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暫時是告一段落,就算後面五千多個壯年男女戰俘被毛行健任性的放回去,可當場死傷三四千,也足以令人口不過兩三萬的一個個土著部族痛徹心扉了,更別說不少男女戰士還被討取了蛋蛋,穿了鼻環,最起碼十天半個月之內,蛇河以南的部族需要舔舐傷口,不太可能再發動進攻來。
可這一場大勝仗,毛行健的威望居然是不升反降的,憑藉神權,他強硬壓下了蛇城與蘇人六部的反對意見,不管是大明移民還是蘇人,都對於釋放戰俘怨氣沖沖,不過對此,毛行健不是太在乎,百姓就是如此善於遺忘的,秋收之後,飽滿的過一個冬天,這些傢伙就會再一次滿血復活跟在自己身後。
耽誤之急,還是需要處理好河南地那些北上的南方遊獵部族。
戰爭這才剛過七八天,又是一支頗為龐大的野牛駝隊拉著沉甸甸的貨物行頭,向著河對岸前行而去。
歷史上有個怪圈子,強悍的華夏東方王朝是越打仗越窮,就像漢武帝,擊垮了匈奴,也把文景之治積累下的庫底兒打沒了,可西方殖民者卻是越打越富,典型的英國力士,成天琢磨出海去打矮窮挫,米字海盜旗掛滿世界,英國佬也從最窮的王室打成了最富的王室。
看起來太他孃的不公平了!可真正回溯本源,卻也怨不到別人,只能怪自己的民族本質。
華夏族是個典型的農耕民族,國家與士人的主要收入來自榨取農民剩餘勞動力,中原文明的版圖兩千年沒有太大變化,就是因為秦漢之季,老祖先已經將東亞一切適合農耕的領土幾乎全都征服到自己手中了,再擴張,要麼北方太冷南方太熱,要麼就是黃沙茫茫戈壁草原,控制那裡得不到太多收益,反倒的賠錢,咱還是禮儀之邦,拉不下來臉去搶掠奴役地方部族,自然是越大越窮,最後自己老老實實耕地,等著被人打了。
而西方殖民者,人家可不是紳士,是海盜,就像最開始英國女王窮的,都沒品到招募海盜出海打劫,從海盜的戰利品中分潤一杯羹,,只要來錢,燒殺掠奪,什麼都肯做!恨不得把殖民地都收刮個天高三尺,而且英國人自己國土面積狹小,也不指望耕點田發家致富,每打下一塊,都是透過不平等貿易來掠奪對方的人力物力資源,自然是越打富。
然而更可氣的是,到了後世,人家是貴族的典範,土豪的象徵,文明與人權的典範了,這群強盜還能理直氣壯指著老老實實種田的中國人,輕蔑地叫著野蠻人。
為了改變這個現狀,毛珏所做的努力就是學著英國人這種堅持不要臉的精神!當什麼禮儀之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甭管你什麼土著,大明軍團所到之處,都得給老子幹活!再像前明時候那樣,到京師朝貢騙錢,別說門,窗戶都快沒有了!
然後是技術革新,棉衣棉褲加煤爐子一燒,過去冷掉耳朵的北大荒也能變成北大倉,縱橫的火車道與海船把全國穿起來,把交通成本進一步降低。
最後就是實業興國了,透過商業致富!並且串聯起偌大的帝國如今的毛明朝廷收入多來自商稅以及帝國幾家壟斷性貿易公司,也不指望那一畝三分地兒了!
歷朝歷代多毀於農民起義,他孃的老子不剝削農民了,看你還咋造反!
可惜,毛珏的三板斧,毛行健到現在還是沒學會,他還停留在天朝上國地大物博的時代,靠敗家的送東西來搞外交。
蛇河大戰戰敗之後,這些南方來的部族足足後退了幾十公里,將近退出了蛇河平原,縮進了大盆地與蛇河平原交界處的高山丘陵附近,如今沒了宋勇忠這雙眼睛,毛行健只能依靠著自己悶頭去找,牛隊沉悶的行走在原野間,連續找了三天時間,還是沒有發現一點南方部族的痕跡。
“太子爺,這些部族,是不是被咱們打怕了,重新南下了啊?”
七八月份的日頭曬得汗流浹背的,陳造這白面書生都變成了黑臉包公,大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是忍不住回頭說著。
毛行健自己也是曬得夠嗆,戴著個有點類似韓劇裡那種書生大簷帽,這才勉強維持住他大明貴公子的形象,也是跟著抬起頭,看著遠處已經不再平坦的山丘,他是重重搖了搖頭。
“不可能,再有三個月就要入冬,南方部族跟隨獵物足跡前進,這個時候南下,他們只會困在大鹽湖附近的沙漠中,死路一條,不敢在富饒的蛇湖平原狩獵,他們就一定還躲在附近山中。”
還真是印證了他的話語,毛行健沒說完多久,挨著不遠的灌木叢就是一陣嘩嘩作響,緊跟著,嗷嗷的怪叫聲中,三四十個南方部族的印第安人端著木槍猛地蹦了出來,瞬間,護衛在隊伍外延的水兵也是猛地端起了手中的刺刀。
“孤是蘇族酋長,過來拜訪你部酋長的!”
劍拔弩張間,毛行健急促的分開了人群,走在最前面,大聲地叫嚷著,也算是他運氣比較好,一聲叫嚷同樣在印第安人中間響起,同樣分開人群,一個頭上戴著修長羽冠,眼底抹著兩條藍色顏料,鼻子高挺,英武中不失柔和的女人拎著矛走了出來。
那天遇到的阿帕奇女族長赤鹿!
........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那是大明的傳統,在印第安這兒,送禮送錯了也會打起來,也幸虧是遇到這麼個熟人。
由赤鹿邀請,毛行健可算找到了第一處南方部族的據點,和當初的達科塔部族差不多,這個阿帕奇山獅部也是紮營在一處山谷中避風,蘑菇一樣尖銳的牛皮小帳篷搭建在山谷兩邊,中間是部族祭祀與聚會用的公共空間,一團大火堆周圍,插著猙獰的牛頭骨,熊頭骨,鹿頭骨,最中間一個則是猙獰的山獅頭骨,這兒,人頭骨反倒成了陪襯,擺在圖騰柱底下。
不過照比初遇的達科塔部,山獅部明顯窮困潦倒了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面黃肌瘦的坐在帳篷口曬著太陽,一個個孩子也是面有菜色,看著大群的野牛進了部族,他們明顯是瞳孔冒出希望的光輝靠過了,可是看到牛群邊上拎著刺刀的水兵們,他們的瞳孔又是流露出了恐懼來,膽怯的縮了回去。
看著這支不速之客,部族內其他的獵手明顯也警惕的圍了過來,還好站在隊伍前面,赤鹿又是大聲的呵斥了兩句,把人都攆了回去,可就算縮了回去,不少人還是滿眼警惕的盯著自己一行。
和毛行健出訪蘇族時候的外交禮節差不多,只不過這一次少了代表友誼的煙禮,畢竟現在蘇族和阿帕奇族沒啥友誼,這讓揣著一包軟中華的陳造憋悶不已,鍋子裡煮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肉,散發著一股子腥味,印第安人不繞圈子,盯著毛行健,赤鹿是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
“和平。”
倒是沒有盛氣凌人,毛行健自己用臨時學來的阿帕奇語,說出了這個詞語,可他是信心滿滿,聽得女族長卻是重重的搖了搖頭。
“沒有和平可言!蘇族與我族的領地重合了!除非一個部族在冬天來臨前退出這片獵物充沛的獵場,否則戰爭還會繼續下去!”
聽著兩個翻譯交疊的話語,毛行健頓時是鬱悶了,無奈的叫喊著:“你就這麼恨我們?”
“恨?”
這個詞語明顯讓赤鹿不理解的愕然了下,可旋即,她是用手指了指鍋裡煮的那個不知道什麼動物。
“冬天,鹽漠邊緣的獵物都會躲藏起來,到時候連浣熊都剩不下了,只有平原上的野牛群還可以狩獵,如果奪不到平原,部族聯盟絕大多數人都會餓死,以往,你們蘇族都會遠走落基山,可今年,你們留下來捍衛土地,所以兩族之間就必須分出來勝負,勝者才能生存下去。”
印第安人的戰爭可沒有那麼多浪漫可言,直接是赤裸裸的勝者生存敗者死,他們物資的貧瘠,生存的艱難,同樣不是身處物質充沛的大明的毛行健可以理解的。
還好,這一趟,毛行健就是來敗家的,一聽這翻譯,他是眼前一亮,立馬拍了拍手,緊接著,陳造是早已準備好的溜了出去,捧了一盆稻米進了來,放在了大牛皮帳篷中間,看著這些白花花的東西,也和蘇族長老們一樣,紅鹿幾個的面孔上滿是疑惑。
“這是稻米,就是放你們走那天晚上給你們吃的東西如果你們願意結束戰爭,南方聯盟諸部過冬的糧食,蘇族全部提供出來,如何?”
再一次信心滿滿,毛行健的臉龐上都浮現出來富二代炫富泡妞那種光輝了,然而,女族長卻是露出個更加警惕與疑惑的神情來。
“你們把過冬的糧食給了我們,你們吃什麼?餓死?”
“額....,我們不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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