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他有著強橫無匹的實力,但偏偏喜歡用陰謀詭計,明明有著輕鬆擊敗所有人的實力,卻總是喜歡拿著手裡寥寥無幾的牌,玩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決,並樂此不疲。
王老九在死前似乎看到了什麼畫面,那是一場異常激烈的戰鬥,萬刀門和正道聯盟殺得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可有那麼一個錦衣衛卻在戰場中閒庭信步。
他不該在那裡出現的,事實上,親身經歷那次戰場的王老九知道,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錦衣衛出現,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彷佛他本應該出現在那裡一般。
他撿起這個萬刀兄弟的刀看看,又拿起那個華山弟子的劍評頭論足,好不快活,像是在看一場大戲。
思緒回到現實,王老九和幾個弟兄都倒在了血泊裡。
那個錦衣衛握碎了他的刀,把那殘留的刀片丟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接著,他和弟兄們就倒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王老九的喉嚨還在滋滋往外冒血,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力氣問出這種話,渙散的意識已經沒辦法去思考太多事情,一切都本能在行動。
“錦衣衛千戶,喬十方。”那人留下這句話後,騎著馬跨過了路中央的斷木,慢慢遠去。
“喬,十,方......”
王老九最後念著這個名字,閉上了眼。
......
“三小姐。”
一波箭雨過後,皇甫家的高手第一時間檢查了皇甫小媛的安全,確定沒有被傷到之後,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傘?原來是你,威虎鏢局的‘鐵虎’先生,不知何時竟入了皇甫家。”
身穿墨色錦衣飛魚服的衛士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從樹林深處走出,為首的正是應無殤和劉一手兩位副千戶。
如應無殤所言,那位手持鐵傘作為武器的高手,正是曾經威虎鏢局有名的鏢師,扁鍾,因使得一手黑鐵大傘,人送外號“鐵虎”。
扁鐘沒有回答應無殤的問題,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道:“錦衣衛如此行事,卻不知皇甫家所犯何罪。”
“誤會,誤會。”劉一手出來笑著說道:“剛剛是弟兄們下手失了分寸,還望皇甫小姐,各位朋友,不要見諒。”
錦衣衛訓練嚴格,軍紀嚴明,說是失手鬼都不信,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皇甫家卻也沒有當場發作,準確來說,剛剛那波箭雨,針對的還是那李鬼手。
讓皇甫家一眾又驚又怒的是,錦衣衛用來射擊李鬼手的三支巨床弩,為了出其不意,其中一支巨弩是從皇甫一眾人身後發射的。
就結果來說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但被當作幌子的皇甫家就沒有那麼好心情了,扁鍾手裡張開的鐵傘已經缺了一角,正是被那巨弩所破。
要說應無殤和劉一手兩人有心連皇甫家一起幹掉,那著實是高看他們了,沒有陸寒江開口,誰敢這麼玩。
皇甫家這邊算是吃了個啞巴虧,作為弩箭的主要招呼物件,李鬼手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他和皇甫一家打得歡樂,竟沒有覺察到這落到後脖頸的殺刀,那大床弩是軍陣上的大殺器,拿來對付人實在有點奢侈了。
此刻的李鬼手,身上各處上都添了箭傷,左臂更是留下一支弩箭,但要命的是,他的腰間一片鮮紅,透過輕飄飄的外衫大概可以猜到,是被剛剛那巨弩帶走了幾片血肉。
“嘖嘖,拿這東西招呼爺,真夠勁的。”
李鬼手咂了咂嘴,一手按在腰間,一手提著刀,臉上一點痛苦的顏色都沒有,算是硬漢一條。
說話間,又是兩道人影閃爍,是戚禮和皇甫凌雲到了,路上解決了一個萬刀門的刀客,耽誤了他們不少的時間。
戚禮對錦衣衛視若無物,對皇甫家眾人拱手,隨後站到他們一邊,道:“華山戚禮前來助陣,晚輩人微言輕,一切聽從諸位前輩安排。”
“華山戚少俠,名不虛傳。”
皇甫家眾人對他也是點頭致意,不論如何,在錦衣衛重重包圍中表明瞭自己的立場,還是值得尊敬的,儘管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旁的劉一手和應無殤都是連連冷笑,戚禮這個名字他們錦衣衛可熟悉地緊。
另一位皇甫凌雲理先是著急忙慌地查看了自家人的安全,確認沒有傷亡後,才鬆了口氣,轉頭對錦衣衛眾人道:“若諸位大人是來助我皇甫家誅惡的,日後登門在下掃榻相迎,若是來助賊的,那就由在下來試試繡春刀利否。”
說罷,腰間寶劍出鞘,在他手上挽了一個劍花,毫不做作直指錦衣衛眾人。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試錦衣衛的刀,你還沒有這個分量。”應無殤手握腰間繡春刀,眼含殺意地看著皇甫凌雲道。
而劉一手則笑呵呵地對他拱手:“皇甫公子說笑了,江湖事江湖了,我們錦衣衛自不會插手,只是那賊人是朝廷重犯,事後還請諸位大俠,將他的屍首交予我等。”
大俠兩個字說的皇甫凌雲牙癢癢,畢竟以多欺少確實有失江湖道義,但家仇在先,而且此乃魔道妖人,大是大非面前,些許臉面不足為提。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把那李鬼手當作俎上魚肉一般討論,當刀王沒脾氣的嗎。
“呵,鼠輩。”
提著刀的手,一下一下地用朴刀在地面上敲出聲響,李鬼手咧嘴冷笑著看向眾人:“讓你們一起上,便能奈何爺了?笑話!”
當初正道多少高手圍攻他,李鬼手一人一刀照樣能夠殺出重圍,弩箭是強,可對他這種武功頂尖的江湖人來說,弩箭最強的地方在於出其不意。
有了防備,再想要以弩箭之利傷他,怕是有些困難。
況且,即便身上掛了彩,但他內力雄厚,和皇甫家打了幾個回合也絲毫不妨礙他留下逃出這裡的氣力。
錦衣衛人多勢眾,但盡是小嘍囉,一刀之下再無敵手,皇甫家多了一個皇甫凌雲等於多一個大累贅,不想絕後就只能讓他白砍一刀。
血魔刀法傷人傷己,不過只要再出兩刀,他就可以逃出這裡,天地自在任逍遙。
李鬼手的自信,從來都是源自自身超然的實力,他不懼任何人,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被宵小所欺。
“都聽好了,爺要走了,不怕死的就上來試試!”
李鬼手仰天大笑,手中朴刀一橫,血光再次大放,可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驚呼響起——
“老,老爺子?!”
李鬼手的笑容凝滯了,那是一個千戶,手裡牽著一匹馬,馬上坐著一個女子,正捂著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自己。
血芒散了,李鬼手囂張絕倫的霸氣不再,他苦笑著看手中之刀,那平日裡耍起輕如鴻毛的朴刀,此刻彷佛有千斤之重,別說再出兩刀了,便是舉起它都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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