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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二營長,打的好!

作者:好大一隻烏
相比於轟轟烈烈與蒙元血拼天下的元末明軍,明末的明軍似乎就是窩囊廢的代名詞,連戰連敗,處處碰壁,甚至從農民軍到建奴八旗,都把明軍當成副本來刷了。

然而平心而論,明末明軍的戰鬥力其實是高於明初明軍的,畢竟二百多年,科技在進步,九邊由全職僱傭兵代替了農兵,簡陋的火銃火箭也由仿照西方火繩槍的鳥銃以及紅夷大炮取代,唯一悲哀的是,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大明初年那股子銳意進取的精神,士大夫貪弊醜陋,皇帝多疑無能,好好的一柄大明神劍,平白在他們手中蒙塵,最後甚至還輪淪落到了異族手中。

還好這一次的松錦之戰前期,明軍難得的沒有出什麼么蛾子,匯合了遼鎮兵馬的朝廷大軍在洪承疇的指揮下死死抱成一個團,杜絕了薩爾滸之戰分兵被各個擊破的可能性,而且洪承疇比幾年前瞎指揮大淩河之戰的監軍道張春明顯老道的多,就算是握有重兵,他也不著急去解圍,反倒好像防守那樣,一天挪不出去幾里地方,每次進軍都一個蘿蔔一個坑,先鋒提前搭建好營寨,外圍用重戰場圍的跟城牆那樣,然後大軍才大炮進駐,那防守嚴謹的,恨不得真的把城牆搬來一個樣。

而且洪承疇也像是後世學理財的那樣,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正面戰場他只放了吳三桂寧遠兵三萬左右,八總兵像個金字塔那樣佈陣,十三萬大軍前後距離長達二十幾公里,最後的大同總兵王樸乾脆出了寧遠城不到十公里,護著後軍糧道不出來,整個明軍架勢就跟彈簧似得,好像清軍一打,明軍就縮回寧遠那樣。

總之,洪承疇表現出來就一個字,慫!

可洪承疇的慫和劉宇亮之流又不一樣,他是慫中進取,七分防守卻也帶著三分進攻,就彷彿個石頭塊子拋上拋下,隨時瞄向清軍後腦勺就可能來一下狠的。

洪承疇一慫不要緊,皇太極是跟著難受了起來。

雖然是明軍救城如救火,錦州已經開始斷糧了,可真正趕時間的還是清軍自己。

天知道毛珏什麼時候就從倭國旅遊回來了,誰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一高興帶點紀念品去盛京看看自己,別看皇太極是圍著錦州城不打,其用意卻是速戰速決,圍點打援,像上一次大淩河之戰那樣,圍繞錦州城迅速吃掉遼東鎮援兵,然後縱兵南下奪取寧遠山海關。

甚至寧遠與錦州一時間打不下來都可以,兩萬兵馬殺抵山海關,足以抵禦明軍關內援兵,一城五千人馬,困這兩座堅城一年,石頭也得給困化了,而這期間,皇太極還可以舒服的帶著主力部隊與巨量戰利品回防盛京。

可這洪承疇擺出個蝸牛陣來,皇太極的一切戰略計劃就成了空,他還落了個進退維谷的局面,十一萬清軍也不是說撤就能撤的,一但在錦州城下跟明軍泡蘑菇,消耗的師疲糧盡,洪承疇再和祖大壽來個裡應外合,祖大壽拖住清軍,洪承疇從側面包過來,就算他八旗大軍精銳,也得來個一敗塗地。

這次洪承疇真是徹徹底底屬蝸牛了,錦州六月就開始被圍,崇禎皇帝拖延了大半個月來找背黑鍋的,洪承疇自己集結兵馬,等最遠的陝西兵抵達又花了一個半月,他可沒有毛珏的火車,從薊州率軍到寧遠時候,已經是九月末,十月初,從寧遠向錦州進軍,七十公里路明軍再一次走了十幾天,最後還是清軍實在等的迫不及待,率先應戰了出。

兩軍對壘在了錦州城南的乳峰山下。

十月十七,頂著茫茫小雪,洪承疇帶領麾下幾個總兵,是親自出了營寨,拿著望遠鏡開始偵查。

不得不說,天時地利人和,清軍佔了一小半,此時天氣已經冷了下來,不說東擄本來就比明軍抗凍,挨著東江這個廉價工業品大市場,清人的穿著居然比大明帝國的邊防軍還要厚實。

地利上,清軍掌握戰場,乳峰山通往錦州的必經之路山峰上和道路右側大路邊都駐紮了清軍,左前方山峰上是佟養正率領的重兵部隊,以漢八旗為主,右面平原上則是多爾袞正白旗精銳步騎,兩股軍隊加一起當有兩萬之眾,稍稍少於洪承疇作為先鋒的寧遠兵。

可不說戰鬥力差異,這地利的優勢,也足以抵消兵力差距了!

人和上還好兩軍差不多,清軍不用說,剛出關的明軍也算是士氣正旺。

這一幕看的洪承疇還真是眉頭緊鎖。

進攻又拖延了一天多,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也是曾經盧象升麾下的總兵楊國柱率領山西兵一萬餘趕上來,雙方第一輪交鋒這才正式開始。

這一次對於明軍清軍都有點跨時代的意義,最先拉開架勢的,雙方都是大炮,除了毛珏這個妖孽,這是此時代明清第一次大規模炮戰。

沉重的車營擋在外頭,洪兵拉來了八門紅夷大炮,三十幾門大將軍,二將軍炮對著兩裡之外的乳峰山就噴吐出了火舌,七八兩的鉛子在空氣中摩擦出刺耳的尖銳聲音,狠狠的拋射在了山上,重傢伙猶如犁那樣在八旗重兵營裡刨出一道道血痕來。

不過清軍也沒客氣,比不了毛珏這個暴發戶,比遼鎮他們還是小有優勢的,紅夷大炮居然同樣有二十多門,從山上照著明軍軍鎮狠炸過去,同樣也是熱鬧非凡。

轟的一下子,仿照戚繼光偏廂車,沉重的邊軍戰車咔嚓一下子車軸斷裂,半個車輪子轟然倒塌,彈跳的木屑把車上明軍轟的到處都是,又是一顆炮彈接著砸過去,又是個三眼銃軍士猛地一顫,身上活生生被轟出來的大窟窿來。

立著足足一百多米,碎肉居然還能崩到了洪承疇身邊來,可這個黑臉屠夫,賣豆乾餬口考上科舉的狠人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依舊是望遠鏡死死盯著山上,他的視線中,山上的清軍同樣被轟的有點狼狽,戰馬慘叫著倒下,被打斷的馬腿噴著血,穿著厚重盔甲的清軍也擋不住鉛子一擊,同樣吐血而亡。

只不過這個年代,真要依靠炮戰分出個勝負還真不現實,雙方加一塊也沒超過一百門炮,還沒有毛珏那樣南北戰爭時候的榴霰彈,就是個鉛球子點啥上,運氣好了鉛球彈起才能打個片殺傷,四五分鐘一炮也頂天殺傷兩三個人。

中午炮戰到傍晚,歇息一晚上,第二天接著幹,又打到了中午,兩軍傷亡也不過幾十人,堪堪還不到一百,戰爭進行到了下午,最終,還是清軍沉不住氣了。

大地忽然就顫慄起來,上萬馬蹄子狠狠踐踏下哪怕隔著二三里都能感覺到,一股子煙塵自東北方向好像黑山老妖那樣猛地鑽了出來,一張張牙舞爪的白色孽龍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多爾袞騎兵還是襲擊了過來。

聽著那嗷嗷的怪嘯聲,前沿明軍無不是露出了驚恐慌張的表情,可是後面觀戰的洪承疇,這時候嘴角上卻是終於露出了一股子笑意來。

“親兵隊壓陣!鳥銃手出陣迎戰!”

“遵命!”

一個個軍將的怒吼聲中,典型的明末明軍三疊陣被洪承疇展現的淋漓盡致。

和戚繼光督薊遼時候差不多,火槍手出戰都是兩人同行,一個扛著鳥銃射擊的,一個倒手看押的,戚繼光的規矩,敵未到射程而軍士亂開槍者,由刀手割掉火槍手的耳朵,回軍營後,無耳者斬首!

幾聲割耳的慘叫中,面對鋪天蓋地的八旗騎兵,還是有薊州鎮的軍兵扛不住心理壓力,先開槍了,受他們影響,一千多火銃手也是提前了幾秒先後開槍,鳥銃打擊的效果就很一般了,一百多米範圍外,中槍倒下的清軍也就幾個,絲毫不影響衝勢。

慌亂的叫嚷中,鳥銃回頭跑回了車陣,不過旋即一些舉著長柄怪異錘子的明軍又是迎了出來,一個留著三撇鬍子,東北大碴子味十足的軍官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三眼銃!”

噼裡啪啦的爆豆子聲音,這次打擊效果倒是比上一下強多了,畢竟敵騎已經跑進五十多米距離了,三響的三眼銃密集的打出一排彈雨來,正在拿弓箭預備騎射的清軍被掃下來三十幾個。

呼嘯的箭雨密集了起來,明軍也沒討到好,慌張往回跑的三眼銃被射死了十幾個。

不過當猙獰的清軍衝到了洪承疇大營前面時候,這波攻勢卻是到此為止了!

洪承疇軍前,全都是沉重的偏廂車,一面車高出一大塊來,用厚木板搭建的射擊牆,騎兵撞這玩意,幾乎撞不翻,氣勢十足的到了最後十多米,狂奔的正白旗不得不減速了。

有的清軍就地停下,挽弓拉箭妞向偏廂車後頭射去,有的這是跑馬到扭扭歪歪的車陣前,那刀子,拿長矛開始砍砸起木板來,以往明軍用的輕車,這種辦法還真容易開啟一條血路。

這時候明軍也不含糊了,躲在車廂後頭的火銃手,有著擋著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點燃火繩,順著射擊口把長長的鳥銃送出去一塊,近距離朝著正白旗腦袋就轟了過去,再一次,明軍陣前到處都是硝煙,噼裡啪啦的聲音中,又是幾十騎被轟下馬。

早已經蹲伏在車廂後頭的長矛手也是冒了出來,有的清軍憤怒的砍砸著車廂時候,抽冷子一矛就從偏廂口刺了出去,咔嚓一聲,毫無防備的清人身上多了個透明窟窿,慘叫著就被捅下馬去。

還有十幾把長矛守在缺口處,這頭清軍才剛剛頂過來,旋即卻是被密密麻麻刺蝟一樣的槍陣給頂回去。

扎穩陣腳,明軍的特長被髮揮了個淋漓盡致,一時間悍勇的正白旗倒是被殺的手慌腳亂的。

終於意識到不對,看著自己幾個麾下拿著馬刀憤怒的跟著十幾根偏廂車上捅出來的長矛噼裡啪啦亂打,心情焦躁的多爾袞終於掏出牛角,猛地吹響一聲號響,當真訓練有素,呼嘯的正白旗騎兵直接撒手打馬,整齊的向回逃去。

不過這功夫,洪承疇身邊,一個才二十來歲卻各位英俊健朗的年輕將軍,臉上卻是露出了一股子魔鬼般嗜血的笑容來。

目送著正白旗露出來的後腦勺,這人也是猛地一拔刀,悍勇的怒吼了出來。

“關寧鐵騎,跟我吳三桂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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