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吸了一口煙,對著楊宗芳問道“楊明肅的妻子招了嗎?”
“招了”
楊宗芳點頭說道“你那招兒還真……真有用,呵呵呵”。
李學武看了楊宗芳一眼,這貨有背刺的嫌疑,得找機會多敲打敲打了。
今天下樓的時候李學武就跟楊宗芳交代了,對付楊明肅的妻子用別的招兒沒用,那是個捨命不捨財的女人。
李學武昨晚去楊家搜查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娘兒們認錢,不認人。
在一件一件地往上貼封條的時候,這娘兒們的眼珠子都要跟著封條一塊兒貼進去了。
審問的時候一般都是要找個嫌疑人的弱點切入話題。
而陸雅珍這樣貪財的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貪!
她的眼裡只有財。
沒有尊嚴,沒有人情,沒有是非,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天倫之樂,沒有生命!
為財,可以不擇手段。
為財,可以拋棄一切。
為財,可以交換一切。
“我們先是說了,羅成把他們家咬出來了,楊明肅也已經招了,錢都在她那兒”
說到有意思的地方楊宗芳還“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還別說,按照你安排的,我跟陸雅珍說,錢都是她收的,楊明肅大多不知情”。
“這陸雅珍當時就火了,說她又不是副廠長,別人憑什麼給她錢啊,再聽見羅成咬她出來,更是直言誰屁股都不乾淨”
“呵呵呵”
楊書記將手裡的鋼筆放在了本子邊上,輕笑道“為了錢,這些人已經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父子,夫妻,一點兒信任都沒有了”。
“人性如此唄!”
李學武將嘴裡的煙用手夾下來,在桌子中間的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眼皮耷拉著,輕蔑地說道“有些人忍受不了身上的灰塵,卻能縱容心裡的骯髒”。
這話說的是誰,在座的都清楚。
無論是羅家坪,還是羅成,亦或是李學武昨晚看見的陸雅珍,都活的很精緻。
無論是衣服還是外表,都有著異於常人的乾淨整潔。
從楊明肅的閨女就能看出,這些錢的效果還是很有威力的。
“跟她說,儘快交代,爭取寬大處理,打消她的僥倖心理,告訴她,誰先交代,誰就是有自首改過情節,頑固只會招來更嚴重的懲罰”
楊書記一錘定音,敲定了對陸雅珍的審查思路,隨後又對下午的審查工作進行了安排。
李學武因為有了羅成的審訊成績,楊書記這次特意帶著他去審“一直不困”的羅家坪。
其實兩天一宿不睡也沒什麼,李學武看著羅家坪的狀態就不錯。
回手將門關上,走進有些昏暗的屋子。
為了讓受審查人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轉,屋裡特意拉著厚厚的窗簾。
而安排吃飯和換班的時間也沒準兒,很隨意。
“怎麼樣了?”
見楊書記帶著李學武進來,羅家坪並沒有理會楊書記的詢問,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李學武。
“不用看我,也別害怕,我不跟伱動手,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走到羅家坪的斜對面兒,打量了一下一直沒動的床鋪,然後轉身坐在了床上。
羅家坪則是輕蔑地瞥了李學武一眼,轉頭看向了楊書記。
“什麼時候紀監也需要保衛處給撐腰了?”
這就是不拿李學武和楊書記當人看了,明目張膽地挑撥離間,意思就是壞不了你,我噁心你。
楊書記也是老……老謀深算,絲毫不在乎羅家坪的挑釁。
只見楊元松慚愧地點點頭說道“是啊,是我無能啊,沒有做好紀監工作啊”。
“要我說也是!”
李學武試了試床墊的柔軟度,有些皺著眉頭地問道“這破床墊兒也敢收一塊錢一晚上?你們這招待所有特殊服務啊還是咋地?”
羅家坪斜著眼睛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別血口噴人了,這種小伎倆整不倒我”。
說著話,見李學武嫌棄的表情,反而嘲諷道“我們這種小地方,李科長的金屁股當然睡不慣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床”。
“想黑我就直接黑,別拐彎抹角的,萬一我聽不懂,你不是白費口舌了嘛”
說著床墊不舒服,又懟了羅家坪一句,可李學武還是將被子拽到中間,斜靠著坐了。
見李學武這麼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楊書記卻是視而不見,羅家坪不由得笑出了聲。
“呵呵呵,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樣的人都能進了軋鋼廠的紀律部門”
見楊書記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不由得有些挑釁地問道“你們就打算這麼審我?”
“你誤會了”
沒等楊書記開口,李學武先是說道“現在不是審訊”。
楊元松一進門就發現羅家坪衝著李學武去了,知道這是羅家坪產生了情緒波動。
所以現在將審訊的主位讓給了李學武,自己則是當起了“配角”。
李學武身子往後偎了偎,由半坐變成了半躺,看樣子要睡一覺的樣子。
“楊書記最是善解人意的,知道你不願意說,所以根本沒安排你的審訊”。
“那你們幹什麼來了?”
“看看喪家之犬唄,嘿嘿嘿”
李學武不理會羅家坪微眯著的眼神,嘿嘿笑著說道“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會有人把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楊書記手扶著桌子,看了羅家坪一眼,隨後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這倒是讓羅家坪身子往後靠了靠,眯著眼睛不時地掃向李學武和楊書記的表情。
“上次我走的時候就暗暗發誓,誰陰我,我就陰誰,而且還要加倍奉還”
雖然李學武還是笑著,但是嘴裡說出的話卻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羅家坪看向了楊書記,這樣是不符合審訊要求的。
但楊書記並沒有看羅家坪,也沒有回羅家坪的話,而是扶著桌子站起身,對著李學武說道“適可而止,對這種人不值得”。
說完話搖了搖頭便走出了房間。
而李學武則一直都沒有看楊書記,也沒有回應楊書記的話。
等門被關上以後,李學武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對著坐在椅子上瞥著自己的羅家坪說道“我勸你什麼都不要說,說出來只會讓我的恨意得不到發洩,那樣我會更瘋狂”。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瘋狂”
“你會看到的,不!”
李學武剛說了一句便否定了自己的話,而是得意地說道“是我會看到的”。
羅家坪這會兒倒是穩住了自己的心神,他也是當了多年一把手的人物了,當然不會畏懼一個小科長的威脅,也不會因為這種套路產生憤怒的情緒。
“不用故作神秘了,有什麼招兒儘量招呼,我全接著”
李學武將床上的枕頭擺正了,伸手將外套解了開來。
又在羅家坪的注視下腳踢鞋跟直接脫鞋上了床。
“咳,你想的倒是美,想跟我玩兒辣椒水、老虎凳,然後大義凜然、不屈不撓那套?門兒也沒有啊!”
嘴裡說著話,李學武已經躺在枕頭上,還拽過被子給自己蓋上了。
“別妄想了,什麼招兒都沒有,你要做的就是眼睜睜地看著,等著!”
說完話,李學武已經合上眼睛打起了呼嚕。
本來羅家坪還以為李學武在跟自己演戲,可特麼聽了許有半個多小時,或者更長時間。
因為屋裡沒有鐘錶,窗子又被窗簾封著,羅家坪也估摸不出聽了多長時間的呼嚕聲。
這尼瑪絕對是睡著了!
不是演戲!
羅家坪現在恨李學武恨的牙癢癢,自己兩天一夜沒有閤眼了,眼睛都快被痴抹糊堵死了,可這王八蛋居然打起了呼嚕。
還尼瑪是有節奏的那種。
心裡罵著,可羅家坪的眼睛卻是不禁使喚了,眼瞅著就要合上了。
“哎!”
看守的護衛隊員也是損,見羅家坪要睡著,走到衛生間用拔涼拔涼的自來水透了毛巾,走回到羅家坪身前,“溫柔體貼
”地給羅家坪擦了臉和脖子。
見羅家坪打著據靈,可眼睛就是不睜開。
“不精神是吧?”
護衛隊員聽著李學武的呼嚕聲,嘴上壞笑著輕聲說道“嘿嘿,你等著,我這招兒一出,你要是不精神我跟你姓!”
說著話走回衛生間,推開窗子,從外窗臺上捧了一把雪攥實誠了,壞笑著關了窗子往回走。
這會兒羅家坪已經能跟上李學武的節奏了,呼嚕聲跟李學武的呼嚕聲就像二重奏一樣,此起彼伏的。
可還沒等羅家坪睡上三分鐘呢,就感覺有一陣冰冷順著脖頸子沿著後背往下出溜兒。
“啊呀!嘶~”
這一下羅家坪直接瞪大了眼睛,感受著腰部的冰冷,就要扭著身子躲避。
可這護衛隊的壞小子早在做了壞事兒後就把住了椅子上的羅家坪。
“嘶~我草你奶奶個腿兒!”
讀書人出身的羅家坪也罵不出什麼花花兒的話來,只是嘶哈著在親屬上招呼著身後的護衛。
而護衛哪兒在乎這個,大不了一會兒再塞一個。
等衣服裡的雪球化開了,羅家坪扭了扭肩膀,嘴裡咬著牙說道“行,算你們狠,可我看你們還有什麼招兒”。
“其實吧,小羅你這雪球不太緊用,我有個更有效果的招兒,叫要你醒3000!”
正在兩人較勁的時候,突然聽見這麼一句更損的話。
羅同剛扭過頭笑著打招呼道“科長,您醒了?”
原來是李學武正手拄著腦袋在看戲。
“你過來”
說著話,李學武招手叫羅同剛過去,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兒。
“嘶~科長,您……您真是有生活啊!”
“滾犢子!我也是聽來的”
李學武拽著羅同剛的脖領子小聲叮囑道“時間不能長了啊,十秒為一個階段,不然會出人命”。
“懂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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