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這些兔崽子們熱血沸騰,毛珏自己也是如此,江戶,後世的東江,他啥進來。
這年頭可沒有戰爭法,也沒心思顧及平民傷亡。有著上次打長崎的經驗,各部軍隊一邊進軍,一邊放火,從江戶橋到芝口門,所見之處就是一片火光,那些從幸橋門才剛剛趕過來的幕府江戶主力,一部分被分割包圍,剩下的居然讓大火團給堵上了,濃煙中,高傲的武士咳嗽著落荒而逃著。
側翼用火堵住,前鋒各部就只管向前衝,開戰的第二個小時,四千對東江主力已經啥亂穿了算是內城部分的鍛冶橋門了,這兒還真是江戶城最精華的部分,門前,密集的鐵匠鋪聚集在這兒一家挨著一家,過了門,則全是布莊,錢鋪子,再往前,就是江戶城本丸御殿了,高大的天守閣巨獸那樣蹲伏在眼簾。
只不過到了這兒,也是今夜毛珏的終止點了,前方,打著火把四面來支援的幕府武士已經越來越密集,而天守閣底下,堅固的城防也比外面的郭防要堅固的多,牆塀的射孔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黑黝黝的鐵炮,畢竟是德川家的都城,核心,防禦還是沒的說的。
況且就算冒著驚人的傷亡攻下本丸,也不可能一下子沒了德川幕府,打到這裡,毛珏已經很滿足了。
稀里嘩啦的瓦片掉落聲中,東江火槍手爬上房蓋,朝著遠處趕過來的武士大隊伍射擊著,鍛冶橋門兩側,一隊隊的精悍兵馬則挨個戶踹開門,見到人抓人,見到東西收拾東西,大軍開始轉向了防禦。
這功夫後隊也終於跟上了,推在倭人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兩個黑漆漆的大傢伙發出是溼漉漉錚亮的光輝來。
負責押督的毛利櫻興奮的甚至都要飄了,親自跟著推著大炮到了毛珏面前,旋即是重重的單膝跪在地上。
“主公,大炮運到,請下令!”
也難怪這妞如此的興奮,豐臣家滅亡之戰,大阪冬之陣上,德川家的大筒炮擊了豐臣家的天守閣,逼迫的澱殿母子與德川家講和,不得不答應填平壕溝這些屈辱要求,如今風水輪流轉,又輪到她“豐臣家”炮轟德川家,報這一箭之仇了。
不僅僅她一個,整個豐臣家遺臣都是如此,這兩門大炮,就是被熊野海賊眾們靠著船拉肩抗給生生拽到佃戶島上的。
難得的收買人心機會,毛珏自然不會潑冷水,看著大炮,他也是立馬拔出了刀來,指向了眼前壯觀的天守閣。
“開炮!”
“哈依!”
在嘀嘀咕咕的孫春指導中,搖把連著嘩啦嘩啦作響的鐵鏈子把炮身搖下,已經不用考慮瞄準的問題了,再有五百多米就是德川家本丸,巨大的天守閣就佇立在炮口前,這距離,甚至都可以稱呼為平射。
一尺長的毛珏成名傢伙事兒榴霰彈被塞進了炮膛,帶著咬牙切齒的詛咒,毛利櫻親自搬響了燧發機,巨大的震動聲震的附近房子都是嘩啦嘩啦作響,瓦片都掉落了幾片,在毛珏的張望中,這座幕府最高權利的代表猛然“慘叫嘶吼”了兩聲,兩個巨大的窟窿就開在了上面。
毛珏不知道的是,他這兩炮差不點就改變歷史,提前結束戰爭了,還是那個天守閣御殿,幾個小姓種侍從稀爛的死倒一地,兩個德川家家臣一個斷了一條胳膊,一個沒了條腿,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身旁的銅燈被打爛一個,寬大的將軍袍衣沾滿了鮮血,臉上都蹦了點,德川家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
真是算他命大,毛珏的榴霰彈一般是用來打一千米到兩千米目標的,可這次只有四五百米,彈丸砸穿了幾層天守閣脆弱的木頭牆,砸進了御殿裡,可引信還沒燒到地方。
這給了他身邊的小姓眾,御武士一個機會,十幾個貼身護衛立馬組成了人牆擋在德川家光面前,緊接著榴霰彈方才爆發出來。
可就算如此,德川家光整個人都傻了,與他父親德川秀忠都不一樣,他是實實在在的官三代,出生時候關原大戰就已經結束了,他沒有經歷過那個無日不戰的時代,如此近距離挨著死亡,還是第一次。
不止他,青山幸成,稻葉正勝那些老中們也全都差不點沒尿褲子,愣了足足兩三秒,青山幸成上前拽著德川家光就直接向後殿大奧逃去,這頭的稻葉正勝也猶如殺豬一般嘶吼起來。
“來人,馬上找到唐賊炮手,滅了唐賊大筒,快去!”
毛珏這一炮沒有功成,反倒居然還惹禍了,本來一萬多德川家的旗本軍是死守本丸不出來的,這一炮下去,跟挖了螞蟻窩那樣,立馬好幾千軍隊洞開各處城門,拿著兵器呼呼啦啦就殺了出來,鍛冶橋門前佈置防禦陣地的龐大海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股子壓力。
剛剛還被藏在牆頭上的火銃壓的抬不起頭來的幕府軍,忽然間街道上就衝出來一百多號鐵炮手,也不要命了,黑黝黝的槍口直接照著道兩邊的店鋪房蓋轟過去。
畢竟是上百槍啊!嘩啦一聲,不知道哪一家倒黴的布店房蓋直接塌了,龐大海那個坨也是軲轆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下三米多,差不點沒把他股骨摔骨折了,捂著腚,氣的他是破口叫罵。
“這他孃的哪兒冒出來這麼多矮子!哎呦~”
巷子口又是一陣火光銃響,趁著倭軍鐵炮手裝填的機會,蹲在屋裡的東江燧發槍手還擊幹掉了十來個,把那些鐵炮手給打了回去,可這個功夫,又是一大群旗本軍頭上戴著條白帶子,舉著太刀哇哇叫著衝了上來,強扶著牆站起,拎著刀到了前面,龐大海那張老臉也是凝重了幾分。
左手端著左輪連開了幾槍,他猛地扭過頭,對著身邊親兵吼了起來。
“通報將爺,倭人援兵已經到了,請示下!”
“遵命!”
大聲的叫嚷中,掏出紅羽毛插在了自己頭盔上,三個親兵調頭向回狂奔去。
這功夫,毛珏已經給德川大天守開了四個窟窿了,冷兵器時代,這種高高的堡壘望樓簡直是無敵的存在,居高臨下萬箭齊發,來多少人都得飲恨於此,可大炮面前,純粹是個大號把子。
眼看著第五個,第六個炮彈被從箱子裡搬出來,剛要塞進炮管裡,三個紅翎信使就跑到了,都不用他們過來稟告,毛珏已經驚奇的搖了搖頭。
“這麼塊!”
“行了,別打了,下令撤軍!”
兩枚訊號彈向空中發出,意猶未盡的毛利櫻不得不跟著推著大炮,開始向回撤去,剛剛還在附近劫掠的東江軍也立馬錶現出了他們極其高的素質,就算眼前還有個錢櫃沒翻,也是立馬的轉身就走。
沒辦法,條件反射。就怕遇到突然襲擊,東江軍訓練時候,經常就有這樣的內容,中午吃飯呢,哨長忽然一聲哨子,不立馬撂下飯碗集結,就得蹲馬步去,半個一聲哨子,沒穿褲子去集結的不受懲罰,穿了褲子遲到的,接著蹲馬步,這頭各自長官吹響哨子,那頭甚至不經大腦,這些鐵義軍就撤了。
然而,這卻成了毛珏一個指揮上的大烏龍,他所防備的是本多忠朝的援軍,一萬人馬絕境下與七八萬敵軍決一死戰是叫悍勇,平白無故非要找七八萬人單挑,那就叫虎了,這次來,主要目的還是劫掠倭國,非必要情況下,毛珏犯不著和倭人主力部隊決戰。
可衝出來的德川幕府旗本軍給了他這種錯覺,以為是幕府援兵到了,這提前撤退了半個來小時,也就少搶掠了半個多小時,真等本多忠朝到了時候,東江軍早已經退的沒影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重新升殿的德川家光簡直是氣的直哆嗦,御殿上的屍體與血已經被清理了,可牆上的窟窿卻沒法清理,從這兒向東張望,小半個江戶城幾乎都在昨日的兵火中化為了廢墟。
“傳令給本多忠朝,井伊直虎,讓他們馬上出陣,給我將唐賊趕盡殺絕,一個都不要放過!”
可將軍的聲音迴盪在殿中,這次卻是連主戰派的青山幸成,酒井忠勝等人,都沉默不語了。
人馬還是昨個那些人馬,可位置卻決然不同了,毛珏軍從城外是進入了城內,佔據了佃島,還焚燒了通往佃島的芝口橋,數寄屋橋,之前德川家挖掘的壕溝,如今倒是成為了東江軍的防禦屏障,如果他不進攻,幕府軍進攻的話,就得頂著鋪天蓋地的火槍,強渡著湍急的隅田川。
這又他孃的成了長崎攻防戰時候的局面,別看幕府軍有人數優勢,能不能打的贏,還真不好說。
半個小時之後,穿過燒成一片焦土的東南江戶城,青山幸成的小轎子,再一次出現在了東江軍的軍陣前面。
昨個還嘲笑別人是傻瓜,今個看著壕溝對岸,抱著槍警戒著的東江軍,這老傢伙是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光,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終於還是無奈的揮了揮手,邊上牙齒塗的漆黑的侍女也是有氣無力的扯著嗓子一聲大嚷。
“幕府老中青山大人,又來拜訪毛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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