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帶著彭曉力剛剛下樓,便被站在門口的一群人給圍住了。
這些人有的是廠裡的工人,從穿著上就能看得出來。
而有的則是外面的群眾,看著歲數都不小了。
“李處長啊,我兒子有錯啊,可您也別這麼處理啊——”
“李處長,給個機會吧,都是廠裡的孩子——”
……
李學武就站在門口聽他們吵,嚴肅著表情一言不發。
彭曉力早就叫了值班室的人,值班室那邊打了電話,一樓保衛科的人呼啦啦跑出來十幾個人。
保衛科副科長王一民冷汗都下來了,他怎麼沒發現有人堵在門口。
“值班室是幹什麼吃的!”
他罵了一句值班員,帶著人從李學武身後過來,尷尬著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實在是人丟大了。
彭曉力可不管他現在的心情,皺著眉頭提醒道:“領導是要去見外商的,時間耽誤不得。”
“是是是——”
王一民嘴裡應著,給身邊的治安員擺擺手,從李學武身邊小心擠出去,推開前面站著的那些人。
來反應問題的這些工人見有人出來,可算是激動了。
王一民哪裡敢讓他們在自家單位門口鬧事,冷著臉罵了幾嗓子。
這些人也是著急家裡兒子被開除,情緒上很是著急。
見保衛科的人出來,將他們與李學武隔離開,更有膽子往前衝了。
要說李學武一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們往前擠,可不敢撞李學武。
誰都知道李學武的兇狠,硬頂著腦袋不要往前撞只會把事情鬧大。
所以都還有個剋制和約束,只是喊著,吵著要同情。
現在有保衛科的人攔在前面,他們有了距離上的保證,這算是把所有的激動都用了出來。
李學武皺著眉頭,並沒有往保衛科推出來的通道走,就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鬧。
興許是吵鬧了有五分鐘,或者是十分鐘,沒人仔細看手錶。
只有彭曉力站在後面乾著急,他可不是在嚇唬王一民。
今天李學武要主持與日商三禾株式會社的業務會談,期間還會介紹考察團的主要工作人員給對方認識。
這種業務在時間上是有很嚴肅的工作要求,尤其是對外,會給外商很不好的印象,甚至影響合作。
可彭曉力再著急,也不能提醒李學武,眼前這件事也很急。
李學武做事,很少會留下手尾,更不會讓人指桑罵槐說三道四。
所以,他站在那,聽著這些人吵鬧,就看著他們鬧。
鬧著鬧著這些人激動的情緒慢慢地消散了,穩定了,也不再吵了。
從始至終,李學武沒有喊,也沒有罵,更沒有解釋和勸告。
只等這些人不說話了,他這才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直面站在最前面的這些人,開口說道:“我只問你們三個問題。”
“第一,保衛處下發的通知,車間有沒有傳達到位。”
“第二,相關的通知和警告你們有沒有收到。”
“第三,有組織有目的地參與打架鬥毆,應不應該處理。”
李學武站在那緩緩地點頭問道:“誰告訴我這三個問題,你們自己想不清楚的,現在告訴我。”
“別跟我說什麼人情常理!”
他手指點了點腳下,嚴肅地說道:“保衛處下達的處理決定已經附帶說明了根據和條令,不知道的自己去查、去問,堵在這問我什麼?”
“那也處理的太嚴重了!”
有婦女壯著膽子,憑藉女人的身份喊道:“我兒子只是打個架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
“那你說晚了啊,治安管理條例下達和公示的時候你就應該透過組織提出異議和反對意見啊。”
李學武打量了她一眼,道:“事出在你兒子身上知道疼了?”
“有問題反應問題,別跟我來胡攪蠻纏的勁,我不吃這套。”
他呲了婦女一句,隨後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要是覺得殺人放火才值當開除,那就把事情往上反應。”
“我今天給你們一句明白話,穩定是紅星廠的底線,誰敢以破壞廣大職工賴以生存的集體為條件從事違法犯罪活動,保衛處都將視其為敵人,會給予最嚴厲的打擊和處理。”
李學武點了點王一民交代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有人透過這種形式來跟我反應問題。”
他看了這些人一眼,道:“我也是最後一次容忍你們的胡鬧。”
說完,也不理會王一民的保證,帶著彭曉力走過這些人上了指揮車。
“你們想幹什麼?啊?”
王一民目送指揮車離開,這才皺著眉頭看向這些人。
“還覺得事情不夠大,還覺得那些小子冤枉是吧?”
“行——!”
他發了狠,一歪腦袋示意了保衛樓裡說道:“那七個人就在羈押室呢,你們不讓我好過,那他們也甭想好過了,咱們都按制度執行吧。”
“王科長——你咋能這樣呢!”
有職工拉住了他的胳膊,語氣無奈又氣憤地說道:“這不是打擊報復嘛!”
“啊!我打擊報復——”
王一民甩開了他的胳膊,瞪著他問道:“我特麼照顧他們的時候怎麼沒人說我不應該呢?”
“你們心裡是不是特麼都沒有數啊!”
他怒目而視,指著前面的幾人問道:“我老王對你們怎麼樣,做事講不講究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現在跟我說打擊報復了!”
王一民紅著眼睛說道:“你們家小子拎著鐵叉往外面惹事的時候想啥呢,合著這個不管,來我這訴怨。”
“我告訴你們,沒出事算你們撿著了,真出了事,一人五毛錢等著買子彈吧。”
說完,也不管門外這人,給治安員交代道:“把辦公區門口的門衛撤了,調離保衛科,愛特麼上哪上哪去,這兒不養閒人,也不養廢物。”
這些人能進到廠裡來不奇怪,因為門口的保衛只攔閒散人等,有廠區內部人來接,就可以登記進入。
但辦公區不行,這裡只有機關職工憑藉身份卡通行,或者透過保衛科給於開具的通行手續進入。
這些人能進來,很顯然是辦公區保衛放進來的。
現在保衛科的保衛有兩種,一種是較為年輕的,主要負責巡邏和押運,以及特勤工作。
另一種則是人事變革工作中,從車間或者其他部門調崗下來的,普遍年齡大於第一種,缺乏強硬的專業技能,主要負責日常的執勤和安保。
也許是親戚關係,也許是昔日的同事關係,心一軟就放進來了。
平時保衛科抓這個就狠,現在往領導槍口上撞,王一民還能不火?
看李學武當時的態度就知道了,沒有當場罵人,是在給他留面子。
李副主任很維護他們基層幹部,對他們多有照顧和關心。
但這並不是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含糊工作的理由。
周瑤正忙著處理車間的工作,他在保衛科值班,自然是他承擔責任。
李學武沒發火,不等於他就沒事了,心裡惱火著,進了辦公樓又把值班員給撤了,直接清除出隊伍。
讓人打了李副主任的埋伏,這樣的值班員要他有何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王科,那幾個……”
有機靈的治安員湊上來小聲請示道:“用不用我現在過去……”
“別搗亂啊——”
王一民瞪了他一眼,道:“事情一碼歸一碼,亂來可不行。”
雖然在門口說了要給這七個人為難,可還真能這麼做?
甭說已經開除了的,就算沒有開除,他也不能來狠的。
不能說他心腸軟,這只是工作,有問題解決問題,不能轉移矛盾。
只看李學武就知道了,領導都沒有追究責任,他怎麼能這麼做呢。
再一個,周瑤是正科長,別看她年齡輕,可對管理是很嚴格的。
無論是治安股還是保衛股,決不允許出現違規執行的情況。
像是以前魏同那樣的,她不可能允許對方留在隊伍裡。
身為治安和保衛人員,更應該清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王一民比周瑤的歲數大,經驗更多,甚至還帶過李學武。
但他可不敢公然違背科裡的管理條例,為了出口氣幹這種蠢事。
這些治安員是經過考核和訓練抽調上來的,辦事很是勇猛。
但也有小心思多了,為了巴結他,就要以身試險。
不用說,沒出事都還好,就是給他多填幾聲罵而已。
真要是出了事,第一個就會把他給供出去,到時候黃泥掉褲襠,他說不是也是了,解釋不清楚。
責任追究從來都是拿大個頂雷的,他太清楚這些小子的揍性了。
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沒問題,管理嘛,有松有弛,但做事可不行。
他是給周瑤保駕護航的,不是搗亂的,否則第一個挨處分的就是他。
“去,扔副撲克進去,這十五天不能再出了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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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咋在這站著呢!”
李學武一下車,便見中村秀二等人在沙器之的陪同下站在湖邊看景呢。
他笑著走過去主動伸手道:“抱歉抱歉,突然有工作耽誤了。”
“沒關係的,李桑,咱們是老朋友了——”
中村秀二完美地解決了桃谷繪里香的事,又從鋼城考察結束回來,滿意的態度都已經寫在了臉上。
他上前迎接了幾步與李學武握手道:“我們也是剛剛才到嘛。”
“是昨天回來的?”
李學武與穀倉平二以及三上悠亞三人點點頭,做了請的手勢,邀請他們進屋談。
中村秀二帶頭隨著李學武往招待所裡面走,邊走邊笑著回道:“是昨天下午到的京城。”
“我很想立刻跟您分享我的喜悅啊,但也要照顧您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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