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親妹妹”算計了一場之後,公孫承從來沒有覺得命運如此眷顧過他,不但叫他離開了那暗無天日的地方,還將他夢寐以求的東西給了他。
公孫世家的大權!
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在他踏足巔峰之時,他曾經憎恨過的那些人全都已經長眠地下。
他的父親公孫桓早已經生死不知,族中宿老公孫望也被宇文世家所殺,最後......煙兒,這個女人也死在了不知道誰的手裡。
不......究竟是誰殺了她,公孫承此刻心裡已經如明鏡一般,畢竟上官少欽做得那樣露骨,很難叫他不覺察出其中的問題。
此前上官少欽拿出了“建議”,便是讓他以放棄公孫世家外部產業的手段,來換取生存的空間,看似壯士斷腕,實則自掘墳墓。
而上官少欽對於這份“搶劫”計劃連半點掩飾都沒有,那瞬間,公孫承讀懂了對方眼中的寒意。
這份計劃恐怕早在公孫承被放出來之前就已經悄悄開始執行了,上官少欽挑選自己的原因,只怕也是為了選擇一個懂事的人來合作。
若是公孫承拒絕了,那麼族中又會多出一具無頭屍體,在族人們為了家族掌權者接二連三的暴斃為憂慮之時,外頭的產業早已經被上官少欽利用時間差蠶食乾淨了。
要麼豪氣凌雲斷頭明志,要麼老老實實跪下當狗,這對公孫承來說根本不算個問題,他當然要活著!
公孫承還有必須去做的事情,自他被望長老否定失了少主之位,又在苗疆親手殺死了胞妹,繼而在煙兒的算計之中被套上了無數罪名,最後又因為家族的漠視落入玄天教手中,險些丟掉性命。
從他逃回公孫世家的那一天起,公孫承心中復仇的火焰就一直未曾熄滅過,他一切的不幸全都來自這身血脈,來自生養他卻又狠狠拋棄了他的這個家族。
所以上官少欽的計劃在他看來,非但不是絕戶毒計,反而是恰好契合他復仇大業的完美方案!
公孫承全盤接受了上官少欽的條件,並且極力向族人鼓吹計劃的好處,在絕望中的族人們很容易就受到了他的蠱惑。
即便還有著半數的族人對此持懷疑態度,但公孫承還是一意孤行,強行推進了計劃。
很短的時間內,公孫世家變賣了名下九成的產業,僅保留了醫城一地的基業。
以家族百年積累換取而來的巨量財富,大多被傅丈一暗中截留,而剩餘的可憐部分也沒能流入家族之中,而是被公孫承以瘋狂的方式散了出去。
他幾乎是用砸錢的方式,在極短的時間內招募了大量的江湖高手,這些人只有極少部分出自一流正道大派,多是江湖散人,且名聲不佳。
這群人或是朝廷欽犯,或是見錢眼開,公孫承用錢招攬了一群只對錢感興趣的高手,而且,公孫世家的動作瞞不住人,很快家族中的“巨量財富”就被人盯上了。
包括這群被招募的高手在內,江湖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公孫世家虛弱的本質,他們放棄了無數的家族產業,這證明了公孫世家已經沒有保護這些產業的能力。
同時,這些產業換來的巨量錢財又全部都在醫城老宅之中,身懷重寶卻又沒有反抗之力,公孫承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全江湖發出了一份赤裸裸的邀請。
一時間,無數的江湖人蜂擁而至,整個醫城前所未有的混亂,明面上,公孫承將全部的族人都調回了老宅,以便守衛宗族。
事實上,這等於變相地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條馬上就要沉沒的船上,誰也別想逃。
很快,在某一天夜裡,公孫世家的庫房起了大火,火光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紅著眼的江湖人瞪著一雙雙貪婪的眼眸,數不清的人影將整個公孫世家圍得水洩不通,而就在公孫族人緊張萬分的時候,有一群人比他們還緊張,那就是被他們請來的那些江湖高手。
這群人既眼紅族中蘊藏著的潑天財富,又擔心被外頭的人截了胡,矛盾之中,一個個人的神經都繃到了極致。
終於,不知是哪位大俠第一個忍不住衝進了庫房,他以救火之名開始大肆劫掠財寶,而他的動作彷彿就是一個訊號,讓黑暗中的所有江湖人都躁動了起來。
公孫世家的人驚怒於自己的引狼入室,在他們奮起反抗的時候,另一個江湖人加入了戰場,很快,第二個,第三個,整個老宅都亂了。
寡不敵眾的公孫族人很快敗下陣來,庫房被佔領,但財寶並未被劫走,因為庫房中空空如也,根本無寶可劫。
上頭的江湖之人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們堅信是這些公孫族人將寶貝和錢都藏了起來,於是真正的噩夢開始了。
對於身負武力手拿刀兵的江湖人來說,心平氣和的談話實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當第一個動手的人失去理智,很快所有人都會被殺戮的瘋狂變成奴隸。
這一夜的醫城是不平靜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公孫世家的大宅,無數人都在其中廝殺,有公孫族人的反抗,有江湖人的逼迫,也有紅了眼的俠客們互相之間一言不合就動了手。
江湖上脆弱的秩序被錢之一字輕鬆打破,接下來便是無休無止的混亂,廝殺聲響徹雲端,如同煉獄一般,直到最後一個人死去為止,這場狂歡才能夠迎來謝幕。
公孫承站在房簷上,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個人間地獄,當人性的面具被揭下,所有人都如同野獸一樣活在慾望之中,他聆聽著族人們痛苦的哭喊聲,已然沉醉其中。
在公孫世家的宅邸之外,無數的錦衣衛正拿著弩箭打移動靶,大宅的正門已經被土石封死,想出來只能翻牆,有一個算一個,上了牆頭都是萬箭穿身的下場。
而作為統領這支錦衣衛的頭領,千戶大人應無殤此刻正拉著當地縣令跟百姓大聲普法。
“依我朝律例!凡以武力劫取不義之財者,皆為強盜,無論首從,斬首,凡以刀劍鬥毆殺人者,絞死!”
縣令聲嘶力竭的高喊並沒有能夠消除百姓的恐懼,不過卻給今夜之事定了性,不是錦衣衛不守規矩亂殺人,按照律法這扇門之後全都是該死之人,錦衣衛只不過是替衙門代勞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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