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理丞徐偉瞳孔微縮，隨後反問道：“這麼說，駙馬知道其中內情？還是說案發當時駙馬就在會昌寺？又或者……屠滅會昌寺七十餘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駙馬你本人？”
嘶……所有百姓立刻糟亂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大理寺正卿劉德威已經不想說話了，而且心中已經給這個屬下判了死刑，敢這麼得罪杜少清的人，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狗官，杜神醫仁心妙手，救治了多少長安百姓？他是個救人的大夫，你竟敢汙衊神醫是殺人兇手？大理寺還有王法嗎？”百姓們怒罵道。
“那個什麼卿正，你是他的上司嗎？你手下人就是這麼汙人清白的嗎？”有人看到徐偉一動不動，對著劉德威質問道。
徐偉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杜少清說道：“杜駙馬雖然是天下第一神醫，可當年河北大戰高句麗，據說他也是單人踹營，縱橫於萬軍從中的猛將。
這份武藝，用來屠滅會昌寺僧眾，想來不在話下，清者自清，難道就容不得他人的懷疑嗎？剛剛他可是承認兇手就在醫館的。”
嘿……杜少清沒想到這廝這麼無恥？剛剛自己只說兇手來過醫館，可沒說兇手就是醫館眾人吧。
長樂公主看到夫君被詰難，氣得站出來怒斥道：“夫君一身武藝為大唐征戰拼殺，現如今卻被人說成是行兇殺人之技，何其可悲？原來這就是父皇和夫君拼命守護的大唐人心嗎？”
這……徐偉不敢直視公主的眼神，似乎害怕暴露自己的心虛。
但是四周百姓聽了公主這番話，立時像是被點燃了炸藥一樣，羞得滿臉漲紅，大怒著衝上來要打死誣陷杜少清的徐偉，那些人人帶傷的大理寺吏員趕忙躲閃，連保護都不敢了。
就在這時，大街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百姓們瞬間停住，紛紛讓開了道路。
一隊身穿盔甲之人來到了近前，看其裝扮，是宮中禁軍，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帝的近臣內侍老高。
翻身下馬，給公主和杜少清行禮過後，老高一揮手，讓人帶上來四個人。
“哪位是大理寺丞徐偉？”老高朗聲問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徐偉，而徐偉在看到那四人的時候就知道，完了。
老高也不管對方應聲不應聲，淡淡一笑說道：“這四人你還認識吧？就是他們四個大理寺吏員最先去會昌寺查案的，現如今為何徐寺丞出來查案單單把他們四人在大理寺藏了起來呢？”
“高內侍，這是怎麼回事？”大理寺卿劉德威上前問道。
內侍老高指著其中一個吏員道：“你來給你們的卿正解釋一下，你在會昌寺看到了什麼。”
巧的是，老高問的就是那個母親信佛的吏員。
這人朗聲道：“當時我們四人來到會昌寺，也被滿寺院的死人嚇住了，立刻讓一人回去報信，我們餘下三人看守現場。
後來我們三人來到了後院和尚廂房的時候，見到一間屋子裡面躺著好幾具屍首，根據我們的推斷那裡應該是最初事發之地。
在那廂房的床上，有一個光頭和尚和一個年輕女子擁在一起的屍首，而且兩人均是一絲不掛，看那情形，應該是二人正在辦事的時候被人宰了。”
什麼？？？
不僅僅劉德威驚呼，四周百姓也被重新整理了認知，你確定沒說錯？是一個光頭和尚跟一個女子正在辦事？
“不錯，千真萬確，另外兩名兄弟都看見了，屬下還認得那光頭和尚，正是長安有名的年輕高僧辯機大師。”
辯機大師？這不可能！
四周有些個信佛的百姓大聲駁斥起來。
那吏員轉頭大喊道：“千真萬確，今日我若有半句虛言，立時就被雷劈死！”
另外兩個吏員也站出來確認道，“正是辯機和尚，一個年紀輕輕相貌英俊的白麵和尚，我們都看到了的。”
譁……眾百姓一片譁然，大理寺的人這麼信誓旦旦，應該沒理由說謊的。
劉德威開口道：“這麼說，事因就是有人撞破了辯機和尚好事，怒而行兇殺人？
徐偉，這麼重要的情報，你為何瞞而不報？
還有你們四人，為何現場記錄裡面隻字不提？”
內侍老高按住了劉德威，很明顯已經有了成算，朝著那四個吏員戲謔的問道：“你們四人是第一目擊者，可有人認得那女子是何人？”
最終又站出來一人，正是當初見到那女子感覺眼熟的吏員。
徐偉見此人站了出來，立時大聲呵斥道：“你敢……”
“放肆！敢阻攔斷案，威脅證人？給我拿下此人。”老高一聲令下，甲士立刻將徐偉按在了地上。
那吏員嘆息一聲開口道：“屬下認得那女子，正是大理寺丞徐偉的親生女兒，因為上下級關係，屬下曾經見過一次徐家娘子。”
什麼？？劉德威驚呼一聲，追問道：“當真？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四人為何不報？”
另外一人苦著臉道：“卿正，不是我們故意瞞著，實在是巧，來人支援的正是大理丞徐偉，當他看到自己女兒和辯機和尚的醜事之後，對我們下了封口令，不單單要掩蓋自己女兒的醜事，還要追查兇手給女兒報仇。
我們四人直接就被他派到一邊讓人看了起來，連揭穿他的機會都沒有，若不是這位上官將我們解救，說不定再過幾日就被他胡亂安個罪名害死了也說不定。”
劉德威聽完，氣得老臉通紅，再也忍不住，上前朝著被按住的徐偉狠狠踹了一通，“你這個魂淡，差點被你害死，你做的好事，大理寺的聲譽都被你敗壞光了。”
內侍老高淡然道：“行了劉卿正，怎麼處理你們的人，等你回了衙門再辦吧，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還是讓杜駙馬解釋一下這件事吧，畢竟他是唯一跟兇手接觸過的，也好解釋了大家心頭的疑惑。”
杜少清笑著站了出來，“諸位也看到了，正如這四位大理寺兄弟所言，事實就是如此，一位江湖俠客撞破了辯機和尚的好事，怒而殺之，就這麼簡單。
聽說上午十分那辯機和尚還在給百姓們講法傳經，呵呵，剛剛講罷，轉頭就去做了這等醜事，真是可笑，不知道聽了他講經的百姓會受什麼樣的影響，這等淫僧，估計也講不出什麼好經吧。”
百姓們罵聲一片，杜少清按下眾人道：“我跟大家想的一樣，辯機一人無德，殺了就殺了，滿寺的和尚幾十口，全數屠盡似乎不妥吧。
後來經那位俠士解釋道，原來是他殺人被寺裡的和尚撞上了，不依不饒，不單不聽他的解釋，還要將辯機與女子的醜事，全都嫁禍給這位俠士，呵呵，當真是蛇鼠一窩，這位俠士忍無可忍，決定索性屠了這個賊窩。
於是，就有了會昌寺慘案，這就是經過。”
“好，殺得好！會昌寺和尚不分黑白，還想嫁禍好人，當殺！”
“對，和尚沒一個好東西，藏汙納垢的，殺得好。”
……
百姓們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直接連帶整個佛門和尚都罵了進去，醫館這邊的老謝都快笑出聲了，還有意外收穫呢，佛門恐怕要吃個大虧了，賺了，大賺！
“至於說，為什麼兇手會跟我扯上關係，很簡單，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這位俠士雖然能夠一人屠寺，但身上也受了重傷，就暗中來了我的醫館求醫。
我聽他心懷坦蕩不似有假，就給他醫治一番。
雖然他一朝殺了幾十口的舉動不太可取，但到底是個心正的俠客，我於心不忍，暗中將之送出了長安，否則恐怕免不了要吃官司。
事情的原委就是如此，我不會透露此人姓名，倘若有誰是死去之人的親屬要報仇，隨時來尋我，我接下這個樑子。
至於大理寺查案追兇，若要治我包庇之罪，該怎麼判怎麼判，我也不做解釋反駁。”
聽到杜少清這麼說，四周百姓鬨鬧道：“這關神醫什麼事？人又不是你殺的，神醫無罪，你還救了仗義俠士呢，這是好事。”
……
劉德威站出來說道：“諸位，大理寺出了這樣的事情，本官慚愧，徐偉雖然為女報仇之心可敬，但身為朝廷官員，不能秉公執法，破壞現場，掩護惡行，私囚同僚，這些大理寺將會依大唐律將之定罪。
至於那兇手，線索雖然在駙馬這裡斷了，但大唐律，私刑殺人是不對的，我們大理寺會繼續派人追查下去，什麼時候追到什麼時候結案。
而杜駙馬所言包庇兇手一說，無從談起，你既不是同黨又不是親友，只是個大夫給人醫治傷痛，跟你無涉。”
內侍老高點了點頭站出來道：“陛下和朝廷研究了這件事，已經給了論斷，既然是江湖俠士所作，就將此案定為江湖仇殺恩怨，大理寺不必再查了，今天當著百姓的面，也算是對這件大案有個交代了。
哪位如果對此案有疑問的，會昌寺現場保留十日，十日內儘可去檢視，朝廷乃是秉公處理，並未虛假掩蓋事實。”
“好！朝廷辦事亮堂，可信！”有人大聲讚道。
在一種歡呼聲中，內侍老高帶著劉德威和眾甲士翩然而去，皇帝還在等著劉德威的彙報呢。
大理寺眾人則是押送著徐偉灰溜溜的走了，大理寺從未丟過這麼大的人，今天被白打一頓不說，還會遭到百姓的嗤笑，以後在長安還怎麼混？
同樣的，百姓此時歡呼叫好聲多大，那麼他們心中就對佛門的厭惡有多深，經過這件事之後，一傳十十傳百的，佛門的名聲在長安都快臭大街了。
別說繼續有什麼香客登門了，好幾家佛寺都被打砸了，還是以前信佛的權貴帶人去砸的，畢竟辯機的影響力也不小，現在人設崩塌，可想而知這些香客回想起來，心裡的落差多大？無名怒火只能撒氣在寺廟身上。
於是幾天時間，長安城內，包括周邊百里之地，佛寺全部關門避禍，甚至許多和尚紛紛還俗保平安。
這些都是後話，杜少清是不管這些的，有那個莫須有的俠士頂著，就算佛門想報復，恐怕也不一定會尋到他來。
另外一邊，將要去從軍的房遺愛心中卻犯了嘀咕，雖然杜少清沒有勸動這位小兄弟，但房遺愛卻一直是十分敬佩杜少清的，很是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此時房遺愛在糾結，要不要學著杜大哥的方式，問問夫人高陽公主的想法？杜大哥說了，這叫做尊重夫人，是好男人的象徵。
巧的是，高陽公主這時候主動找上了丈夫，“夫君，你這次去從軍帶上妾身好不好？”
“啊？你說什麼……”房遺愛愣住了，自己還沒問呢，夫人就主動要求去了？
“妾身想要跟夫君一起去東北前線，夫君上戰場打仗殺敵，妾身照顧夫君的生活起居。”高陽公主認真道。
“不是、夫人，你怎麼忽然要跟著去了？之前不是說好了要你安心在家的嗎？戰場上太過危險了，萬一……”房遺愛擔憂道。
高陽公主直接抱住了丈夫的手臂，帶著一種小女孩撒嬌的語氣求道：“夫君，妾身也想要長樂姐姐那種愛情，姐姐說了，夫妻兩人沒有經歷過同生共死，是沒有矢志不渝的愛情的。
難道夫君就不想要這種愛情嗎？還是說夫君根本就不愛妾身？”
我……等等，你是說長樂姐姐勸說的你？房遺愛雖然遲鈍，但他不傻，立馬發現了問題，為什麼杜少清夫婦這麼上心的勸說高陽跟自己一起去呢？他們不會有什麼目的吧？
高陽公主點頭道：“沒錯，姐姐跟我聊過，但那不重要，如果不是姐姐告訴我這麼多，妾身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愛情，以前只是父皇說要嫁給你就嫁給你了，對你這個人吧……
哎呀，夫君就別問那麼多了，總之人家一定要跟你去，姐姐說的對，真正的愛情，生要同眠死要同穴，跟你一起去戰場上哪怕死了也不怕。”
完了……這位年紀才十七歲的高陽公主顯然是被長樂公主忽悠了，用貌似中二的愛情觀給洗腦了。
房遺愛被妻子說的一愣一愣的，聽到對方說出了生要同眠死要同穴的話，房二感動的一塌糊塗，媳婦說出來的果然跟杜大哥一個男人說的是兩個味道。
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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