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珏真有點哭笑不得,兩個拿著花瓣的婢女把臉埋在花籃裡,四個抬轎小姑娘亦是憋著笑把俊俏的小臉憋的一抽一抽的,至於腎虛公子,小媳婦那樣縮在轎子上,就跟毛珏非禮了他那樣。
“毛兄啊!君子之交淡如水,雖然錢某直到在下貌如潘安,人似宋玉,可你這也太主動了!”
“錢兄!”
“想我錢某一向潔身自好,身比剛玉,今個這一遭,讓錢某如何還有臉面在江湖上廝混?”
“錢兄!”
“錢某還是投江以明志節算了……”
眼看這貨還要說,毛珏的腦門上真是蹦起了幾根青筋,猛地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一面鏡子!三千五百張貂皮,人參七十箱子,東珠八盒,還有鹿茸,藥材若干,既然錢兄要以死明志,那麼這些貨錢某隻能另尋買家了!”
“這麼多!”
還真是不改商人本色,一聽這話,錢曾眼睛亮的跟燈泡一般,也不班扮可憐了,直接從椅子彈了下來,旋即又是揹著手,興奮的轉了兩個圈子。
“對了,錢兄榮升為鐵山參將,這兒的物產還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這下可真真的……”
“別高興的太早,東西交不交給你,還要看你給毛某帶回來什麼了!”
這回輪到毛珏愛搭不理了,抱著胳膊傲嬌的昂著腦袋,逼得這個利益燻心的傢伙不得不趕緊從懷裡掏出賬本,討好那樣的抱拳作揖著。
“這不都給毛兄準備好了嗎!”
…………
“哇!”
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素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甚至都瞪圓了幾分,拿著毛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些搬來搬去的箱子,有時候甚至忘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還是她身後的蘇長梅輕聲咳嗽兩聲,這才讓這妞醒過神來。
難怪這個妞如此,這個年代,世界上沒有任何地區能在繁華上超越江南,巴黎,倫敦,柏林這些後世著名大都會如今還僅僅有幾萬人口,像個大鎮子的時候,金陵的人口已經超越了數十萬了,甚至有人推測這兒的人口超越了百萬,加上流動人口,最高峰時候達到了二百萬,不僅僅這兒,蘇州,杭州,常熟,紹興,一系列地帶,無不是人口稠密之處,人口的發展也帶來了高度發達的商品經濟。
成箱子的茶葉,精美的瓷器,倒映著瑪瑙般光澤的漆盒,紅皮傢俱,尤其令素衣呼吸急促的是絲綢!針織緊密,圖案豔麗,一批批絲綢搬在那些工人手頭,就如同他們北方人搬運過冬的大白菜那樣稀鬆平常,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至多的綢布,這東西也在她的小腦瓜中,迅速腦補成了各式各樣的漂亮衣服。
佔用了大腦處理器如此多的空間,素衣的小臉都燒紅髮熱了,也難怪她一個勁的迷糊。
錢曾會辦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造勢的,反正一面本錢不到幾兩的鏡子被他炒到了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的天價,被不知道哪個讀書世家或者揚州的土豪鹽商懷裡,毫不客氣的收下六千多兩零頭後,他為毛珏置辦了三萬兩的貨物,刨去一路運輸打點,還帶回來了現銀一萬六千多兩。
這裡頭,僅僅絲綢和茶葉,就夠毛珏謀利個兩三倍了,作為軍閥,其實最核心的力量也是銀子,有銀子就有兵有槍,難怪毛文龍願意為此親自跑一趟鐵山,來專門誇讚毛珏了。
不過金石珠玉,飢不當食,寒不當衣,對於眼前那些亮閃閃的南貨,毛珏更加關心的還是些不起眼的別的東西。
“都在這兒了!”
領著毛珏上了船,腎虛公子也有些忐忑的向那頭伸手指著。
如今毛珏是鳥槍換炮,鐵山參將可不僅僅是一處邊關守將那麼簡單,它直接建立在了朝鮮王國的土地上,而且與朝鮮,後金都毗鄰,可以說這兩個地方的人參貂皮等土特產能過境多少,就看毛珏一聲咳嗽。
至於人參貂皮這些北貨能獲取多大利益,從努爾哈赤靠著這些貿易高價走私到明軍不允許出關的鐵器,支付了一系列高額的戰爭費用,最後武裝起了滿洲八旗,回頭一舉大敗了遼東主人大明,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就可見一斑。
這些生長在深山中默默無名的仙草價值在江南甚至比同等體積黃金還要貴,江南人對人參的狂熱間接成為了後金崛起的一大助力。
所以對於巴結好毛珏,這錢曾更加的勢在必得。
還好,在他熱切的眼神中,上了船的毛珏也是眼前一亮。
麻袋裡裝的都是一根根苞米棒子,家在北方,這一幕讓毛珏可是太熟悉了,伸手拎出一根來,雖然照比記憶中的大苞米棒子小了一圈,粒也不是太飽滿,可白生生的苞米粒依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清香。
不光這玩意,旁邊的番薯已經長出了芽子來,雖然海上的溼氣讓這東西已經不能吃了,可這玩意,正是毛珏需要的,還有一個個比印象中大了不少的土豆子,盆子裡還栽培著紅彤彤的西紅柿,還有不少長得花裡胡哨,毛珏不認識的植物。
大航海時代,獲利的不僅僅是西方列強,中國同樣是巨大的受益者之一,就是靠著這些外來玩意的豐產,清帝國將人口突破到了封建時代的巔峰,四億!
看來為了收集這些,錢曾還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拔了不知道多少家揚州富豪的後花園,雙手顫抖的把一塊地瓜放回麻袋,毛珏簡直恨不得親這個滿臉白麵霜的腎虛傢伙一口了。
“錢兄,你實在,實在是毛某的福星啊!”
“呵呵,一點園藝小物件,不值得毛兄如此盛讚!”
得了便宜就賣乖,這錢曾屬於典型了,抱著胳膊,腎虛公子有一次變得得意洋洋起來。不過他這話卻沒超出這個時代的認知,番茄,辣椒,最開始是當做觀賞植物引入中國的,玉米也差不多,內廷曾經將其種植在御花園內,每年取些作為特殊的澱粉為御用。
這些外來新事物,最倒黴的應該是土豆了,被偶然帶進大明,最先接觸的是低緯度儼然的江南沿海地區偏偏這些地方是最不適合種植土豆的,所以這些圓溜溜的傢伙收到了冷落,歷史上直到差不多乾隆時期,這才被到處流竄的流民帶到北方試種成功,開始大行其道。
唯一混的好的是地瓜,也在守舊官員不重視的情況下,僅僅在福建附近有著一些種植。
如果這種作物在最需要的時候及時進入陝西河南,有了一條活力的農民就很難再掀起李自成百萬大軍這般浪潮,有了救命稻草卻把它種在花園裡,崇禎還在一年年的為了軍餉糧食而發愁,每當在網上看著明粉和明黑互噴時候,毛珏總覺得,這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人總是貪婪的,有了這麼多東西,毛珏依舊有些不滿足,回頭興奮的對著錢曾問道。
“對了錢兄,我要的菸草,可曾找尋到?”
吃的東西在這一船的作物下是差不多解決了,就算今年不行,明年還可以再試驗,畢竟錢曾找得到第一次,應該還能找得到第二次,毛珏的追求有提高了一層。
菸草的利潤有多大,就算是後世到處張貼著吸菸有害健康,公共場所不許吸菸,各類菸酒行依舊大行其道,還有叼著駱駝香菸,扛著卡賓槍一度成為二戰戰場美軍重要形象之一,就可見一斑。
這玩意還是一種變相的精神止痛劑,如今遼東處於這種無日不戰的危險氣氛中,精神壓力多大,可想而知,就算不拿出去賣,作為獎勵發給自己麾下計程車兵,也是種變相的提高戰鬥力方式。
“哈哈,毛兄還真是問對人了,這東西,僅僅在浙江有少量,要不是錢某有幾個朋友與西番人有交往,錢某還真弄不到!”
得意洋洋的誇耀著,錢曾又是寶貝的開啟一個袋子,毛珏滿懷希望的張望過去,下一秒卻差不點沒吐血。
袋子裡,全都是曬乾了,已經散發著菸草香味的褐色成煙!
“錢兄,種子!能!種!的!”
眼看著毛珏翻臉比翻書還快,黑著臉咬牙切齒的咆哮著,錢曾那蓋著厚厚的白麵霜的腦門上都禁不住流淌出來機率汗珠子,磕磕巴巴陪笑著比劃著手。
“那個,毛兄,這玩意種植太少,朝廷又明令禁菸,是違禁品,實在是沒找到多少!”
“不過毛兄,就那個買下毛兄鏡子的揚州大豪範老爺,聽聞毛兄素喜園藝,所以贈予了毛兄一個奴僕!有了她幫忙,毛兄要想種植這些,應該是容易了不少!”
還真是個全套大禮包,不僅僅有種子,技術人員都到了,聽的毛珏還真是興趣盎然,渾然沒注意到一提起這個,腎虛公子臉上泛起了一層濃濃的猥瑣。
“還不快帶我去看看!”
真是有點猥瑣了,站在樓梯上,向著下面窺視,這錢曾的腎虛臉上完全是一副變態的笑容,嘿嘿的指著小手指,毛珏的嘴角卻是再一次狂抽了起來。
“你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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