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明的ji動和感懷湧上心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朱允炆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蕭凡。”
“臣在。”
“平燕逆,收朵顏,驅北元,納瓦刺,闊我大明版圖,強我大明兵威,復我漢家jing神,蕭凡,這一切全因有你……”
“全託陛下信任,臣不敢居功。”
朱允炆的眼睛威嚴的掃視群臣,沉聲道:“朕不是瞎子,滿朝文武也不是瞎子,你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今日,在我大明太祖高皇帝陵前,朕有一道旨意……”
“……英國公蕭凡公忠體國,功在社稷,朕決意,晉蕭卿之爵,爵封……齊王!世襲罔替,子孫萬世承襲,蕭凡,當初平燕之時,反敗為勝的一戰乃濟南攻防,濟南一戰,你贏得漂亮,朕便將濟南予你為封地,以此紀念你為我大明社稷立下的赫赫功勞。”
朱允炆的話音落下半晌,臺階下的百官沒一人出聲,連蕭凡自己都楞住了。
封王?
這個……你在開玩笑吧?異姓王啊,你朱家的王爺被削得七零八落,現在你卻多封一個異姓王,……你不怕言官的口水淹死你?
臺階下跪著的百官們神sè複雜,yu語還休,這天子未免也太大方了,大明的王爺你當成不值錢的破爛嗎?說封就封,連聲招呼都不打便下了旨。
不少御史言官們張嘴便yu反對,眼角一瞟,卻見人群中,jiān黨們的目光冷颼颼的盯著他們,言官們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忽然想到蕭凡貌似溫文爾雅的外表下隱藏著的狠厲手段,今日若擋了他晉爵的路,將來他會怎麼對付我?
言官們不怕死,他們的弱點是名聲,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眾所周知,蕭凡的強項便是毀人名聲,不打不殺不罵,偏叫你名聲掃地,生不如死……
反過頭來想一想,短短數年內,這個年輕人率領朝廷大軍攻城掠地,百戰百勝,將大明的疆域擴充了近三分之一,如此開疆闢土的豐功偉績,就算封個王爵,似乎……並無不妥。
言官們尚在支援與反對中搖擺不定時,jiān黨們則欣喜萬分的伏首拜道:“陛下英明,齊王國之柱石,功在社稷,王爵之位實至名歸!吾皇萬歲,齊王千歲——”
英國公府。
現在已經改成了齊王行宮,行宮內下人們喜氣洋洋,從宮裡調配來的宦官宮nv們穿梭其中,宮宇之內一片祥和。
朱允炆好奇的打量著正殿內的橫樑,伸手比劃著高度,然後搖頭嘖嘖道:“蕭shi讀,你這正殿不行,按制應該再高一些,不如朕命工部派匠人,拆倒重建……”
穿著暗黃四爪金龍王袍的蕭凡面帶苦sè道:“陛下,你能不能消停點兒?你是來我家做客的,哪有客人一進mén就拆主人家房子?我家房子就這樣ting好的,不必再建……”
朱允炆笑道:“可你這行宮未免太寒酸了,你不介意,也不能委屈你的幾位王妃呀,我堂堂大明齊王一家子擠在這麼xiǎo的行宮裡,說出去叫人笑話朕這個天子xiǎo氣……”
“不必了,臣總共就四個王妃,一點都不擠,要那麼大的房子幹嘛?”
坐在一旁相陪的畫眉,江都,紅橋,鶯兒四nv一齊狠狠白了蕭凡一眼,瓊鼻一皺,同時輕哼出聲。
陳鶯兒清楚自己相公與當今天子的jiāo情,也不避諱朱允炆,伸出纖手狠狠掐了一把蕭凡肋間軟rou,泛著酸味道:“相公怕是記錯人數了吧?咱們王府難道真只有四位主母嗎?昨晚不知是誰趁大家不留神,半夜鑽進了抱琴的被窩,早起一瞧,抱琴的抓髻已然盤成了fu人髻……這會兒你倒把人家抱琴忘了?”
朱允炆聞言噗嗤一笑,眼中升起熊熊八卦之火,急切道:“哇!堂堂王爺幹出這種事,太傷風敗俗了!說說,詳細說說……”
四nv同時掩嘴輕笑,垂首不語,俏面羞得通紅。
蕭凡尷尬的咧了咧嘴,乾笑道:“誤會,全都是誤會……昨晚喝多了,進錯了房間。”
朱允炆咂mo著嘴,喃喃道:“看來朕又得給你下旨晉封一位側妃了……”
眾人談笑時,朱允炆的貼身太監而聶急步走進殿內,惶然道:“陛下……不好了!”
“怎麼了?慌張什麼?”
“陛下,剛才皇太子與齊王殿下的長子xiǎo王爺一起玩耍,二人玩著玩著便出了mén……”
朱允炆皺眉道:“出mén有什麼打緊?那麼多shi衛跟著,還怕他們丟了不成?”
而聶擦著汗道:“不是啊陛下,xiǎo王爺……xiǎo王爺攛掇太子殿下出mén,是因為……二人商量著找個隱蔽的地方趴在路邊,然後找只順眼的féi羊幹一票,搶來的財物五五分帳,太子殿下二話不說,欣然景從……”
殿內眾人呆若木ji:“…………”
沉默半晌,朱允炆和蕭凡互視一眼,神sè變得古怪起來。
柔柔靜靜的江都楞過之後,卻捏著香帕擦起了眼淚,泫然泣道:“你是堂堂王爺,我也是當朝長公主,咱們生出來的孩子怎麼……怎麼偏偏是個土匪xing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
蕭凡沉默了一陣,忽然噗嗤一笑,臉上神sè愈發古怪,樂不可支道:“我敢保證,這孩子肯定是我的種,絕對錯不了……”
朱允炆嘆了口氣,臉上卻帶著深深的笑意:“咱們大明的下一代君臣……唉,真不知要禍害多少féi羊,不,鄰國……”
建文十年六月。
江南,太倉瀏河。
長江入海口,劉家港。
兩百多艘龐大的海船靜靜停泊在港口,船上各sè龍旗飄揚,迎風獵獵,牛角長號低沉的嗚咽,隆隆鼓聲震人心神。
近三萬名大明將士和船員,以及代表大明出使各國的使節,文吏,武將,商人等等一齊站立船舷邊,看著岸上成千上萬圍觀送行的官員百姓,感受著萬眾歡騰的氣氛,眾人xiong中澎湃jidàng,久久不能平靜。
華夏有史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遠下西洋即將起航,未來將是何等命運在等待著他們?這個世界除了我大明上國,究竟有多大?海洋有多遠?
種種疑問,種種新奇,伴隨著刺ji,ji動,在眾人心中jiāo織盤旋。
港口最大的一艘寶船上,穿著王袍的蕭凡睜大了眼,興奮的打量著這艘算是當今世界上最大最豪華的座船,ji動之情溢於言表。
“嘖嘖,這麼大的船……它是怎麼造出來的?”蕭凡輕輕撫著船舷猶自散發著漆香的木欄,從心底發出讚歎。
旁邊一名白面無鬚的宦官躬身笑道:“奴婢宣撫副使王景弘,回王爺殿下,這船耗料五千,是我大明如今最大的寶船,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船高四層,船上九桅可掛十二帆,可容千人以上,放眼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大的船了,此外咱們這支船隊還有馬船,糧船,坐船,戰船等等,均是耗料兩千以上的大船,每艘船上配有火炮和鳥槍,還有許多商人的貨物,我大明上國的出產,如絲綢,瓷器,茶葉等等……”
蕭凡嘖嘖讚道:“這麼拉風的船隊開出去,豈不是跟航空母艦編隊一樣,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橫著走了?如此牛bi的艦隊,宣揚什麼大明國威呀,看到什麼國家直接征服不就得了?”
王景弘楞了楞,思索半晌也沒想明白王爺口中說的“航空母艦”是什麼東西,只得嘿嘿笑而不語。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朱棣昂然走到蕭凡跟前,他的後面畢恭畢敬站著久違了的馬三保。
蕭凡急忙拱手笑道:“岳父大人,這支船隊就拜託您了,此次出海責任重大,岳父大人辛苦!”
朱棣早已放下了當初的恩怨,聞言豪邁一笑,道:“不過是跑跑船,出使幾個番邦而已,算不得辛苦,賢婿儘管放心,我一定將大明的國威與仁德廣佈四海蠻夷……”
蕭凡趕緊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出使幾個番邦,廣佈什麼仁德,xiǎo婿何必勞動岳父?”
朱棣奇道:“不然你想怎樣?”
蕭凡笑道:“岳父大人天生屬於戰場,現在這支船隊有三萬將士,您難道就不想痛痛快快打幾仗?”
朱棣楞了片刻,驚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挾兵威征服番邦?”
蕭凡點頭道:“那當然,記得xiǎo婿曾與您提起過的‘殖民地’嗎?所謂仁德這些東西嘛,拿來當口號喊一喊是可以的,別人信不信是他的事,但咱們自己萬萬不可當真,這個世界的大航海時代馬上要開始了,武力掠奪才是王道,拳頭大才是真理,岳父大人,您覺得呢?”
朱棣皺著眉,臉上浮起深思之sè,良久,他苦笑搖頭道:“你說的這些,委實有些駭人聽聞,我……唉,不知該怎麼說……戰場,已經離我很遠了。”
“只要您願意,您可以回到戰場。相信我,岳父大人,這個世界很大,很多富饒的地方還是一片空白,只等我們去佔領,搶金銀,搶nv人,搶地盤,在每個我們看上的地方高懸我大明的旗幟,這是我們的使命……”蕭凡語氣魅huo得像引you夏娃吃禁果的蛇。
蕭凡的想法很簡單,如此龐大的艦隊,拿來去宣揚那些無謂的國威,仁德,未免太làng費了,幾百艘船,三萬人的軍隊,在現在這個冷兵器為主的時代,足以征服任何國家,有這個實力,為什麼還非裝成一副愛好和平的樣子噁心自己?
既然已經改變了歷史,不如改變得徹底一些,就當給子孫後代們積攢祖業了,如果全世界都飄揚著大明的旗幟,想必後代就算是敗家子,這麼龐大祖業一時半會兒也敗不完吧?
征服!必須的!
華夏上下五千年,為什麼頻頻被外族侵略欺負?
因為國人太軟弱,被所謂的仁德愚nong得太徹底,可事實上,文明和強盛往往都是因野蠻而產生的,破而後立,這才符合天理公道,付諸外jiāo亦是如此,佔領,重建,同化,殖民地的產生就是這套程式,當然,血腥和殺戮是免不了的,為什麼拳頭大才是真理?因為拳頭是要拿來揍人的。
朱棣對蕭凡邪惡的提議不置可否,哈哈一笑,便請蕭凡入座艙飲酒。
蕭凡上船是為了給岳父大人送行,送行酒必然是要喝的。
於是,懷著ji動興奮的心情,蕭凡和朱棣,馬三保等人在寶船上推杯換盞,寶船座艙內空曠如球場,請來的歌nv舞nv搖曳扭擺生姿,酒醉,人亦醉……
隨著bolàng微微上下起伏搖擺,蕭凡徹底醉倒了……
朱棣停下杯,與馬三保jiāo換了一個眼神,眼神中滿是笑意。
長長的牛角號嗚咽聲中,蕭凡捧著腦袋,痛苦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chuáng榻,散發著淡淡的漆香,蕭凡出神的瞧了半晌,感覺chuáng榻一上一下微微搖晃,舒服得如同置身兒時的搖籃,蕭凡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嘆息,然後伸了一個懶腰。
人生若只如此刻搖曳恬然,生活該是多麼美好……
忽然,蕭凡睜大了眼,眼中散發出驚駭的光芒。
搖曳?
怎麼回事?我到底在哪裡?
忙不迭滾下chuáng,探首往木格的窗欞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粼粼水光,四面環顧,水天一sè,蒼茫無涯……
蕭凡大驚失sè,驚叫出聲:“啊——來人!快來人!”
艙房外一聲豪邁朗笑,朱棣昂然走入,道:“賢婿酒量還未見長進,這可不好啊……”
蕭凡冷汗潸潸,顫聲道:“岳父大人,這……是哪裡?”
朱棣狡黠地一笑,道:“這裡當然是寶船。”
“我……我怎麼還在船上?”蕭凡快哭了。
朱棣眨眼笑道:“你喝多了酒,醉倒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只好讓你睡在船上了……”
蕭凡哭喪著臉道:“……我只是來送行的!”
朱棣笑道:“你怎麼不早說?我見你這麼喜歡寶船,還以為你賴著不想走了,想跟我一起出使各國呢……”
蕭凡:“…………”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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