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人都是有種賤性子,失去才知道珍惜。
這一場仗蘇族遭到了重創,戰場上當場陣死了七百多人,傷了上千人,而一千多頭犍牛就剩下四百來頭還能動彈的,剩下的幾乎全都被宰了,沒了成規模的牛騎兵,下一次蘇南六族發起進攻的時候,他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抵擋的。
然後蘇族六部的目光無可奈何的又會聚在了今個戰場上大放異彩的明軍騎兵身上。
毛行健是一如既往地帶著隊伍回拉克塔部撐吃撐喝,當天晚上,兩壺開水卻沒有回來,第二天,帶著就剩下六百八十多的族人,他們卻是從不知道哪個部族拉回了一百多牛車的米麥糧食,扭扭捏捏的也不打聲招呼,直接卸在了毛行健的大營前面,然後灰溜溜的轉身就跑,聽著咋呼聲從帳篷裡出來看著這些牛車,毛行健臉上禁不住露出了一股子冷笑,選即是聲音洋溢的高高一揮舞巴掌。
“來人!把大炮卸下來,糧食接著裝車給阿德蕾娜帥押運過去,咱們接著吃他拉克塔部的!”
…………
局勢從蛇城之戰的最低谷,真的一點點的扭轉過來了,漫不經心的騎兵抄後之後第三天,毛行健派回寶石海押運糧食的一個團順利的重新返回了拉克塔部,而且回來他們的車子也不是空著的,真不知道那胖堆兒參謀劉豐谷是怎麼忽悠的,毛行健花出去的香菸和高度酒,大本營給補充了回來不說,還給加了一倍,這頭軍士們忙著卸車再裝車,那頭老小子是一肚子興奮的鑽進帳篷,對毛行健表功的點頭哈腰著。
“太子爺,見到您送回去的糧食,阿德蕾娜帥那是鳳顏大悅,對第九兵團的功業大加肯定,而且還格外讓小的帶個話,劉豐谷是個好同志,日後一定的多加提拔!”
毛行健有點迷糊,他發誓,如果有命回京師,一定要徹查京師首都軍校的準考官們,收了多少銀子才讓這些活寶畢業的!不過迷糊了片刻,毛行健的臉上卻又是浮現出了一股子興奮來,然後滿面認真的盯著這小子問道。
“劉參謀,你是親眼看到阿德蕾娜帥了嗎?軍中無戲言!”
“卑職親眼見到阿德蕾娜帥了!”
拍著肥乎乎的胸口,這小胖子是指著天賭咒著,這肯定的回答再一次讓毛行健臉龐鬆懈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軟乎乎的毛皮椅子上,他是由衷的鬆了口氣,阿德蕾娜並沒有按照計劃發起進攻!
不過歇了兩口氣兒,毛行健又是猛地彈著蹦了起來,對著劉豐谷揮了揮巴掌:“讓軍法官把娜帥補給開來了煙和酒就地封存,明個交給第五騎兵團童扎木團率,讓他組織商隊去派尤特部,接著拿菸酒換取糧食去!”
“太子爺,不分給將士們啊?大傢伙都斷煙好幾天了!”
笑容僵在了臉上,劉豐谷這貨滿是驚愕的,大聲的叫嚷了起來,誰知道這話聽的毛行健又是恍然大悟那樣,拿著黃金權杖又是一敲自己的腦袋。
“對了,阿德蕾娜帥都誇獎劉豐谷是個好同志了!那麼向大傢伙解釋糧食如今對軍團重要性的工作,就交給劉參謀好了!”
“辦好了記功三級哦!”
拍這這胖子的肩膀,毛行健就大笑著出了帳篷,一句話聽的劉豐谷臉上的肥肉都快扭曲,一半是高興,一半卻是悲催,軍功連混三級那可是數萬人級別戰役才能混到的!可一想到面對那些臭味兒相投的戰友們火冒三丈的臉,他就是禁不住重重的直哆嗦。
偏偏這功夫,令他菊花一緊的叫喊聲忽然在軍帳外面高昂的響了起來。
“劉豐谷參謀深明大義,建議孤將軍需品全都去找蘇人換取糧食,以供給大軍,這次孤就勉為其難,順從其意了!諸君一定要向劉大人學習!”
這話音還沒落,劃拉一下子,中軍打仗的帳篷門就被猛地撩了開,眼看著火冒三丈鑽進來的童扎木,陰仄仄耍著一把小刀的金絲眼鏡,還有拎著棒子在手裡摩挲的一團團率沈興國,拖著個搓衣板的三團副,一大堆豬肝臉色的同僚,劉參謀的腿兒直接軟了下來,悲催的往地上一癱,直接抱住了腦袋。
“別打臉成不?”
聽著帳篷內噼裡啪啦的毆打小朋友聲音,撲稜撲稜耳朵,毛行健又是悠閒的晃悠了出去,多看書也是有好處的,君不見三國時,曹丞相,為安軍心殺糧官嗎?屬下不就是的為領導背鍋的嗎!
…………
按照太子爺的意思,這批補充過來的享受品還是在將士們的眼紅中被一股腦拉向了派尤特部,把珍貴的過冬糧食重新換取出來,並且在貿易中,蘇族與大明的關係也重新被拉近了些。
在蛇河中灘,明軍再次顯露身手過一次後,蘇南六族暫時也沒了聲息,不過在赤鹿她們身上,毛行健是充分見識過這些遊獵民族的堅韌與頑固,他們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下一次他們再出現,也許就就會像蛇城大戰時候那樣,泰山壓頂,雷霆萬鈞了!
以前崇尚兵者兇器勇者凶德的毛行健,如今也是開始向一個軍事統帥所蛻變,每天他泡在新大陸探險隊所繪畫出來的牛皮地圖上,厚實的牛皮都被他拿炭筆劃爛了,一個個劃定為戰場的區域被他標註出來,一個個進攻先線箭頭凌厲的對撞著,然後一場場血腥兇殘的戰鬥在他腦海中發聲著,可到了最後,一個大大的作戰計劃又是被他重重畫了一個叉,丟在了一邊。
在拉克塔部族外,修了一大堆的小土包,也難怪這些新大陸上的印第安土著人口發展不出來,這才僅僅定居了一年,三千來人的部族,埋葬在這裡的墳墓卻已經有四五百個之多了,最大一場死傷莫過於上一次激烈的部落混戰,一下子部族就少了三百多壯年男女,有時候想想,他們這些土著人也是挺可憐的。
不過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蘇羽的墓穴就在最外面,煩躁的從指揮帳篷走出來,散心到了這裡,看著當做墓碑的木柱那,那隨風飄動,毛行健送給他,已經染了血的《春秋》,太子的拳頭忍不住又擰了起來。
不管是語言,學識,甚至思維,這個印第安後裔都已經融入了東方古老帝國,可蘇羽臨死前,那句話依舊時不時迴盪在毛行健的耳中,時不時令他的耳朵嗡嗡作響。
“我畢竟是個蘇人啊!”
內心深處,他始終認定自己還是個蘇人!
這個特質的還有赤鹿,還有現在他們寄住部落的兩壺開水,還有割頭,還有蛇鷹,還有那些南方部族們,不論改造的多麼像,他們始終認同自己這個印第安身份,土著與明帝國,始終是兩個種族。
就算在蛇城失敗後,一度毛行健依舊認為,其實失敗是屬於他的個人失敗,如果他不那麼傲慢,再細心一點,也許失敗完全可以避免!可是最近,腦海中不斷反思自己在蛇河的所作所為,所遭遇的人,所創造的事,這個堅定的觀點,卻是緩緩在他心頭崩潰了!
看著隨著風嘩啦嘩啦飄著,染著心血的《春秋》,毛行健也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感慨著嘆息道。
“是啊!畢竟你是個蘇人!”
雖然一個小插曲,不過溜達了一圈兒後,毛行健還是心情恢復了不少,再一次充滿戰鬥力,擼起一袖子,毛行健又是打算鑽進指揮部裡,去接著制定計劃,可剛到門口,鼻青臉腫的劉豐谷參謀卻又是冒了出來。
一雙嘴唇都腫成了香腸,這貨悲催的哼哼著:“太……,太腫爺……,外面,外面有故人找您!”
“故人?”
情不自禁的向帳篷區外張望一眼,剛想邁步,毛行健卻是旋即一猶豫,旋即鑽進了帳篷裡,拎了根大棒子,這才急促的向外迎了過去。
挨著軍營的雪道門口,果然,幾匹馬停在了那裡,似乎有幾個人在那兒和哨兵攀談著什麼,卻聽哇呀呀一聲,抄著棒子,堂堂太子爺殺氣騰騰的冒了出來,氣急敗壞的高聲咆哮著:“又是哪個賊子找上門來了?”
“卑……,卑職知罪了!”
眼看著還留著血痕的大棒子,宋勇忠一張黑臉卻是都嚇白了,悲催的一個鞠躬作揖回來,邊上幾個新大陸探險隊的成員也跟著在那兒一臉古怪。
看著宋勇忠熟悉的背影,毛行健卻愣住了,很是不可置信的張望了幾眼,他忽然是猛地撲了上去,在宋勇忠也是驚奇的神色中,直接把他拽了起來,然後一個擁抱將他摟在了懷裡。
肩膀後面被他不住地拍打著,愣了幾秒,宋勇忠也終於猛地張開了臂膀,感慨的深深嘆了一口氣出來。
“卑職,歸隊了!”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