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別人毀滅的頭上,的確是很殘忍,可惜,這個時代的世界之林就是如此,西方,荷蘭的崛起踩在西班牙身上,西方列強的崛起踐踏在三十年戰爭中德意志諸邦市民的累累白骨上。離得比較近的,滿清要想崛起就得踩在自己的屍體上,所以在自己被踩倒之前,毛珏不介意拖兩個墊背的。
第二天一大早,再一次,沿襲著二戰美軍在太平洋的蛙跳戰術,明軍接著向對岸的九州島發起了進軍。
有荷蘭商船的紅夷大炮在港口守著,不可能直接從海上進攻長崎,那麼就只能玩常規戰了,壹岐島並不是一個島,在長崎港口附近還有著幾個較小的島礁,甚至長崎港本身就是坐落在半島上,三面環海,只有一面與九州島相連線,穿行在這些島嶼間,明軍艦隊是走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兒再來鑽出來兩門炮削自己一下,畢竟三條戰列艦,全都被毛珏拿去正面看著長崎港正港口了,這些東江船每條最多也就十四五六門老舊青銅炮,火力不是太強。
一道上戰戰兢兢,可出奇的,別說炮,連個鬼子兵都沒看到,倒是有幾個小漁村子,村子裡的倭人滿是恐懼的縮在一間間簡陋窩棚中,窺視著路過的明軍戰艦以及戰艦上扛著刺刀的明國武士,在這種目送中,幾個團還有後面的朝鮮板屋船順利的繞到了長崎半島的背後。
上了岸了可就是爺爺了,既然你沒把握機會,那就怪不到老子!那些跟過來的李朝地方兵立馬被當做了苦力,就算鐵義兵團也沒有閒著,下了船第一時間拎起了鐵鍬,就是一個字,挖!
相比於整個倭國,明軍畢竟還是屬於弱勢一方,就連長崎有多少守軍毛珏都不知道,先把防禦工事給挖出來,就算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也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這新練出來的幾個團戰鬥力還不知道如何,刨地的本事卻真是一等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裡挖土豆子刨地瓜煉出來的,花了一個多小時抵達的長崎半島後部,到了地兒除了古軍營一團,白馬山城三團負責警戒,剩下的親兵輔兵一起擼袖子,快到中午時候,兩條長二百米,深一米的壕溝環形在半島尾部切了一塊,就像是切蛋糕那樣。
一噸半重的大炮也被連炮架子從船上抬了下來,用臨時安裝的吊臂吊在舢板上,划著船慢悠悠的運到壕溝中,五個團十門紅夷大炮,快到中午十二點時候已經拉上來三門,安放在了壕溝陣地中間的一塊特意流出來的刨坑中,三個二愣子一般的炮手扶著轉把,一幫大兵跟著搬著炮彈,這一幕,就讓毛珏心裡很有了底兒。
撒豆子那樣的榴霰彈先往敵人腦袋上一扔,這仗就先贏一半了。
長崎的地形很像個圓形的劇院,擁有著一個優良港灣完美的月亮形,弧形的海岸線與幾個避風島嶼將避風港擁入懷中,而島嶼後頭,千百年海浪拍打,也堆積起了一層環形小山,在山上倭人修了一道山牆,這就是長崎城地位城防,,眼睜睜看著明軍在小山下幾百米外熱火朝天的挖著溝,一直到中午快十二點了,這長崎城才算是有了點反應,不像個木訥女人那樣,毛珏早上面已經忙活的滿頭大汗,她連哼都不哼一下,也太無趣了。
典型的倭人式城門,土坡式山牆裡面是平的,外面摳出來五米多的牆面,三米多的大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一個腰挎武士刀穿著白色和服,也是剃了個半禿腦亮月帶頭,腦袋後頭一撮頭髮磕磣的梳成好笑的一啾向前一撅,那張臉亦是跟老橘子臉似得,皺紋溝壑一揪一揪,遠遠看去總有點癩蛤蟆那樣的感覺。
後面二十個穿著玄黑色武士和服的年輕少年倒是長得還不錯,雖然也是月帶頭,不過臉是油光水滑的。
這麼一群人跟老鼠那樣,在毛珏的壕溝大營附近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老半天也不敢過來,直到劉衝不耐煩了,帶著十多個騎兵衝了出去,這才把這些“長崎信使”給請了回來。
別說,離近了,這老傢伙居然還讓毛珏感覺挺親切的,雖然長得磕磣,可是卻頗為神似毛珏以前珍藏的島國*****中一個猥瑣老頭子,還記得那時候,這個長得很像的老傢伙引領著他們一個寢室六個兄弟度過了無數個躁動的夜晚,所以原本打算上來給個下馬威的毛珏,忍不住還給出點笑臉來。
還好,站主場的今個不是他,那李山海一套黑色李朝官服,頭上戴著紗帽,把一張本來就黑的老臉更是映襯的黑的像個包公一般。
“瓦力瓦力哇,哈農一庫思密達……”
也算是有點排面,安頓好了大炮,一併把毛珏的中軍帳篷給搭了起來,剛一踏進帳篷,老橘子已經唧唧嘩啦說了一大頓倭語,聽的毛珏腦門上青筋都跟著跳了跳。
不過這兒阿德蕾娜又給毛珏展現了她神奇的一幕。
“將爺,他說他是德川幕府將軍麾下長崎守護奉行松平亂菊,他問將爺,倭國與李朝一向是相安無事,為何無端侵略他德川幕府將軍御領?”
老頭子這話讓毛珏頓時有點幡然醒悟的感覺,難怪今天登陸進行的如此順利,倭人那欺軟怕硬的性格在這兒展露了出來,對馬一戰,昨個又是壹岐一戰,本來軟弱的“李朝水師”居然硬的跟無用大棒一般,殺得曾經橫行霸道的倭人武士屍沉大海,這是被打怕了,不敢和毛珏來打海戰,這才跳出來正人君子模樣講道理了。
要是打得過,指望這些長著人面狼心的牲口來講理?省省吧!
可惜,這次毛珏就不是來講理的,李山海在上面當個泥菩薩,一言不發,毛珏則是代替他義正言辭的媽賣批起來。
“閣下,我朝也不想與貴國刀兵相向,然而貴國卻無視我朝與貴國的友誼,竟然暗中派遣倭寇,劫掠我全羅道,我軍這是追殺倭寇一路到了這兒!要我軍退兵,必須將這些倭寇繩之以法!”
真不知道阿德蕾娜的語言天賦怎麼來的,也是嘰裡呱啦的講了一頓日語,別說,在她口中,講出來還挺好聽的,又是讓毛珏有點心猿意馬的向歪了想了點。
愕然了片刻,這倭國老橘子又是嘰裡呱啦的一陣倭語,這次聽的出來,他是明顯躁動了不少,言語中帶著些許憤怒。
“將爺,他說他是德川家的直屬守護奉行,長崎不可能有倭寇!”
“哼,笑話!強盜什麼時候在人前自稱強盜?”
畢竟現在毛珏是強勢的一方,就算這老橘子氣的老臉通紅,可憋了半天還是沒敢發飆,又是一陣嘰裡呱啦的叫嚷了陣難聽的倭語。
“將爺他說請李朝大軍退兵!他回去回徹查此事,幕府回給李朝一個交代!”
說實話,這時候李山海是挺心動的,要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他把撤軍會王京的時間拖延了好幾天,總好過挑起李朝與倭國的全面戰爭,回王京背鍋挨刀子好吧?
可惜,這兒完全不是他主導,披著李氏朝鮮的羊皮,毛珏在這兒硬裝大尾巴狼,無比傲慢的抱起了胳膊。
“不可能!要我軍後撤的唯一條件,只有你們開城,讓我軍自行進城去搜捕倭寇,將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繩之以法,我軍自當退兵!”
毛珏那個時代幾十年前,將整個華夏拖入戰火地獄的七七事變,就是日軍藉口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被我二十九軍義正言辭的拒絕,然後以此為藉口,日軍發起了全面侵華戰爭。
華夏最大的禮就是禮尚往來,雖然時空有點錯亂,不過用這種方式回敬倭國,也是狠狠出了毛珏心頭一口惡氣。
阿德蕾娜的口語很好聽,可這話卻是讓老橘子松平亂菊臉漲到了豬肝色,這麼低聲下氣的出城來和毛珏講理,已經是幕府認栽了低頭的表現,可要是讓“李氏朝鮮兵馬”進城,那是臉皮子都拔下來了,如果這老傢伙敢答應,估計他回去德川家光都得下令讓他剖腹自裁了。
更何況,這些“棒子”氣勢洶洶的殺過來,讓他們進長崎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什麼後果,毛珏要不把城搶個精光,他就跟毛珏姓,再也忍不住,松平亂菊猛地把武士刀拔出了半刃,又是氣勢洶洶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陣倭語。
“將爺,他說事已至此,話不多說,拔刀無悔!生死有命!”
這段應該是武士道精神的經典《葉隱》裡面的句子,因為就算這老橘子跟鏽鋸子鋸木頭般的聲音都讓毛珏聽到了點韻律,可就算阿德蕾娜是語言天才,她也不可能對倭國的文化了解這麼深,勉強拼湊了個句子翻譯回來,還好,這宣戰的意味毛珏是聽的明明白白,也不和他多**了,毛珏還是那般風度翩翩,對著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
刀子再一次狠狠的慣進了刀鞘,冷著臉,老橘子大步流星的踏出了帳篷,跟著他身後那些黑衣少年武士同樣步伐囂張的緊隨其後,目睹了整個談判,李山海終於是悲催的嘆了口氣。
“小毛將軍,我朝之衰落,因你而起!”
“那可不一定,或許李朝之興盛,從我而起呢?”
…………
這頭松平亂菊回了長崎,城頭上明顯又變得緊張了不少,那種亭子一樣的倭國防禦木塀後面,背後綁著三葉朝內葵花紋路的倭軍武士很有緊張感密密麻麻集結著,牆頭,還能看到和弓那長長的弓稍。
不過明軍似乎根本沒理他們,把船上的戰具物資都搬運到了陸上之後,毛珏是大手一揮,接著挖!
兩條長長的壕溝蚯蚓那樣蜿蜒的向長崎半島另一面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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