這麼一句。
“嘎嘎!”不遠處一個正在埋頭挖戰壕計程車兵發出古怪至極的聲音。
唐刀都不用斜眼看,就知道那貨的臉肯定是紅的,被憋紅的。
至於嘛!老子說月亮好亮有啥子錯?
“幹活兒,看老子累成個狗樣,很好笑是吧!”另一位班長模樣的老兵訓斥他的屬下,說完還不忘衝唐刀齜牙笑笑。
雖說唐刀的領章現在還是個中尉,但能陪在兩個最高指揮官跟前的,哪能是普通人?老兵可是有眼力勁兒的。
就是,唐刀也能看到他眼角笑出的魚尾紋。
顯然,他剛剛的回答,很尬!
“我是江南人,卻是生平第一次來松江,有勞唐中尉,不,是唐中校陪我看看?”澹臺明月抿嘴微笑,卻是落落大方的提出邀請。
或許是人家大記者還有杆筆在他這兒,拿人手軟的唐刀這會兒可沒在倉庫那會兒擺譜了,也或許是突然加速的心跳讓千錘百煉的特種兵失去了昔日冷峻,當下只能故作鎮定,手一伸:“請!”
松江城雖然不小,但卻還保持著古樸的風貌,路燈這些自然是沒的,不過全城現在幾乎都是工地,處處都是篝火,加上天上的月亮就如同唐刀所言,還挺亮......
所以,想趁黑乾點啥,那是別想。
其實唐刀的意思是,很安全。
松江這會兒當然夠安全。
在他的建議下,全城居民基本都疏散了,留下的民夫為防備有日方間諜,也檢查了身份並特意由各街坊負責的坊長確認過,凡是近幾年來松江的一律不準留下,並且每人隨身物品都經過詳細檢查。
這一查,還真是查出不少有嫌疑的傢伙,有的隨身帶著匕首,有的帶著短槍。
做為松江縣長的王公嶼那會兒可沒工夫管你什麼江洋大盜還是日本人間諜什麼的,有武器,還想留在這裡當民夫,那定然是有什麼歪心思。
在這個時候,有歪心思的,一律可按戰時軍法從事。“啪啪”一陣亂槍就把一幫打錯了主意的傢伙們給當場幹掉了。
包括哪些偷偷摸摸藏起來的,一旦被搜查出來,如果不是有十人以上為其作保證明他是土生土長松江人,不過是不想離開家鄉,基本也是嚴格執行軍法的物件。
這一招,放在和平時期就是殘暴不仁,可在這個時候卻是極大的震懾了還想留在松江城搞事情的傢伙們,一天的時間,就把松江徹底變成安全地界。
而且,這裡可是有著三萬餘武裝軍人的‘工地’,放眼望去,除去人以外,看到最多的就是各種槍在月光下閃著森然的寒光,光這陣勢都能讓有想法的人沒了任何想法。
兩個人就沿著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的十里長街,一路走向東門,唐刀在前,澹臺明月跟在後面。
一男一女奇特的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67軍的許多人並不認識唐刀,但卻認識澹臺明月,打招呼的絡繹不絕,澹臺明月皆微笑點頭致意。
“這傢伙誰啊!這麼跩?”有67軍軍官看著昂首闊步走在自己女神前面的唐刀很是不爽。
不過那也就是在嘴上說說,絕不可能去挑釁。
原因不是唐刀本身看著很牛逼,而是唐刀和澹臺明月身後二十幾米緊跟著的警衛,兩名警衛可都是緊握著花機關衝鋒槍,眼神警惕的看著四周,臂章上清楚的顯示著他們所屬67軍軍部直屬警衛營。
誰都不傻,能讓澹臺大記者像個小媳婦般跟在身後的男人,又還能讓軍部警衛營大老遠暗中保護的,誰跳誰傻逼。
果然,他們的感覺是對的。
距離他們不遠處有43軍的,眼見唐刀兩人已經走遠,咧著嘴提醒友軍的老兄:“老兄你若是帶著一百多號人和小鬼子一個步兵聯隊硬抗兩天,你也可以這麼跩?”
“他是唐刀?四行營營長?”
“不然呢?”
“嘶......”東北軍上尉倒吸一口涼氣,哀嘆:“完了!完了!”
“咋的了,連長?”一個小兵好奇發問。
“還問啥啊!連長的單相思結束了唄!”他身邊的老兵開了句年輕連長的玩笑,順便兜頭給小兵後腦勺一巴掌。“趕緊幹活兒,戰壕不挖深,明天鬼子的重炮轟過來炸死你個狗日,老子可不幫你埋!”
人疲憊的時候,如果找點話題,可以減輕疲憊感,士兵們嬉笑著投入繁重的工事挖掘中,年輕的連長其實也沒表面上看著那麼愁眉苦臉。
或許,只有昂首闊步走得帥到不行的唐中校,心裡有點慌。
別看兩世為人,前世今生他都沒有和女子獨處的經驗,澹臺明月不說話,他硬是找不到話題,或許只有大步向前,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一點。
走出東門,就是護城河。
站在連線城門和另一邊街區的橋上,寬不過二三十米的護城河就在腳下靜謐的流淌著,在月光下就像是一條玉帶包圍著近在咫尺尚有些喧鬧的松江城。
見唐刀選瞭如此顯眼的一個位置。
兩個警衛也不再隱秘身形,分列在橋的兩端,警惕的望著橋兩邊。
唐刀其實早就察覺了兩個警衛的存在,吳中將在作戰會議上就已經定下規矩,全軍所有少將級指揮官只要出各自指揮部,必須得有四人以上警衛隨同,將非戰爭因素減員的可能性將至最低,在自己的地盤上也不能大意。
這兩個警衛,應該是一直跟在中將軍長不遠處那位人高馬大的中校警衛營長親自指派的,雖然唐刀用不著,但並不代表他會拒絕對方的好意。
“你.......”
“你.......”
兩個站在橋上的男女幾乎同時開口發問。
澹臺明月嫣然而笑,“你先問!”
“你不是應該在租界?怎麼跑67軍這兒來了?”唐刀搜腸刮肚,也就只能找到自己和這位大記者有這麼一點聯絡。“還有,你的戰地日記,我看了,寫的很棒,我替參與四行之戰的所有弟兄謝謝你。”
“問完了?”澹臺明月一反上次唐刀所見的清冷,很女人的給唐刀一個大白眼,也不直接回答唐刀的問題。“那該我了。”
“問完了。”唐刀隱隱有些牙疼。
這完全和唐刀熟悉的與男人打交道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模式。你讓我問了,可你的回答呢?
“我想問,那杆筆壞了沒?”澹臺明月將目光投向遠方,輕聲問道。
“啥筆?”唐刀下意識一愣。
一陣秋風吹來,空氣中瀰漫著森森殺氣。
有點冷。
憑欄眺望遠方河面的大記者白皙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分外清冷,彎彎的眼眉微不可察的倒豎。
“這個嗎?”對危機向來反應極快的唐刀將掌心攤開。
一杆嵌有翡翠的精巧鋼筆,就在唐刀的寬大掌心中。
比月光還要明媚幾分的眼眉瞬間重回彎彎。
頭微微垂下,聲音輕至不可聞:“禮記上好像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可能是唐刀所見之人中索要禮物最理直氣壯的一位了。
唐刀當機立斷。
掏出了,槍!
郭中將在來松江之前送給他的勃朗寧配槍。
實在是人家老郭看著唐刀這個堂堂中校營長太過寒酸,都御林軍中校了,腰裡還掛著個盒子炮,這是當自己是山大王還是保安隊隊長呢!
那玩意兒火力是猛了,面子沒了不是?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