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服,只有兩塊布條遮住肉身。
過了十來分鐘,他換了一身新衣,匆匆忙忙從民居回到兵站,傲狠明德的狀況已經好多了,似乎逐漸適應了這片陌生大地。
“看你這麼匆忙,要再去一次魔池?”BOSS抬起爪子,要伍德扶它起來。
伍德連忙把氧氣瓶和BOSS一起摟回懷裡。
“不死鳥(蘇綾的代號)沒有陪著您?”
BOSS有氣無力的應道:“東南戰區需要她,確認MK-28成功起爆以後,她連夜走了——要趕回前線。”
伍德接著上個話題說:“我要去拿回自己的東西,這些邪門玩意兒得妥善處理。”
“一起吧。”BOSS執意要和伍德同行。
.......
.......
回到司耀鋪子的堤壩,回到下水道排汙口。
在兩組兵員的保護之下,伍德抱著BOSS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進弗雷特·凱撒的老巢。
他們來到靈雲小隊驅逐夜行獸的天井,順著天井往上爬,再往酒神教堂的方向走七百多米,就見到與鵲山遺址類似的地宮巖窟。
伍德上一回以魂威超能抱住核彈往魔池裡跳,沒來得及細看,這回終於有時間好好整理養子的遺物。
“魂器爸爸是你送給霍普的十六顆輝石。”BOSS滿心好奇,想多瞭解瞭解這位智庫幕僚:“鐵胎弓也是你的教學器材,好像這位咒術法師,這位養子在構造魂器方面,特別重視你呀。”
到了育生池和改造間,就有許多涼透的腥臭血肉掛在貨架上,作為使徒生物的靈媒備用。
“這麻木鋼釘是什麼?”BOSS看過傑森·梅根的任務記錄。
四樣魂器裡,就有一位滿腦肥腸,戴著尖刺面盔的恐怖屠夫,被死魂靈稱為麻木鋼釘。
“我想讓霍普站起來,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站起來。”伍德說起這段往事,神色變得複雜,眼中也有了憂傷:“在他的第二十六節脊柱,還有左腿膝蓋打十二顆釘子。”
“我沒有萬靈藥,如果要治好他的畸形關節,使他像常人一樣行走站立,昂首挺胸的面對生活,就必須加鋼板敲鋼釘。”
“我愛他...”
“我深深的愛著這個養子,他應該是我的接班人,是未來的希望...”
“他的魔術天賦很棒,咒術天賦也不賴...”
這十二顆鋼釘奪走了霍普下半身肢體大部分痛覺,也使他成功站了起來,可是身體的畸形治好了,內心的畸形卻無藥可醫。
BOSS輕輕拍打著愛卿的肩,努著身體站起來。
“我能理解這種感覺。”
這一刻,伍德·普拉克再怎樣堅強,他也要流淚——
——霍普·普拉克出身貧賤,可是伍德先生從來都不相信血脈的力量。
他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可以使人們從基因的奴役中解放出來。
香巴拉的血淚史大多都來自於自私的基因,人們照著父母的樣子活著,照著家族的期望活過一個又一個無窮盡的輪迴,人吃人的恐怖輪迴。
或許霍普可以打破這道枷鎖,變成典範。
他的遺傳病能透過二十五到三十五年的時間慢慢用藥物治好。
他的殘廢肉身可以透過鋼鐵來重塑,使他真正的忘記親生父母帶給他的痛苦。
基因是自私的,可是人類能夠以純粹的利他主義進行社會活動,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蹟。這是動物和萬物靈長的區別。
“龍騎兵團傷了二十七個,死了四個。”BOSS低下頭,說起它的孩子們:“我要把他們帶回去,帶回九界。”
“你有辦法麼?”伍德從屠夫腦袋裡拔出一顆顆鋼釘,分離這鐵盔的鋼板,把這些靈媒帶走。
艾歐女神不會放過這些靈體——
——只要死在香巴拉,這些戰士們的英靈很難再回到故鄉。
“天上的太陽鬥不過我的。”
BOSS從小戰士手裡接走六組斥候領袖的骨頭。
那是一塊下頜骨,是爆炸現場找到的,相對完整的遺體。
它幾乎傷心欲絕,捧起這塊遺骸,摘下氧氣面罩,慢慢把骨頭送進嘴裡嚼碎了,嚥進肚子裡。
按照授血辦法的通用規則,喝過萬靈藥的芸芸眾生都是傲狠明德的血奴,都要受到檮杌這位血主的控制,只是檮杌失了神智,變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腐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BOSS可以用吞服遺骸的方法,把這些戰死的孩子們帶回九界。
“他和我在一起,他們和我在一起...”
伍德擦乾淨眼淚,又看向“恐怖老媽”的腐臭屍身,看向那身黑漆漆的修女服。
BOSS:“這身衣服也是魂器嗎?”
伍德:“沒錯。”
BOSS感嘆道:“看來霍普對你的妻子意見很大呀,造出這麼個玩意來,為他養育怪胎靈媒,以供使徒邪神降臨物質位面。”
“不...”伍德不好開口說實話。
相傳亞蒙太陽神教的教宗選出來的修女們,都要成為神靈的新娘,是終生不婚不育的處女。
“呃...”BOSS見多識廣,多少能猜出來魂器的來歷。
“嗯...”伍德干脆找來水壺,把水當做爆炸物,撒上恐怖老媽的屍體,“就是你想的那樣。”
霍普·普拉克還有點女裝怪癖,生前主動穿上這身衣服,要成為“爸爸的新娘”——
——過於混沌的魂器來路使傲狠明德瞳孔地震,一副“震驚貓貓”的表情。
“哦...哇哦...”
......
......
回到消防司耀街道,回到海岸。
恰好是早間五點十分,太陽剛剛爬出海平面的一瞬間。
洞道中傳來低沉的轟鳴炸響,Sex Bomb·性感炸彈畫上了新的句點,這不是第一個,對伍德來說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一切都在日夜輪轉,一切都在往復迴圈。
BOSS的眼睛再次變成一對綠色碧璽,在周遭兵員的簇擁下,接來一盒又一盒骨灰。
它把戰士們的遺骸均勻的塗抹在滿是倒刺的舌頭上,其中蘊含著獨特的滋味。對生者千般不捨萬般無奈,對死魂靈又有各種各樣的期待——或許會變成加拉哈德魔術院牆上的一幅畫,變成一首詩,變成一曲歡快的歌謠,變成棍棒里長籲短嘆憂心忡忡的精靈,照顧著新來的乘客們,或許會變成後來學生們的良師益友,變成人們漫長道途中的守護神靈。
直到它的牙磕碎了,直到它咬住老骨頭的水晶顱骨,咬住老獵王的遺骸觸媒,儘管這些骸骨中已經沒有任何靈能反應,它的所有靈光都消散了——恰好是這顆堅硬水晶頭骨,帶走它無往不利的尖牙。
直到溼熱的海風帶起一圈低飛的水鳥,直到跨過半個世紀的苦澀回憶通通跟著這顆牙齒,一起落進肚子裡...
所有的顏色都混在一起,所有的笑和淚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層層疊疊的海浪拍上礁石,在金光燦爛的暖陽餘暉下,照出背陰面層層疊疊的深藍淺綠,還有不斷翻滾的,不斷掙扎的,好似雜草一樣的線條,在瘋狂生長的光與影。
波浪跟著潮水一起飛來,一起退走,它在薪王四散的炫光中散射出海面的泡沫,再往下仔細看,就是深沉且黝黑的怪石,還有不斷冒出氣泡的熱泉。
直到它一動也不動,它的線形瞳孔突然變得滾圓,失去了焦點,嚐到熟悉的味道,啃開這又硬又苦的晶體。
好像在熊熊烈焰裡煎熬,在太陽完全離開海平面的那一刻——
——BOSS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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