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的鐵鍬剷土聲中,二十個裝著軍火的箱子逐漸被埋沒在了坑中。眼看著幾個陳家人用鐵鍬把土面鋪平,陳造,那個國丈家派來的太子大表叔還是忍不住心疼的問道。
“太子爺,這些畢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血,這兒人生地不熟的,留點傢伙事兒防身還是好的,您就這麼埋了,未免太浪費了吧?”
“就是因為母后一番心血,才要在最需要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用!父皇可一向禁忌走私,身為人子,豈能讓父母不和?並且發到人手裡,和需要時候挖出來武裝,區別大嗎?”
區別大了去了!不過太子爺都發話了,陳造還能說什麼,只好是恭敬的一鞠躬。
“太子所言即是!”
看著犯忌的軍用制式火槍被填埋的結結實實,毛行健自己也是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不僅僅是不想給陳嬌惹麻煩,現在他是滿腹熱情,要教化四方,在新大陸創下一片功業,又怎麼能被這走私汙了他的威名?左右探看一圈無人,他又是急促的揮了揮手。
“快走快走!”
“遵命,太子爺!”
另一頭,不大的寶石海鎮已經空了一多半,密密麻麻的人群擁在鎮子口,在那兒,還有著二百多輛牛車,一個個新大陸淘金者拖家帶口,揹著行李,躊躇滿志的在那兒排著長龍等候著。
宋勇忠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很難看,帶著他的十幾個新大陸探險隊騎兵,也是牽著馬靜靜地守候在人群邊上,可看他們肩膀空空的模樣,是絲毫都沒有跟著走表現。
看著毛行健帶著他大表哥二表叔三表舅的那些陳家人出來,憋著火,宋勇忠還是忍不住快步竄到了前面去,重重的抱著拳頭一鞠躬下去。
“太子爺,您真的要搬遷去二十二號哨所那面?”
“寶石海尚且有環海岸山屏障,印第安人尚且不涉足這裡,可是蛇河平原可就真和這些蠻夷接壤了,太子爺,卑職打個比方,就好比您帶著這些人,去蒙古草原上種田那樣,危險程度還望太子爺三思!”
作為老軍官,宋勇忠這絕對是苦口婆心了,可惜,滿心是自己的輝煌,毛行健如何聽得進去,他這個太子反倒是頗為爽朗的昂頭哈哈一笑。
“宋大人,您是多久沒回大明瞭,現在我大明子民在草原上耕田放牧,與在關內耕田放牧早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孟子曰:人性本善!以理服人,就算蒙古人都歸化了我大明,這些印蠻又有何難?”
“再說,孤不是有你這個護法羅漢,怒目金剛嗎?”
“走吧!”
拍了拍宋勇忠肩膀,毛行健又是笑著向牛車隊伍走去,驚愕的看著他背影,宋勇忠無奈的再次重重一抱拳:“太子爺,卑職職責乃是守著寶石海港口聯絡點,東行一事,恕難從命,請太子爺見諒!”
“哦,那孤就不勉強!”
真是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牛車上,韓曉沫滿是興奮的伸出手來,拽著她的小手,毛行健一個箭步也衝了上去,旋即他是回頭對著宋勇忠揮了揮手:“既然如此,孤也不勉強了,宋大人回見!歡迎你來孤的新城喝酒聊天!”
緊接著,毛行健又滿是洋溢,回身對著那些跟隨他的寶石鎮民亢奮的高呼了起來。
“跟著孤,向新家園進發!”
現在滿腦子還都是開了田園,中了糧食之後,可以舒舒服服回來開礦挖金子的一年之約,從梗梗脖往下,三千七百多新大陸移民,無不是跟著亢奮的高舉起拳頭來,應和著毛行健的吼聲。
“進發!!!”
這頭,趕著牛車拉著糧食,浩浩蕩蕩的隊伍真的被毛行健給拉走了,在後面,看的眼珠子都要跟著飛了出去,最後,宋勇忠還是無可奈何的大聲吆喝了一嗓子:“傳令,帶上傢伙,出發!”
“頭兒,咱們不是得守住這片橋頭堡嗎?”
一點不開眼!聽著麾下愕然的問話,宋勇忠猛地回過頭,惱火的呵斥道:“老子帶你們出去巡邏,不行嗎?”
在宋騎尉的呵斥下,十幾個探險隊騎兵又是無可奈何的背上槍,那自己臉皮當鞋墊兒用,崛個崛個的跟上了隊伍。
站在高空鳥瞰,新大陸一次跨時代的遷徙,就此展了開來。
..........
說實話,這毛行健的帶隊開荒,也是毛珏一直希望做的事情。就像西方殖民帝國那樣,西班牙人與葡萄牙人第一個闖入新大陸,抱著大捆大捆的黃金白銀珠寶離開了美洲,瀟灑了一百多年,然後到了毛珏穿越前那個時代,這倆難兄難弟兒是大哥別說二哥,一起窮的叮噹響,幾乎是要跌出發達國家圈兒了。
可英國人在新大陸播種下了種子,在這兒崛起了世界頭排強悍帝國,美國!
從新大陸掠奪財富,完成大明的原始資本積累,的確是迫在眉睫,可是讓明人在這片土地生根發芽,建立屬於明人的新家,卻是千秋萬代的功業!
帶著這樣的理想,寶石海鎮的淘金者們,莽莽撞撞的就跟上野心勃勃的年輕太子腳步,踏上了紮根征服的第一步。
這條道路毛行健已經自己走過三遍了,而且還花了三個月時間,修建了一條簡易的道路,直通蛇河平原,可不代表這次出行,就一路順風了!這才剛跨過哥倫比亞瀑布,進入藍山腳下的哥倫比亞谷地,旋即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就捲走了十多輛牛車,七十多個新大陸移民,在藍山腳下耽擱了十來天才重新清理好道路,這期間,又是七八個人失蹤,不知道葬身狼腹了,還是被熊拖進了洞中。
後世美國兩個小州之間的距離,半天的車程,這個時代卻花了淘金者們半個月的時間,抵達二十二號哨兵站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中旬了,最終!只有三千五百二十二名新大陸移民精疲力竭中,活著抵達了目的地。
然而,站在哨兵站上向下眺望,一切艱辛險阻卻都值得了。
晚春裡的蛇河平原,又展現出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美來!
湍急的河水嘩啦啦的流淌著,兩岸,狹長而又平坦的沖積平原上,翠綠的牧草接天連碧,鬱鬱蔥蔥,大地在此無比的遼闊,一眼就能眺望到平原另一端的,更有大群的北美野牛在舒服的啃著水草。
更重要的是,千百年無人耕種,這兒的腐殖質沉寂,土地肥的抓起一把,都能攥出油來!
這冰雪融化後的景色,就算梗梗脖也是第一次見,情不自禁,他是快步跑下了山嶺,一頭扎到了河邊,先是用冰涼的河水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臉,旋即狠狠地抓起了兩把泥土,感慨的看著它們從指間灑落,他是情不自禁的重重搖著頭。
“早有這麼多肥地,還至於和那些泥腿子流民軍打生打死那麼多年嗎?”
他背後,更多的人興奮地高護著衝下了山坡,雖然大家來這個遙遠的陌生大陸,是為了黃橙橙的金子而來的,可這個時代,誰不是農民的兒子孫子?跟著梗梗脖,不管倭島上來的小日本,半島來的大餅子臉,還是華北平原的任俠子弟,市井無賴,都是跟著把手插進了溼潤的土地中,最後高高的把泥土揚了起來。
這兒資源太多了,不說近在咫尺的北美野牛群,向南走不遠,就是太平洋沿岸著名的鮭魚河,正直春天,剛長成的壯年鮭魚搖晃著尾巴,正悠悠然然的向大海歸去,一網下來,肥嘟嘟鮭魚至少十幾二十條跑不了,山上,茂密的叢林中,春蘑菇與各類野菜也是旺盛的吐著芽兒伸著臂膀,在這兒簡直有如如魚得水,挎著籃子,韓曉沫就跟撒著歡的小馬駒那樣,領著一群婦女鑽進了林子中。
鮮嫩的鮭魚在火堆上烤的噼噼啪啪直流油,用火槍現場獵的野牛,直接扒皮下鍋,跟著蘑菇野菜一同燉,同樣燉的湯汁流白,那股子濃香,足足飄出去幾里,挨著雷尼爾火山,一千多淘金者填補抱自己的肚子,可在這兒,三千多人隨隨便便就弄了一頓飽餐,當然,主食還是以毛行健提供的饅頭為主。
山底下,大傢伙開餐吃的熱火朝天,上坡上,毛行健也是拿著一張地圖在那兒研究著,就算他高冷的人設,看著這些日子繪畫下的牛皮地圖,他依舊忍不住手微微顫抖著,這是他建造的第一座城,也是按照他的治國理念,按照他儒家夢想而營建的第一座城,可以想象,這兒對於他這個太子,有著何等重要的意義!
然而,就在毛行健看的出神時候,一聲煩亂的喊聲卻又是打斷了他的沉思,讓太子爺有些不耐煩的抬起了頭來。
靴子上滿是泥濘,飯都沒吃,宋勇忠跑的氣喘吁吁,急促的爬上了山坡。
“太子爺,這附近末將偵查過了,沿河北上十七里,有著一處渡河淺灘,我們需要在河灘處建設一處堡壘,一旦有蘇族人或者豁鼻人,黑腳人渡河,我們就可以迅速實行火力壓制....”
“不急!”
沒等他說完,毛行健卻已經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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