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之所以把吳橋兵變視為明清勝負的關鍵手之一,一方面是孫元化多年的新學,依靠西式火器建立起來的火器部隊被叛將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帶給了缺乏火器的後金,六千餘遼軍成為了漢軍旗的中堅力量,此後打的明軍抬不起頭來,而且作為遼東的高階將領,孔有德還把大明大量虛實情報帶給了後金。
這次叛逃改變了力量對比。
可如今,三條裡頭兩條都沒了,孔有德耿仲明如今是安心且滿足的跟著毛珏繼續打建奴,這次北上的也不是歷經數次大戰,多次擊潰魯軍,還善於用火器的遼軍,遼兵幾乎一個都沒來,反倒是白蓮教的神棍,狂熱弟子來了四千多。
剩下唯一的好處就是孫元化的火器與火器經了!面色鄙夷的看了一眼亂糟糟的響馬盜以及穿的稀奇古怪的白蓮教徒,託今年莽古爾泰一命嗚呼的福,當上正藍旗主的豪格輕蔑的哼出來一聲。
“炮呢?”
真變成了漢奸,此時喪門星是毫不在乎的把大太監似得王化安擠在了後頭,點頭哈腰的領路著。
“貝勒爺,這裡!這裡!還不快搬下來,給貝勒爺過目!”
在他的吆喝聲中,十幾個響馬子趕忙慌慌張張上了船,先搬了個棺材一樣大箱子下來。
“貝勒爺過目,這就是我們大明,從紅毛番那兒學來的紅夷大炮,您看著這炮量,這身管,這……”
親自開啟蓋子,指著那包裹在稻草上的炮,喪門星是無比興奮的比劃著手,然而,他還沒介紹完,豪格忽然猛地拔刀,咣的一刀,居然是看進了炮身裡,旋即是無比惱火的扭頭怒視著他。
“你們大明的炮,是木頭做的?”
“木頭?不可能?明明是鑄鐵還有銅的!”
不可置信的連摸帶拍,旋即喪門星又是陪著一張難看的笑臉,回身對著手下叫嚷道。
“這門是模具,怎麼把模具搬了下來,還不接著搬,這門搬錯了,下一門,貝勒爺,您上眼!”
再一次掀開蓋子,諂媚的話沒說完,喪門星的臉色再一次僵住了,雖然看起來很像是鐵,可仔細點很明顯能看到桐油沒遮住的樹巴癩,震驚了足足幾秒鐘,喪門星殺豬般的吼叫起來。
“再搬!”
一個又一個蓋子扔在地上,一截又一截木頭被扔進海里,第二十幾個蓋子之後,豪格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轉身就走,滿頭冷汗,喪門星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藍旗都統費古童急促的走到了豪格身旁,打千問道。
“貝勒爺,這些漢狗怎麼辦?”
皇太極放棄了不少利益,才給自己爭取來接收火器部隊的資格,到頭來除了群神棍,他什麼都沒得到,惱羞成怒的豪格沒好氣的叫嚷道。
“咱們正藍旗最近不是損失不小嗎?這些全都是包衣,賞你們了!”
“謝貝勒爺!”
那頭白蓮教徒們還在傻乎乎看著,冷不防剛剛來迎接的友軍變了臉色,一捆捆繩子就甩下來,捆牲口那樣把累了一天擁擠了一天的白蓮教徒捆起來,扯著往回走。
“啊!佛爺,救我!”
尖叫中,王化安的一個佛娘也被個野獸那樣的辮子軍官給懶腰抱起,在她踢踏中按在了地上,旋即五花大綁起來,看著自己小老婆跪在地上,一雙胳膊被勒的通紅綁在背後,衣服都沒撕開了,露出來鮮紅的肚兜,披頭散髮拼命地的驚叫,王化安是憤怒的腦門都青了,瘋了那樣搶過來,揪著那軍官的脖領子就怒吼道。
“你們要幹什麼?本尊是佛爺!彌勒轉世!來人!護駕!”
可話還沒喊完,那辮子軍官已經直接一拳頭削在了他鼻子上,削了他個滿堂彩,沒等他醒過神來,另外幾個辮子兵也是按豬那樣把他按在了地上,給捆了起來。
相比於這些白蓮教徒,響馬盜那面還是有血性的多了,沒等金人過來,他們先拔了刀子,黎明的撫順所沙灘,又被兵器碰撞聲與淋死的慘叫所填滿。
“不是這樣的,說好的封王呢!你們這群狗*養的騷韃子,言而無信!”
兩把刀子砍得左出右入,到底是大悍匪,一面不甘的咆哮著,一面喪門星還絕望的廝殺著,在他刀下,猝不及防的正藍旗丁居然也被砍倒了幾個。
怒吼聲也終於讓豪格回頭了,只不過張望一眼,他是陰冷的吐出幾個音節來。
“放箭!”
“放箭!”
薩爾滸,辮子兵就是這樣打贏的,鋪天蓋地的箭雨噼裡啪啦砸在了響馬盜身上,畢竟缺乏護駕,提著刀兇悍向前的響馬子們割麥子那樣一片片的倒下,海水都染的通紅。
半個時辰後,太陽終於升起,辮子兵也真彷彿惡魔那樣,隨著陽光消失的一乾二淨,可卻依舊留給這片海邊滿滿的死亡,血腥味吸引了大量的鯊魚聚集,千里迢迢而來的登州海船在烈火焚燒下已經焦黑一片,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背後插滿了箭,趴在一塊木板上,喪門星那隻獨眼無神的瞪得溜圓,口中似乎還憋著不甘心的吶喊,下一秒,一支三角鰭忽然出現在他背後,旋即撲通一聲,這個縱橫山東十幾年,破家滅門數百人的兇悍響馬盜頭子亦是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
另一頭,登州。
相比於撫順所,這兒似乎是強點有限,快二十多萬遼民,本地流民都參與了叛亂,都屬於罪民,雖然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光,可按照大明的慣例,他們也得被流放邊疆,去充軍做苦役,既然如此,毛珏就先給他們來個充軍吧!
城裡的二十幾萬都被集結了起來,就算叛軍士兵也放還家庭,一家一家的往外趕,兩個城門被搭建了兩個大帳篷,遮的嚴嚴實實的在刺刀看押下,一家一家戰戰兢兢的走進了大帳篷中。
別說,這帳篷裡還頗為玄學,前面是搬自三仙山的大香爐,後面小香爐,燭火,一片神壇擺放的是端端正正,只不過懸掛的神像,實在有點……
要是有第二個穿越者,一定會驚奇的叫嚷道。
“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
不過今天他們身份可高了,一個鬍子大把的老道拿著拂塵義正言辭的對著進來看著發愣的叛軍家庭大吼道。
“呔!汝等聽好了,此乃大頭神與小頭神!天庭專司緝拿汝等信奉的白蓮妖的軍神,此有神香三注,汝等拜過大頭神與小頭神,上了香,白蓮妖還有偽彌勒就再控制不了你們了,而且你們日後再心生邪念,再祭拜白蓮妖,他也不會知道,反倒是大頭神與小頭神會找上門來,汝等快點祭拜!”
對於白蓮教,毛珏還是太忌憚,對這種老封建怎麼辦,那就封建對封建了,一般來說,身後刺刀寒光閃閃的,這些叛軍又不是狂信,忙不迭就上去跪拜上香了。
當然,有這個噱頭還不夠,剛剛上過香,帳篷噗的一下子就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僅僅能看到自己上的香,在搖曳的火光下,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在配上毛將爺的玄幻畫法,還真叫猙獰,在驚叫中帳篷又是亮起來,老道笑眯眯的一揚拂塵。
“恭喜諸位,你們已經脫離了白蓮妖的控制,可以出去了,記住,日後好好生活就不會遭到神罰了!”
還真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大家子十幾個迷迷糊糊就跟著前面軍兵出了帳篷後門。
當然,也有死硬的,跟進來這戶就是,小孩嚇得哇哇大哭,幾個大人還瘋狂的站在那兒喊著口號。
“白蓮大仙,法力無邊……”
忽的一下,帳篷又跟著黑了,幾個蠟燭還跟著一塊兒黑了下去,在驚叫中亮起來後,緊接著老道的臉兒卻是黑了下來,掐著降魔指咆哮著。
“汝等執迷不悟,大頭神與小頭神已經將你們詛咒了,你們日後將受到無盡的折磨,快滾!”
喝罵中,又是一大家子哆哆嗦嗦的從來路出去,繞著城牆走一圈,自西門山門又被趕回了城內。
這方法看起來玄乎,其實再簡單不過,帳篷是雙層的,上面大的套著下面小的,老道一敲桌子,外面幾個東江軍就把簾子拉下來,帳篷就黑了,再拉上去,又亮了,光影效果忽悠的一幫流民一愣一愣的,卻是幫毛珏把死硬的白蓮教徒給區分出來。
而且彷彿真受到了祝福與詛咒那樣,出了城的亂民,都被帶到東江軍修的營地中,有吃的,還給釋出匹做新衣服,還有範文舉出來叮囑,就說是東江軍徵來的民夫,就沒事了,輕鬆之下,自然感覺大頭神與小頭神有用,變得幸運了。
至於城內那些死硬分子,糧食都被王化安徵走了,家徒四壁只能捱餓,自然是挨著大頭神小頭神的詛咒受苦了。
他們還會被當做戰俘移交給朝廷,待遇不同形成的心理暗示,毛珏相信,應該嚇得這些逃出生天的再不敢拜白蓮教了。
不過毛珏不知道的是,他在大明信仰中,不知不覺中又建立了個大頭小頭神教,日後東江百姓一過年時候肯定要擺出一個大頭一個小頭的畫像來,感謝他們賜予的幸福生活。
這樣的甄別雖然慢,可好歹保證了東江的穩定,大約四天左右的時間,二十四萬流民全都被甄別完了,十七萬被放了出來,剩下五萬多毛珏就管不了了,只能讓他們向他們的白蓮老母祈福去吧。
而七月十號,毛珏則是又出現在了登州大牢的面前,對著黑森森的牢門把手指頭掰的嘎巴嘎巴作響,一張略有小帥的臉上流露出一股子經典反派人物陰險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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