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強？
長得像你哥哥的人說的？
澀澤龍彥的瞳孔放大, 面無表情地用手捂住了揪心的胸口，好似心臟病發作，他無可避免地想到了麻生秋也！
分析師說過的話, 他已經不敢當玩笑了，這界真的有一個、兩個、三個比他強大、異能優級在他之上的人！
麻生秋也——“高維觀測者”！
江戶川亂步——“超推理”！
中原中也——“汙濁了的憂傷之中”！
即便他輸給了三個人，不代表他在心中就沒有強弱排序, 首，秋也生是最強的，能看透他的心靈和未來；其次, 是推頭腦驚人的亂步君；最後, 是智力跟不上的中也君。當初秋也生把他引導去找亂步君, 也未曾說過亂步君是最強的！
對方僅僅說了, 亂步君的智慧在你之上。
這一點，澀澤龍彥用一個月跟班的時間慘痛地領悟到了。現在，一個青森縣裡鼎盛時期就是一個參議員、今落寞下來的富豪家族裡, 居然冒出來了一個秋也生口中“最強”的人？
最強意味著什麼？那是凌駕於秋也生的力量之上啊！
津島修治比秋也生的異能力更強？
他不信！
一個家養的金絲雀，從未得到過異能鍛鍊的柔弱男孩已！
澀澤龍彥裂開的目光重新凝聚焦距，不再厭, 是被這個世界驚得魂飛天外，一再再三地出現了碎認知的事情。
井底之蛙, 絕望地望著井口的方向。
堅持呱呱叫。
“修治君。”澀澤龍彥突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津島修治來不及甩開他的手, 不加掩飾厭惡，“放開我！”
澀澤龍彥無視他對肢體接觸的排斥, 笑了起來，清冷的臉上略帶扭曲，好似一朵被被蜘蛛網纏上的鮮花, 再美麗也不會有人觸碰。
“最強的異能力？”
“這界不存在最強的異能力，那是常識，你在騙我的對嗎？”
“騙我是怎樣的下場——”
“你明白嗎？”
津島修治似懂非懂，瞪大眼睛地看著彷彿開啟某種開關的人。
不去畏懼那份壓抑得咂舌的氣息的話。
對方好像氣急敗壞的抓狂。
津島修治品嚐過常人無法承受的絕望，又怎麼會懼怕他，軟軟地笑：“澀澤生，您不算照照鏡子嗎？”他不再去試圖抽出手，是牽引對方的手，去觸碰那張臉，“你在嫉妒我？在懷疑我？我的異能力那麼令你嚮往嗎？”
真是一個比他還天真的人啊。
相信黑魔術，還相信異能力，把自由的生命浪費在這上面。
旁觀的僕人已經捏了一把汗，時刻準備阻攔兩人，不知道什麼緣故，對僕人安靜沉默的修治少爺在外人面前十分活潑。
津島修治咯咯地笑，空洞的眼底有什麼黑泥溢位來。
“太醜陋了啊。”
他比十八歲少年小了一圈的手往旁邊探去，猛地去扯澀澤龍彥耳邊的麻花辮！他有注意到，對方身上有著極為愛惜的東西！
一條藍色的髮帶！
兩條束在一起編織的“百合花”鬆開，白髮散落，髮帶易主。
澀澤龍彥倏然去摸頭髮，沒人敢這麼對他，以至於他忘記第一反應是去搶回髮帶，這是秋也生送給自己的貼身禮物啊！
津島修治彎了彎嘴角，把髮帶在貼近脖子的髮尾紮了個小揪揪。
來啊。
來殺死我啊。
讓我看看你有怎樣的目標。
澀澤龍彥在語言和行動的雙倍刺激下怒火攻心。
“龍彥之間——！！！”
室外的陽光忽然被瀰漫的霧氣遮去，和室內好似有人放了乾冰的特效一般，憑空泛起了霧氣，僕人為驚變尖叫。
津島修治踩著白襪，迅速後退幾步，霧氣繚繞在他的腳邊，僕人的聲音隨即消失了。他往門口看去，外面寂靜下來，沒有僕人，沒有鳥雀，萬籟俱寂，彷彿整個津島家族的人全部消失了，櫻花樹冷冰冰地紮根於庭院之中，如同一場幻夢。
他小心翼翼地去捏自己的臉頰，“好痛。”
臉捏紅了。
仍然沒有醒過來。
這場夢沒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以及這個氣瘋了的澀澤龍彥。
津島修治蹲下身，去觸控地面，觸感真實，霧氣已經看不見了，他用帶著顫音的語調問道：“這是什麼？”
他隱隱發覺自己接觸到了什麼……會是嗎？
澀澤龍彥已經站直了身體，瞳孔滲透出血，瞪了津島修治好一會兒，對方仍然沒有異常狀況，與中原中也的狀況一模一樣！
不對啊，既然擁有凌駕於秋也生之上的異能力，津島修治怎麼會進入霧區空間？這說明了什麼，秋也生和亂步君的異能優權更高，秋也生說的“最強”有待商！
澀澤龍彥的驕傲搖搖欲墜，維持著最後一點尊嚴，“歡迎來到我的迷霧世界——異能力‘龍彥之間’。”
這裡是他的界！
他的空間系異能力，會把所有異能力者拉入倒映現實的霧區世界！
津島修治呆呆地說：“異能力？”
澀澤龍彥臉色蒼白，髮色蒼白，淒涼地說：“是的。”
津島修治又：“我也擁有異能力？”
澀澤龍彥快哭出來，“你連自己有沒有異能力都不知道？”
騙人吧。
這種是贏在起跑線上了嗎？
津島修治迷惘：“我有異能力？這不可能，我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有特殊的力量！我是有力量——又怎麼會這樣——”
棕發男孩去看自己的雙手，掌紋不是特別清晰，柔弱可憐。
他有力量？？？
【你是最強的。】
【這裡不會困住你，快回自己的家吧。】
猶如夢魘般困住他的人生，被突然玄幻的界撕裂開一縫隙。
那個人沒有騙他！
那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如果是這樣——”十一歲的津島修治像是跌入另一層恐懼，眼眶溢位晶瑩的淚珠，許多迷惑不解的事情好像有了另一種答案。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對澀澤龍彥說出破碎的請求。
“澀澤生，我一巴掌。”
“……”
澀澤龍彥定地看著他，眼神變幻莫測，在津島家族居住的全部經過自腦海裡篩選了一遍，得到了接近真相的答案。
秋也生早年接觸過津島修治，知道對方有異能力卻沒有說出來，是讓他在家裡安心成長，等到十一歲以後再進行接觸。誰知道津島家族也恰巧發現了津島修治有異能力，對他隱瞞下來，進行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控制，企圖把津島修治藏起來當作家族的底牌。
異能發動條件是——耳光？
不，秋也生不可能打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他和江戶川亂步的同類，應是驕傲地活著，綻放異能力的光芒，不是被關在籠子裡成為一隻金絲雀。
澀澤龍彥抬起手，在津島修治交織著期待、憎恨、痛苦的種種情緒下，沒有他，是僵硬地學著秋也生教導的“關心”，用略帶暖意的手掌觸碰了對方的臉頰。
是吧。
我在此的同類。
異能力者與他的皮膚接觸，觸發了津島修治身上最珍貴的淺白色光芒——無效化異能力“人間失格”！
霧區破碎，強行解除異能力，兩人回到了現實之中。
已經習慣了異能力效果的澀澤龍彥石化，手僵在了津島修治的臉上，再一次爆發出了想要掐死這個人的衝動。
“龍彥之間”消失了！
津島修治看到一切的發生和變化，冷漠地拍開了澀澤龍彥的手。
他轉過身，背對著人，去看外面跑去求助的僕人。
“原來如此。”
一瞬間，無形的枷鎖在他身上斷開了大部分，可是鳥兒殘破的羽翼淌著血，尚未褪去的雛鳥羽毛已經無力飛翔，剩下的一根枷鎖收緊，攥緊了他的心臟，把他往深淵拖拽了一分。
他的異能力是皮膚接觸型生效的型別。
不是耳光。
這便是七年前，那個人口中……世界最強的……力量。
津島修治似哭似笑，面如鬼怪。
“父親……”
“您還真是‘愛’我啊。”
親生父親，竟然比不上一個陌生人的善意，對方明知道他的異能力，還是把他送回了家裡，讓他在親人身邊生活。
津島源右衛門匆忙趕來，看見的就是安然無恙的幼子。
津島修治露出笑顏，撲向了父親。
“父親，我沒事！剛才是好像是哪裡冒出了濃煙，是澀澤先生把我救了出來，僕人不知情，千萬不汙衊澀澤生啊。”
“您看，他多疼我啊，還把最喜歡的髮帶給了我戴。”
這話與僕人的稟報截然相反，津島源右衛門產生了質疑，望向了陰著臉走出來的澀澤龍彥。
澀澤龍彥瞥過父子兩人，一陣譏諷，沒有否認。
他一肚子氣地走向自己居住的地方，在沒人的地方撥通電話。
“秋也生，津島修治是異能力者。”
“嗯。”
“他是最強的異能力者嗎？”
“這種話題不必在手機裡聊，你出來找我吧，我和蘭堂到了青森縣，正在津島家族外面不遠處。”
“您不是在旅遊嗎？為何趕來？”
“計劃有變。”
麻生秋也放下手機。
他看向了一起下車的蘭堂，蘭堂抿唇笑。
在麻生秋也把澀澤龍彥的“日記”記錄看完的第二個晚上，他就有了極度不好的猜測，翻來覆去無法睡覺。
為他可能導致了一個黑暗的if線誕生。
永遠不小覷人性的惡意！
麻生秋也如鯁在喉，終於在白天把事情公開給了蘭堂，原本不支援他去青森縣見澀澤龍彥和津島修治的蘭堂聞言，僅問了一件事：“那個長得很像秋也的孩子被家人禁錮，很可能還被虐待了？”
麻生秋也難過的點頭。
太宰治不可能害怕女僕，不可能畏懼家裡的人。
那是一個曾經活潑過的孩子啊。
蘭堂沉默，輕聲細語道：“他多大？家裡有異能力者嗎？”
麻生秋也說道：“修治下個月十二歲，家裡的詳細情況不知，最壞的情況下是有一到兩名異能力者。”
蘭堂嘆道：“很小的孩子啊。”
他殺過這麼小的目標，也養過這麼小的中也。
蘭堂伸手去撫摸秋也焦慮的眉眼，怎麼會不知道對方的心思，“我們去救人吧，秋也。”
“我很高興，我愛的是一個善惡分明的男人。”
他洗過的手不再是像冰塊，總是能被對方用暖意捂化。
——我們在黑暗中作惡。
——我們在光明中為善。
親愛的秋也。
只要你記得帶上我，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冒險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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