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分部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重要性,從選址上來看就可見一斑,公司統治臺灣的熱蘭遮城專門建設在外海的島鏈上,高聳的堡壘與臺灣島之間還有著一大片優良的避風港,堅固的炮壘把港灣完全包裹在背後,一但海上來敵想要闖入港口中,就要先承擔熱蘭遮城上猛烈的炮擊。
歷史上,鄭成功能攻陷熱蘭遮城,運氣佔了很大成分,別看他有兩萬五千多兵馬,荷蘭人卻只有兩千多,可不管地形上還是武器上,荷蘭人都是佔盡了優勢,鄭成功軍是趁著大潮,強行從熱蘭遮城的狹窄水道突入內港,擊破了荷蘭人的在後世臺南市地方的赤嵌城堡壘,然後再從熱蘭遮城的背部發起進攻。
就算如此,在荷蘭人的要塞炮火下,鄭軍依舊是死傷慘重,靠著圍城這才奪回了臺灣。
說起來,毛珏東印度公司攻臺的藉口有點很拿不上臺面,因為這藉口是他向著一個難以啟齒的對手學的,日本鬼子。
後世的七七事變,日軍就是藉口有士兵在宛平城失蹤,要求進城搜查,被中國守軍拒絕,從而拉開了全面抗戰的開始。
擁有著如此堅固的防禦設施荷蘭人會答應東印度公司的無理要求嗎?
答案是真沒準兒!
“諸位,答應讓那些明人進來吧!如果打起來,明年公司財政將遭遇雪崩般的重創啊!”
熱蘭遮總督府,董事會議上,負責談判的公司書記南實汀爵士陰沉著臉,艱難的建議道。
“我贊同,是西班牙人那群蠢貨屠殺大明海僑,惹怒了大明,雖然這些年在東方,公司與西班牙人有著一定合作,可我們完全不需要為了西班牙人去得罪大明這個大金主!”
熱蘭遮的上尉貝德爾也是贊同的點著頭。
荷蘭東印度公司畢竟是以經商賺錢為主要目的,對於土著那種一本萬利的戰爭他們是打的不亦樂乎,和同樣西方人爭奪商路,他們也有動力,可是和大明打,這種註定賠本的戰爭,沒人願意動手,兩個人的態度代表了在場絕大部分董事的意見,一大群荷蘭商人情不自禁的紛紛點著頭,甚至還有個荷蘭董事陰仄仄的哼哼道。
“反正大牢裡還關著十幾個葡萄牙人,熱那亞人,就把他們當做罪魁禍首交給大明人好了。”
可就在一片贊同聲中,一聲沉悶的咳嗽卻是猛地響了起來,打斷了亂哄哄的議論,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一貫主張與大明親善和睦的總督範德堡,卻是板著老臉站了起來。
“我反對!”
“總督大人!”
滿是不可置信南實汀也跟著站了起來,卻見這位八十年戰爭活下來的老軍官滿是憂慮的搖著頭。
“諸位,你們還不明白嗎?西班牙人挑釁大明只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今年,大明的攝政王毛大人收購了英國人的東印度公司,這位東方領袖與其他眷戀經營土地的東方領袖,土王酋長截然不同,他有著格外貪婪的胃口,就算沒有西班牙人愚蠢的屠殺了明人海僑,大明還是會全面投入南洋,這一戰不可避免!”
目光陰沉的看著目瞪口呆的董事們,範德堡是惡狠狠的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諸位紳士,如果我們還想再在東方待下去,就得與大明全力一戰,擊潰這些明人剛剛建立的艦隊,讓明人對我們畏懼,這才能把這個聚寶盆完全的交給咱們!要不然,依照明人在南洋的影響力,與南洋的距離!要不了多久,咱們還是得被趕出南洋!”
“重新投票吧!紳士們!”
一番話,聽的那些公司董事一個個都是面如土色,圓形的桌子上,足足寂靜了兩三分鐘,南實汀終於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巴達維亞聯絡魯菲力長官,派遣艦隊主力來大員與大明進行決戰!”
“西班牙人是挑起這次戰爭的罪魁禍首,他們也必須參戰,並且賠償公司的損失!”
“我現在就下令小夥子們去準備,把糧草搬進地窖,大炮封鎖港口!”
…………
三言兩語中,董事會的風向徹底來了轉變,一個個軍官董事分工明確後,旋即出了門,很快,總督府中就剩下了範德堡一個人,老軍官是憂慮的站了起來,一雙昏花的老眼沉悶的向外面張望了起來。
雖然與西班牙人也是進行了如此長時間的大戰,可是頭一次,他感覺壓力是如此之大,大明,和咄咄逼人卻外強中乾的西班牙帝國,截然不同!
要是上一次答應和攝政王合作該多好?不過一半股份而已,依照大明優良的港口,富饒的物產還有作弊一樣的造船能力,遠超過這付出的代價,兩家聯手,東方大海將被荷蘭與大明所壟斷,甚至加勒比以及新大陸都未嘗不能獨霸,何至於現在要面對這個龐然大物?
想到這兒,範德堡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氣,願上帝保佑吧!
再一次,鄭芝龍的旗艦上,迎來了荷蘭人的使節,這不過這一次,南實汀的態度比上一次時候,還要堅決,還要憤怒!
“荷蘭東印度公司絕沒有與西班牙人聯合,大員也是東印度公司神聖而寶貴的資產之一,我方決不允許任何人去染指玷汙,大員董事會的答覆是大明的艦隊立刻馬上從熱蘭遮城撤退,否的話公司將向大明宣戰!”
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和鄭芝龍對視一眼,兩人的嘴角都是勾起了陰仄仄的微笑,這一次,軍士顧問的袁大寶尊重了鄭芝龍的權利,直面南實汀,他是威武的豁然站起,陰冷的哼哼道。
“既然紅毛藩不識抬舉,那就開戰吧!”
…………
這大明朝才剛剛下海,就直接挑起了大航海時代的新霸主,號稱海上馬車伕的荷蘭人。
不過這場戰爭打的卻是有點索然無味,歷史上鄭成功進攻時候好歹打的激情四射,剛一進攻就強渡鹿耳門,奪取了赤嵌城,可是確定與荷蘭東印度公司開戰之後,鄭芝龍居然也下令撤軍了。
陸軍主要盤踞在臺北一帶,在從福州運送建築材料,也是修建起了炮樓堡壘來,然後逐漸向南拓展,挨個收拾荷蘭人在臺灣島上的據點。
咱就是人多!
舊日裡鄭芝龍的海盜手下足足兩萬七千多人,在毛珏的政策傾向下,絕大部分都裝備著刺刀燧發槍和大炮,比荷蘭人的火繩槍甚至還要先進一些,荷蘭東印度公司畢竟千里迢迢遠在萬里之外,熱蘭遮加赤嵌城堡壘加一起,兵力也不過兩千,總人口才在五千上下。
此時的毛珏東印度公司和鄭成功的明鄭時期截然不同,鄭成功那時候,整個大陸都被清軍鐵蹄給佔領了,福建的隆武政權告破,鄭成功僅僅剩下了個廈門落腳,還隨時面臨清軍的背後進軍,所以出兵臺灣,他是孤注一擲,上來就要與荷蘭人決一死戰,爭奪熱蘭遮城的統治權。
現在毛珏的東印度公司可沒那麼多破事兒,雖然現在江南六省還在南明朱由崧手裡,可他是絕對不可能拿的出軍隊來找毛珏的茬子,後路安然無憂,那就可以慢慢玩了!
在荷蘭人眼皮底下,大明一個接著一個把荷蘭人的種植園,莊園,村落,倉庫都給接收到了手裡,整個戰場最激烈的地方居然是公司臨時設在基隆城堡的認購據點。
“給我留一個!給我留一個!”
“我要承包三個!”
銀票舉的高的,就跟當初認購東印度公司股份那樣,一大堆大明來的商人眼睛通紅,齜牙咧嘴的向前搶著,恨不得把眼前那些書記員手中賬本給搶過來,自己簽上大名。
一方面是大明士族的土地情節,現在在大明國內,毛珏是土地緊縮政策,限制土地兼併,買下這塊土地,你就得給耕上!否則罰的款足夠你賠到哭,此時北明的人力成本還上漲了不少,收益太少了,可在這兒政策就放寬了許多,只要有銀子,你想買多少塊土地就可以買多少。
另一方面,這兒也賠不了!荷蘭人為啥萬里迢迢死皮賴臉來著這兒,就是因為有利可圖!比海南可富饒多了,這兒出產的鹿皮,藥材,糖還有香料都是緊俏貨,而且這兒的人力比大明國內便宜太多了。
這仗還沒打起來,毛珏東印度公司已經開始盈利了,十一十二月,僅僅賣地的銀子,公司就收入了三百多萬兩銀子,把先期投入的戰爭資本一大半給賺了回來,日後生產步上正軌之後,每年的稅收也得落下相當可觀的一大筆。
至於水師則是駐紮在了澎湖,鳥槍換炮的南海海盜又幹起來了老本行,就蹲在你熱蘭遮城門口,你要有船敢出來,搶你丫的不商量!
真的是波瀾壯闊的海盜時代到來了,濃密的海霧中,一條荷蘭商船小心翼翼的順著洋流扯著三角帆,大氣兒都不敢出的順著洋流向東南方的呂宋行駛去,船上都裝的臺灣所出產的特產。
太陽逐漸高升起來,海霧慢慢散了開,看著身後空空如也的海面,戴著三角帽的荷蘭船長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放下的單筒望遠鏡,旋即又是焦慮的嘶吼起來。
“拉滿帆,全速前進!”
“船長!”
忽然間,幾個船員卻是驚慌的叫嚷了起來,跟著心頭猛地一哆嗦,那船長是緊張的抬起了望遠鏡,在他瞳孔中,高扯著鄭字的大旗同樣是滿帆,竟然從靠向太平洋方向的臺東猛地包了過來。
在三條明船最打頭那一條上,一個留著有點類似於倭人髮型,穿著寬大的袍子,背上還揹著一把武士長刀的青年俊才同樣高舉著望遠鏡,他雙筒望遠鏡中的眼珠子都亮的簡直要發光那樣,口中喃喃的嘟囔著。
“銀子上門了!”
“滿帆,滿舵,別讓肉票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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