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休息就得直接上早班了”。
看著李懷德和李學武堅定的目光,他對著蘇維德提議道:“蘇組長你看是不是先把問題放一放,如果後面再有需要,可以再聯絡對方接受調查嘛”。
蘇維德被兩邊施壓,目光掃過對面,又看了看杜主任,見他態度冰冷不掩疲憊,只好把視線看向了身邊的丁志山。
丁志山一直盯著李學武在看,這會兒也承受不住壓力,緩緩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他倒是乾脆,沒說什麼狠話,更沒說以後有了問題再找人。
真放虎歸山,有問題他也找不上了,關鍵是給了他七個小時也沒撬開程開元的嘴,以後就更別想了。
“好了,諸位領導,事情解決了”
韓主任笑著握住了自己的手,說道:“那就趕緊的吧,一會就第二天了,沒必要拖著隔了天是吧”。
“杜主任,您就早點休息吧”
他轉頭看向杜領導說道:“我陪紅星廠的同志走一趟,您看可以吧”。
“你辛苦辛苦吧”
杜領導有些疲憊地撐著沙發站了起來,同李懷德握了握手叮囑道:“回去後要把紅星廠帶好管好,下次來我希望是李總經理來見我了”。
“定不辱命”
李懷德鄭重地保證道,同時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李學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這個時候恢復了謹言慎行的模樣,好像剛剛的鋒芒畢露都是演的。
杜領導在同他握手的時候,笑了笑,點頭道:“劍膽琴心,名不虛傳,後生可畏啊”。
“多謝領導包容,感謝領導關愛”
李學武自信且從容地與他握了握手,隨後敬了一個禮。
杜領導點點頭,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道:“去吧,把問題徹底解決好,不要耽誤了明天的工作,我就不送你們了”。
“您保重”
李懷德最後道別,與杜領導對視一眼過後,隨著韓主任一起出了辦公室。
蘇維德兩人已經等在了電梯口,見他們過來,目光有些冰冷。
不過既然問題已經談好了,也再沒有浪費表情和情緒的必要,雙方走進電梯誰都沒跟誰說話。
出了辦公大樓,栗海洋依舊站在伏爾加M24轎車的旁邊等待著,見到一行人出來,很是利落地打開了車門。
李懷德與韓主任說了兩句,這才同李學武一起上了轎車。
砰!車門關閉,李懷德終於長熟了口氣。
“塵埃落定,僥倖,僥倖”。
“虎口奪食,不易,不易”。
李學武配合著李懷德說了這麼一句,拉過他的手握住,苦笑道:“我手心裡全是汗”。
“呵呵——我不也是”
車輛啟動,司機在前方車輛的提醒下,跟在了韓主任那臺魔都牌轎車的後面,更前面則是一臺賓士早期進口轎車。
三輛車組成的小車隊逐漸加速沿著大院內部道路往一機部招待所開去。
路上李懷德沒有再說話,而是舒緩著緊張的情緒,同時也在恢復消耗殆盡的精力。
栗海洋很有眼力見地沒有說話,更沒有打擾後面都在閉目養神的領導。
能在關鍵時期挺身而出以魚死網破的強硬態度來搭救程開元已經是難得,更難得的是馬到功成,總算是解決了困難。
能在今晚將程副主任接回去的意義很不一樣,至少明天的早班可以對所有人有個交代了。
路程並不是很遠,招待所就在前方,栗海洋輕聲咳嗽做出了提醒。
李懷德和李學武雙雙睜開乾澀的眼睛,深吸一口氣,重新積蓄精神和力量,把最後一仗打好。
嗤——
轎車按照對方的指引停在了門前,李學武已經掃見了程副主任的那臺魔都牌轎車。
只是車內空無一人,沒有秘書和司機,顯然對方還在被控制之中。
李學武陪同李懷德一起下車,走到韓主任身邊站定。
“稍等一下,讓蘇組長去安排”
韓主任很淡定地站在了門前,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
他掏出煙盒主動給兩人散煙,卻都被拒絕了。
“怎麼?對我有意見?”
韓主任好笑地看著兩人,態度有些玩味。
李懷德抬了抬手,道:“早就戒了,不抽了”。
“我也是,戒菸了”
李學武見韓主任的目光掃過來,微微一笑道:“我還年輕,能戒早戒”。
“哦?這是軋鋼廠的新風氣嗎?”
韓主任很是意外地看了看兩人,道:“都要戒菸?”
“呵呵,並不是”
李懷德看了一眼走進門去的蘇維德和丁志山,開口解釋道:“我是老咳嗽,愛人勸我把煙戒了”。
“他則是不然,學武同志剛得了大兒子,心疼呢”。
“嚯!真是有毅力,好男人”
韓主任笑著把煙收了起來,他自己也沒抽。
見蘇維德兩人都走了,這才輕嘆一口氣,拍了拍李懷德的胳膊,道:“理解一下,領導也難”。
“我理解,時局維艱,互相理解”
李懷德點點頭,道:“情況有些突然,如果不是很棘手,我們也不會來叨擾杜主任”。
“嗯,杜主任聽見你的電話就已經叫我去安排了,可你也知道”
韓主任站在了李懷德的身側,道:“有些問題現在解決不了的,只能擱置,留給以後來解決”。
“而現在能解決的,儘量處理好各方的關係,不要求面面俱到,但最好也要注意分寸”。
他的話裡似乎意有所指,是在提醒李懷德什麼,又說的不是很清楚。
李學武聽了幾句,默不作聲地給栗海洋招了招手,示意他安排司機把程副主任的那臺車開出來。
不用特意去找鑰匙,車鑰匙必定是在車上的,這是紀監留置相關人員以及其司機後的工作習慣,也是一種潛規則。
栗海洋招呼了司機,一起去那臺車邊上做了檢查,包括車廂內部以及後備廂,仔仔細細。
“我其實跟李副主任有過一面之緣”
韓主任見李學武指揮若定,態度沉穩,笑著招呼了一句,道:“是在去年的勞動模範工作大會上”。
“太遺憾了,早認識您就好了”
李學武笑著接過話茬兒道:“也省的我問這邊又問了那邊,真是忙中出錯”。
“後生可畏這句話杜主任可是甚少說出口的”
韓主任笑了笑,說道:“看來軋鋼廠能有今天的成績,不是偶然啊”。
“李主任團結的好,隊伍帶的好”
李學武笑著擋了對方的話,說道:“我這樣的不算可畏,軋鋼廠組織變革中湧現出了許多優秀的年輕幹部,這才是軋鋼廠蓬勃發展的基石和原因”。
“懷德同志,真如此嗎?”
韓主任看向李懷德抬了抬眼眸道:“難怪你雄心壯志,要搞集團化目標了,看來人才可用,信心十足啊”。
“呵呵——還有太多的路要走了”
李懷德輕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現在也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啊,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軋鋼廠實現集團化的那天”。
“說的有些玄了,不至於吧”
韓主任也是笑了笑,見那邊兩人在車邊鼓搗了半天,這才將車開了過來,意味深長地說道:“深藏不漏,一鳴驚人?”
“哈哈哈——您且等著吧,我給您鳴!”
李懷德笑出了聲,道:“現在軋鋼廠僅僅是往前邁了一步,就招惹了這麼多的風議和為難”。
“我說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有錯嗎?”
“出來了——”
李學武目光一直盯著大廳內部,等了這麼長時間,終於見到了程開元。
能自己走,臉上沒有太過痛苦的表情,雖然有些麻木和疲憊,但還算過得去。
他身後跟著的秘書張士誠有些萎靡,走路有些踉蹌,應該是受到了一些特殊待遇。
只有司機的狀況最好,攙扶著張士誠心有餘悸地望著這邊。
李懷德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盯了韓主任一眼,很是不快。
李學武脫下自己的大衣,快步迎了上去,沒等程開元開口說話便罩在了他的身上。
“什麼都不用說,咱們先回廠裡”
攥住了程開元的手捏了捏,把他要說的話都按了回去。
回頭看了一眼張士誠,輕聲問道:“能堅持吧?”
“我……沒事兒李主任”
張士誠額頭上全是虛汗,在司機的攙扶下努力地笑了笑。
他嘴裡說著沒事,可剛一出門口便暈了過去,很是狼狽。
多虧栗海洋看見這邊動靜小跑著過來,同司機一起一把撐住了栽倒的張士誠。
“先安排他上車!”
李學武擰著眉頭對栗海洋交代了一句,隨後扶著程開元到了李懷德的面前。
韓主任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蘇維德和丁志山都不見了身影,就是想要問都問不到人了。
出來送的只是幾名幹事,不用問,問也是一問三不知。
李懷德沒有對韓主任發脾氣,而是關心地握住了程開元的手點點頭說道:“放心,咱們先回廠再說,直夫同志和玉農同志都在等咱們”。
說完便拍了拍眼含熱淚的程開元的手,寬慰道:“家裡有維潔同志在,一切安好,放心吧”。
“謝謝,謝謝李主任”
程開元一肚子話都悶在了嘴裡,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李學武攙扶著他往下走,直上了那臺魔都牌小轎車。
李懷德轉身同面色困苦的韓主任握了握手,什麼話都不想說了,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兩臺車稍加停頓,便相繼開出了招待所大院,往大門口賓士去。
魔都牌轎車上,程開元攤在了後座上,只跟李學武說了兩句話便睡著了。
第一句是我什麼都沒說。
第二句是他們是衝著軋鋼廠來的。
李學武沒再多安慰,有什麼事必須回廠才能理順處理清楚。
他上了這臺車就已經表明了態度,更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然剛出虎籠的程開元如何都是不敢睡過去的。
副駕駛上,他的秘書張士誠卻在汽車出了招待所大院後“甦醒”了過來。
“李副主任,迫不得已”
他有些歉意地說道:“我只能做到這些了,希望沒給您添亂”。
“沒關係,你做的很好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李學武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在給對方施加壓力,省得再有下一次。
這麼不明不白地進來,一生只需要有一次就夠了,多來幾次怕不是要提前退休了。
這種小手段李學武不大看得上了,對方僅僅是會受到一些壓力,但真要想對他們動手,也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威脅就怕了。
安慰了張士誠,他輕聲問道:“身體上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有外傷,挺難受的”
張士誠有些難受地說道:“我還能堅持……”
“行了,我知道了”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見車輛將要出了大院,便坐直了身子。
兩臺車順序駛出一機部大院,門口兩臺吉普車突然亮起車燈,啟動加速,與車隊匯合在了一處。
一臺車加速駛向前方,一臺車則是殿後。
前車路過李學武這邊的時候,車窗下拉,卻是周瑤在揮手。
李學武給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指了指指揮車的中間位置,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十字。
周瑤會意點頭,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同時拿起了聯絡電臺。
指揮車超越魔都牌小轎車,直開到了最前方開路加速。
四臺車前後貫連,疾馳在夜色當中,穿透早春的霧氣,奔向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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