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有李懷德撐著,地利有他在後勤處工作這麼多年的功勞,就缺居民區專案的天時了。
他都四十多了,再不想辦法升副廠,那就是真的沒有機會升了。
如果五十歲升了副廠長,那這副廠長還有啥意思。
都是幹部,不想著去部裡吧,至少想一想正廠長或者書記這種職務還是能想的。
李學武是不知道張國祁跟李懷德來了這麼一出的,如果知道了,非建議他來主管不可。
張國祁的能力,也就在後勤處混一混了,真要是拿到明面上來,估計栽跟頭的機率大。
倒也不是李學武直接面對面的跟他過過招兒,從這幾次後勤處組織的事情來看,他也就那三板斧,李學武沒大瞧得起他。
這邊說完,李懷德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轉換話題問起了保衛處的工作。
李懷德是保衛處的主管領導,自然是能問這個的。
但李學武聽著,李懷德表面上是談的這個,實際上是問的他關於最近,甚至就是昨天和今天新聞的看法。
“形勢正在發生改變,上面的要求也是繼續加大運動力度,堅定不移的劃清與資產……”
“保衛處是堅定不移的跟著組織走的,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李學武看著李懷德說道:“全員大學習、大討論的活動並沒有削弱,更沒有放棄”。
“作訓科已經在組織第二次機關人員訓練班了,參訓人員將上山封閉式學習和鍛鍊”。
李懷德聽了李學武的話,點了點頭道:“嗯,保衛處是軋鋼廠的最後一道防線,是要做好學習和培訓工作的”。
說完又看著李學武問道:“廠內部的安全應急工作準備的怎麼樣,這也是一個工作重點啊!”
“您放心,相關的崗位已經加強了執勤力量”
李學武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現在夜間的保衛工作不好做,我早上檢查了一下門崗的情況,決定給他們提升一下備彈數,應對非常情況”。
“嗯,還是要注意一下安全的”
李懷德將手裡的菸頭按滅了,道:“今天我聽出車間那邊有好多大字告,還出現了爭鬥情況?”
“是”
李學武皺著眉頭道:“推人,打人,揪頭髮,還有往幹部身上貼大字告的情況”。
聽見李懷德問了,李學武就知道他會談到這個問題。
李懷德是想看看自己的想法的,也是為這些事情的處理做一個準備。
李學武沒給李懷德自己的底線,不然他一定會無限接近這條線,甚至會越線。
到時候不僅僅是李學武的工作為難,也會讓保衛處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這些事李懷德都是明知故問,李學武也是往明白了回答,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雖然剛談完合作,現在談這個也並不違和,至少李懷德是清楚李學武的態度的。
那就是不希望事態進一步惡化,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影響了軋鋼廠的正常秩序。
李懷德的一些安排已經在觸碰保衛處的神經了,說不定哪一天,李學武一定會跟李懷德就這個問題進行更加激烈的討論的。
今天谷維潔那通電話的前半部分談的就是李懷德的這些做法,她很不滿,同李學武一樣,不希望軋鋼廠的正治生態遭到破壞。
大家都是要在這個圈子裡玩的,你李懷德砸場子,大家還怎麼玩?
“還是要慎重處理的”
李懷德也是斟酌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軋鋼廠的工人才是廠裡的主人,他們對於正治的訴求是應該被重視和正確看待的”。
“在應對過程中儘量不要出現打壓或者過度介入,否則有礙於保衛處自身的工作性質”
李懷德也是將話裡的詞彙斟酌再三才說出來的,既給了李學武提示,也表達了他的意思。
李學武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考慮了一下,道:“保衛處是不能參合這種正治遊戲的,但遊戲也是有規則的,那就是不能以破壞治安條例為前提,更不能危害其他人的財產和生命安全為目的”。
這話其實說出來已經是在強力的回擊李懷德了,更是將他剛才跟李學武說的那些話給明面化了。
李學武的聲音很堅定,語速也很慢,但一字一句的說著,讓李懷德也開始思考當前的階段是否適應這種強度的動作。
“昨晚的訊息,上面派了工作組去的京大”
李學武最後提醒道:“這是第一起,但不會是最後一起,如果發生類似事件,或者是廠級領導被定為打擊物件,那上面的處理辦法也應該是如此的”。
李懷德聽得出李學武話語中的警告意味,知道自己這麼做一定會引起上面的關注,工作組的入駐是必然的了,那他也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他可不想玩什麼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戲碼,聽見李學武這麼說,他覺得安排張國祁走在前面還是正確的。
車間裡的那些事,包括聯合企業的那些事,都是張國祁安排人做的,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了。
後勤處的一些人是能影響到車間的,所以李懷德安排張國祁打頭陣,方便,也隱蔽。
至少現在沒人能捉住李懷德的小辮子,說他在搞事情。
讓你知道是我,但你抓不著是我,這才是鬥爭。
兩人最後的對話很沉重,也很無趣,所以當李學武從李懷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色也是不大好的。
遇到下樓吃飯的徐斯年,瞧見他這副模樣,拉著他的胳膊往旁邊多走了幾步問道:“挨訓了?”
“你怎麼知道?”
李學武故作難過地挑了挑眉毛,見著徐斯年的目光,伸手搓了搓臉,再次問道:“很明顯嘛?”
“呵呵,都快跟鍋底兒一個色了,你說呢?”
徐斯年輕聲冷笑了一下,隨後示意了車間的方向,跟著李學武往招待所走,低聲道:“還沒解決呢,聶副廠長去了”。
“這次還得鄺玉生背鍋?”
李學武對著徐斯年示意了一下,道:“這麼整下去,老鄺還不得把處分背個遍啊?”
“少幸災樂禍了你,你就躲過去了?”
徐斯年無語地瞥了李學武一眼道:“只許你李學武耍尖,就不許老鄺玩花的?嘿嘿,回頭你問問手底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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