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呢,少爺要何去何從,是一鼓作氣橫掃全縣,還是有更加深遠的打算?宗百川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宗老。”一個士兵打扮的人湊近了過來,低聲說道:“楊少爺到底是什麼心思?是不是要趁熱打鐵,一舉解決閻寶財的人馬?”
這個士兵的模樣不算難看,五官搭配得也還端正和諧,但臉上的各個部分線條模糊,好象焦距沒有對準的照片,又象臉上掛著一層面紗,讓人覺得怪異。其實他並不是楊家保安團裡的人,而是縣自衛隊派來的聯絡官劉良,一直秘密地呆在宗百川身邊。
宗百川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擔心什麼我知道,我勸你不要亂搞名堂,楊少爺的心思難測,可別憑白惹惱了他。起碼,有些話由你來說,是不合適的。”
劉良訕訕一笑,他確實有著歪想法,那就是不想讓楊天風一家獨大,以至於縣府進城後,倒要看楊天風的臉色行事。
在中國,這種權謀很古老,叫平衡。劉良便想先和閻寶財接觸,讓他們也能易幟投誠,從而與楊天風互相牽制,使縣府能夠遊刃有餘,不致屈從於槍桿子之下。
“依我看,楊少爺不是池中之物,也不會滿足於這小小的縣城。”宗百川緩緩說道:“你們的顧慮有些忋人憂天了,倒不如坦坦蕩蕩,贏得他的支援。他既敢跟鬼子翻臉,並且這麼快便一擊而勝,他若是存心與姓閻的過不去,你以為姓閻的那個草包會是他的對手嗎?”
劉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宗老說得透徹,是我想左了。等楊少爺回來,我馬上就將東西交給他,以示縣府誠意。”
“這樣好。”宗百川微微頜首,說道:“即便縣府真有收納閻寶財的意思,也先與楊少爺商量一下,畢竟他馬上就是縣自衛大隊的大隊長了。”
“就怕他不稀罕呀!”劉良苦笑著搖了搖頭。
閻寶財和吳元生坐在那裡,周圍和身後都是虎視眈眈的看守,他倆只能相視苦笑,連語言溝通的機會都沒有。
雜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楊天風帶著一票人回來了。
“恭喜楊兄大獲全勝。”、“恭喜楊司令一戰成名。”,閻寶財和吳元生慌忙站起,一起向楊天風獻媚。
楊天風輕輕點了點頭,一屁股坐下來,端起茶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猛灌了一氣,轉頭對宗百川說道:“傷員馬上就到,宗老給安排一下吧!”
宗百川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派人去城中各處醫館請先生了,應該很快便能來到。”
這深更半夜的砸醫館門,還說是請?楊天風抿嘴一笑,卻並不在意,雖然擾民在所難免,可也不能因小失大,這點變通還是應該的。
“少爺,請借一步說話。”宗百川低聲在楊天風耳旁說了一句。
楊天風愣了一下,倒也沒怎麼猶豫,站起身,隨著宗百川和劉良走進了一間空屋。
“少爺,這位是姚縣長派來的聯絡官,叫劉良。”進了屋,宗百川將門關好,指著劉良介紹道。
“哦,原來是劉聯絡官,幸會,幸會。”楊天風輕輕點了點頭,含笑伸出手,與劉良握了握。
“楊少爺痛擊日寇,光復縣城,實在令人欽佩。”劉良笑道:“宗老已經向楊少爺說過,待到功成之日,縣府即任命楊少爺為全縣自衛隊的大隊長。如今,我算是替縣府來兌現諾言來了。”說著,他從床下取出一個皮箱,開啟,取出一套嶄新的國*軍軍服,還有一張蓋著大紅印的委任狀。
楊天風微微一笑,伸手摸著軍服上的兩顆豆,說道:“縣自衛隊屬於地方武裝,可以穿這種正規軍服嗎?”
“非常時期,不是不能變通。”劉良解釋道:“姚縣長自會向上面呈文疏通此事,還望楊少爺不要嫌官卑職小,毅然挑起抗日保境之責呀!”
楊天風點了點頭,說道:“那楊某就不假惺惺地客氣了,只是怕有負縣長重託啊!”
“楊少爺過謙了,以收復縣城之功,這大隊長是非您莫屬。”劉良開啟衣服,示意楊天風穿上試試。
楊天風呵呵一笑,快手快腳地脫下髒舊的日本軍服,三兩下便穿好了新衣服。
“精神,英武。”劉良上下打量,讚不絕口,宗百川也是含笑點頭,一臉的欣慰。
楊天風原地轉了個圈,又走了幾步,看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知姚縣長几時進城主持公事啊?”
“這好辦,我派人傳信,兩三日也就差不多了。”劉良答道。
楊天風笑道:“這樣就好,城裡的大事小情我是處理不來的,姚縣長早來,我便早輕閒。”
“楊隊長,享輕閒還為時尚早啊!”劉良特意改了稱呼,以示親熱,然後問到了自己剛才想的事情,“對於閻寶財,楊隊長打算如何處置,現在他們可是心中打鼓,忐忑不安呢!”
楊天風略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想放他們走,但現在我又有些擔心了。閻寶財的人馬未受損失,雖然暫時不會與我們為敵,但難保日後不起反心。他們慣於見風使舵,又是地頭蛇,離我們又很近,總不能夜夜防賊吧!現在趁勢解決他們,倒也是個不錯的時機。從兵力上看,我們稍弱於閻寶財的人馬,但這只是在人數上,並不是指戰鬥力。而且,鬼子倉庫裡的武器彈藥將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你們覺得呢?”
劉良看了宗百川一眼,嚥了口唾沫,硬生生將自己想說的話憋了回去。既然楊天風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正如宗百川所說,他最好不要自討沒趣,胡亂建言。
他畢竟和楊天風不熟,而且楊天風的說法也不無道理。剛剛將大隊長的職務授予楊天風,卻又自作主張給他安排副手之類的人物,任誰也會產生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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