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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強盜式用人

作者:好大一隻烏
南明如此快速瓦解的原因,重要一點就是軍閥化,崇禎年間的武將見了文臣低著腦袋走,弘光年間的武將看到文臣梗著個脖子走,尤其是史可法還放低身段過來有意拉攏,更是讓武將囂張到沒邊了。

一大早,揚州城就是噼裡啪啦一頓叫罵與怒吼,夾雜在其中還不斷的發出慘叫聲,足足幾分鐘之後,這才有大批的兵丁快速跑過來,長矛猛地向前一橫,卻也不敢進去管,只能在外面扯著嗓子大喊著。

“揚州督軍史閣部到!汝等還敢逞兇!”

史可法的面子也不好使,裡頭一個大頭兵又是拿著搬磚拍了好幾下,這才悻悻然的把帶血的轉頭往邊上一扔。向身後狠狠一揮手。

“他孃的晦氣,跟老子走!”

罵罵咧咧中,扔下了七仰八歪倒地的揚州行轅的人,幾十個兵丁粗野的直接照著那些槍尖撞去。

根本不敢扎,嘩啦嘩啦的腳步聲中,一眾圍著的標營又是訕訕然的向後退著,讓出了個通道,讓這些野兵氣焰囂張的闖了出去。

“你們這些髒官兒聽著,老子當兵吃餉銀的!下次再沒有餉,把你這破地方燒了!”

公然威脅焚燒官屬要是在崇禎年間,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可在這兒,文官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史可法連面都沒出,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他倒不是怯場,實在是沒辦法,現在主要目的是拉攏江北三鎮對抗馬士英以及重新啟用,磨刀霍霍要報仇的阮大鋮,剛才的場面,要是他出面了,事情就鬧大了,一但這些黃得功營的軍兵還是這般桀驁不馴,他是殺還是不殺?不殺他這個督師徹底威嚴掃地!殺了又與黃得功徹底撕破臉皮子了。

一肚子火氣,也只好發在了下官身上,這頭軍資營裡,捱了頓打的戶部資糧主事李大人這才剛剛鼻青臉腫的出了來,那頭史可法又是滿帶責備的問了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到現在軍餉還沒有湊齊?”

“回大人,下官也是沒辦法啊!松江嘉定福山泰州等二十七個知府縣官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都掛冠而去,留下個空縣自己都管不過來,更別說出糧出餉了,下官在江南北打了個來回,實在爭不上糧食啊!”

“這麼對地方官棄官而去!!!莫非又是阮大鋮使的絆子?”

史可法是好官忠臣沒錯,可這腦袋也是絆在了時局中,第一印象想的還是黨爭黨爭再黨爭,遲疑了回,他又是面色陰沉的哼了一聲。

“此事本督去屬理,你這頭也抓緊徵糧!這個月十五,要是再看不到下半年的軍糧,本督就辦了你!”

看著史可法面色陰沉的離開,李主事忍不住再一次哆嗦的打了個激靈,還真叫現世報,幾天前他拿來恐嚇松江縣的話又是原封不動的再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揉著腦門上剛剛被大鬧的黃得功兵磚頭砸出來那個大包,目送史可法走遠了,狠狠咬咬牙,回了軍資營裝模作樣的訓詞幾句之後,這個徵糧官兒也是偷偷摸摸回了家,連夜收拾東西,第二天也是來了個掛冠而逃。

整個江南官場都被鬧得一團糟,看著又空出來的一個官位滿心鬱悶的史可法卻是渾然沒想到,事情竟然出在了平時他們都注意不到,幾個小小的師爺身上。

就在史可法鬱悶的時候,那些罪魁禍首的師爺,卻是在山東德州或者登州陸陸續續登上了岸。

松江靠近海邊,這幾年大明的海運在毛珏鼓搗下便捷了不少,愈發的發達,松江師爺趙進向北方跑路,選擇的也是渡海,在登州登了岸。

毛珏還真像是財神爺,他所接觸的地方都會跟著變得繁榮起來,這登州也差不多,崇禎五年東江渡海平亂時候,登州附近幾乎被打成一座空城了,可此時,偌大的港口人流湧動,摩肩接踵,靠在水泥堆砌,平整的海港邊上,成成疊疊的海船一條接著一條,甚至在街道上,大鼻子白皮膚的老外都不稀奇了,到處都是,抄著一口怪誕的南京官話,氣急敗壞的在攤子前討價還價著。

只不過此時趙進是沒心思去看熱鬧,說實話,他現在後悔了。

頭腦一熱,收拾細軟帶著家小就拔腿兒開溜,可真上了船,頭腦方才冷卻了下來。

來了就給官兒?天下哪有這般好事兒?天上掉餡餅嗎?

可他這一不辭而別,算是壞了師爺行當的規矩,日後不會再有如曾家這樣的中介家族保舉他到官宦人家出任賬房,沒了後路,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

一邊盤算著,一邊牽著老婆孩子下了船,一道上趙進都是低著個腦袋考慮著,萬一是劉伯濤忽悠了他怎麼辦!翻臉?人家都是金科榜眼了!再說就算是發火也也沒用!實在不行,只好求他做保,再在京師謀求個出幕的活計。

可就在趙進想的出神時候,卻是冷不防眼前一黑,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頓時,他後背冷汗都出來了,兩個足足一米八九,穿著差役皂袍的漢子猶如一堵牆那樣擋在了他身前,抱著個胳膊歪著個腦袋,一副不好惹的模樣盯著他,當即就把他盯得心裡打鼓。

“兩位公爺,你們這是?”

“少廢話,江南來的?收到榜眼爺信來的?”

“正是小可,不知……”

“那就沒錯了,找的就是你!”

“哎呦呦,這是……,這是幹什麼啊?”

兩個胳膊被架起來,趙進就跟個水桶那樣,被人拎著就走,嚇得他是哇哇直叫,身後他婆娘領著倆孩子也是小腳緊著倒騰,叫嚷著跟著快步趕過來,可這港口上人似乎都習以為常了,別說報官阻攔,連多看一樣的都沒有。

咣噹一下子被重重的扔到了馬車上,緊跟著他老婆翠兒娘三兒也是被塞了進去,馬車裡頭,已經塞了三四家,估計和他一樣是窮苦師爺出身,拖家帶口的北上一共十三個人,把個馬車塞的結結實實的,戰戰兢兢的向外瞄了幾眼,抱了抱拳頭,趙進是悲催的問道。

“幾個同鄉,咱們這莫不是遭了賊人了?”

“唉~誰知道啊!”

這頭,幾個書生還想再交流幾句,冷不防這功夫,馬鞭子噼裡啪啦響了幾下,整個馬車就像子彈頭那樣竄了出去。在趙進驚恐的神情中,幾個轉彎離開了熱鬧的港口,一頭扎進了山東大地中。

後世有個笑話,一東北人和上海人吵架,吵的火氣,東北人擼胳膊就要幹架,上海人卻是慫了悲催的直襬手:“大哥,吵得好好的,動什麼手啊!”

在上海的前身松江當了好幾年師爺,這趙進似乎把這後世上海小男人的氣質繼承了個淋漓盡致,也不敢問,就這麼悶頭的跟著馬車跑了大半天。

最後七拐八拐,這馬車又一次跑進了大城來。

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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