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珏激動地位聲音都有些微微顫動。
大淩河之戰,是明清十大轉折性戰役之一,而且還是靠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張戰爭打輸了,不僅僅關外最精悍的一支部隊幾乎全軍覆沒,而且還宣告了袁崇煥孫承宗逐城推進,收復遼東的計劃徹底破產,一直到大明滅亡,明軍都沒能在錦州一線推進一步。
而且這一戰對於後金來說,還是個新的開篇,大淩河城之所以斷糧如此長時間,就是因為努爾哈赤對遼民的殘暴以及阿敏在關內的屠城,可大淩河之戰,皇太極出奇的寬容,不僅僅沒有屠城,而且俘獲的明軍將官都給予了官復原職,他們手底下的快兩萬大軍也被後金收編,不僅僅擴充了建奴兵源,還為不少大明的敗類提供了一條招降納叛的明路。
就因為這麼個開端,毛珏身邊這兩位,孔有德,耿仲明,在山東造反走投無路之後,才會攜帶著登萊巡撫孫元化苦心打造全副的火器軍團投奔了後金,他們也徹底把建奴的火器劣勢給彌補了過來。
可如果要能扭轉過來這場戰爭呢?
扼守住大淩河,明軍就可以不斷向遼東平原滲透,就算不打什麼大規模戰役,哪怕就學建奴,用騎兵在後金境內燒殺掠奪,搶了就跑,憑著後金那虛弱的農業,沒幾年他們也得告饒。
而且別看後金與大明的戰爭中,連戰連勝,可大明消耗的起,從開戰到現在,血撒遼東的將士已經不下二十萬了,可遼東軍還有十多萬,但後金可消耗不起,他八旗軍就算人口增長,女真人也沒到八萬,要是在大淩河能宰他個一萬兩萬八旗大軍,遼東的局勢一下子就能改變不少。
而且對於地形勘探過許多次了,一但用水攻,要麼皇太極發現了撒腿就跑路,大淩河城之圍解開,要麼大水一衝,就算他二十四門紅夷大炮也得餵了王八!勝利的把握,毛珏有七成。
歷史的轉折點,鑰匙已經被毛珏撿了出來,而且還送到了張春手中。
可就在毛珏滿心希望的時候,歷史的黑幽默卻在這裡展露無疑。
“不行!”
“為何不行?”
吳襄滿頭冷汗,惱火的跳著腳大聲的叫嚷著,活像一隻大烏鴉那樣呱呱括燥著。
“大水衝下來,不僅僅建奴大軍衝了,大淩河城一萬大軍,兩萬民夫也得陷入一片澤國,還有大淩河下游,我鎮的屯田亦是全部化作烏有,錦州軍民靠何而活?”
“大淩河有城牆保護,水一天則盡,就算灌進城去,也可以上城牆暫避,至於錦州的屯田,滅了建奴,有多少田可以重耕!吳大人,你這是目光短淺!”
這個節骨眼上唱反調,毛珏也簡直要氣瘋了,腮幫直抽,也跟被踹了命根子那樣,挑著腳咆哮著。
沒錯,這大水一放,不管敵我都是衝的稀里嘩啦可要是能換到建奴兩萬八旗兵丁,就算大水把整個鐵山義州都衝了,毛珏都在所不惜,偏偏吳襄就放不開眼前那點蠅頭小利了,也不和毛珏說了,他老頭是氣急敗壞的對著吳襄一抱拳。
“監軍道大人!您是來解大淩河之圍的,不是來毀大淩河的!”
“是啊!大人!大水無眼,一衝之下祖大壽還有遼東大軍就完了!”
“大人!別聽這小子危言聳聽啊!他分明是為昨天他東江軍在城內鬧事,被大人訓斥而懷恨在心!”
別說,真叫一家親,幾十個將領七嘴八舌跟著咋呼著,毛珏五個人就猶如被淹沒在大海里,聲不聞音,毛珏還真是氣的火冒三丈,也不顧後果了,逃出左輪猛地對著半空連開三槍,別說,這招還真好使,七十多號傢伙全都鴉雀無聲,乖的跟沒長聲帶的烏龜那樣。
“監軍大人慈不掌兵,這是擊敗建奴的最佳機會,遼東之水為大人而盤活,陛下也會對大人讚賞有加,大人不是說要對得起孫大人,對得起陛下嗎?”
“夠了!本官如何決斷,用不到汝來括燥!”
張春跟打雷那樣的咆哮,一下子倒是把毛珏震得一愣,旋即老傢伙一拂衣袖,聲色俱厲的大喝著。
“我朝天朝萬里,無上之國,行的也是堂堂正正之陣!怎麼能用那些旁門左道,勝之不武!本官主意以定,後日辰時,造反出兵,大軍以神機萬全陣攻打建奴圍城東南角,不破建奴,誓不回師!”
“大人英明!”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嘴角禁不住抽搐著,毛珏忽然神經質一般的笑了起來。
“好!很好!”
“今天這事兒本將要上報朝廷!袞袞諸公還有陛下自有明斷,還有你們!今天諸位好大的口氣啊!待淪為階下之囚時候但願你們還能保的住氣節!”
也是猛地一甩衣袖,毛珏是怒不可遏的轉身,腳步沉重,憤然的走出了大門,跟著他身後,孔有德耿仲明幾個趕忙也是跟著一甩衣袖子,跟著出了門。
…………
“腐儒!”
那個寶貝一樣的大沙盤此時也失去了,被暴怒的毛珏直接抱起來摔在地上,還上去連跺了好幾腳,從來沒見過毛珏如此的憤怒,阿德蕾娜一時間都不敢勸說,躲在一邊上怯生生看著,跟著回來,孔有德,尚可喜幾個也是愁眉苦臉的在那兒一坐,跟著唉聲嘆氣的。
“他孃的,老子就想不明白了!天堂有路他他孃的不走,地獄無門他非得去送小命幹什麼,活著不好嗎?”
好半天,毛珏才跟個洩了氣兒的皮球那樣一屁股坐在帥椅上,咬牙切齒的叫嚷著,聽的一旁毛有德是老臉一苦。
“將爺!其實那也不能怪到他張監軍他是什麼身份?孫大人面前的紅人,人家是文人,怎麼可能聽咱們大老粗的,再說,日後他還得在這錦州繼續混下去,今個遼東那些傻缺群起反對他也不敢逆了大傢伙的意思。”
“再說,咱們未必幹不過那些建奴啊!祖大壽也算是條漢子,咱們裡外一衝,不信幹不死他。”
“他要出來還好了!”
毛珏又是悶聲把一把沙子揚在了地上,晦氣的搓搓手。
孔有德這麼一說,毛珏倒是恍然,的確,自己早點和張春溝通一下,或許結局也能改變點,可再一想,哪怕知道後果了,毛珏也不帶低三下四去找這死老頭子說小話的,老子他孃的苦思冥想救你們小命,還得跟你低頭,憑個毛線啊?
“將爺,可,咱們就在這兒看著啊?後天,那張老書呆子就要帶大軍去打大淩河了,咱真不去啊?到時候萬一他解圍回來了,咱丟面子事兒小,他辦咱們個貽誤軍機事兒大啊!”
毛有德又在那兒磕磕巴巴的說著,聽的毛珏是更加心煩,不耐煩的一揮巴掌。
“要他孃的送死你自己去,老子是不他孃的找那刺激!”
開玩笑,就算不知道那二十四門紅夷大炮,歷史的結果毛珏還是知道的,全軍覆沒啊!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笑,毛珏已經打定主意,就在這兒錦州看著他們送狗頭,然後上書噴死他們。
可就在這功夫,門口卻是個親兵滿是緊張的探頭進來。
“報,將爺!”
“有屁就放……”
“那個將爺,小的放不出來,不是……,門口那天來鬧事兒的遼東軍姓吳的又來了。”
被毛珏吼得都語無倫次了,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小親兵這才把話說明白,聽的毛珏卻是差點沒氣瘋了,他孃的,欺負人還上門了不成?
“小的們,取兵器,跟老子出去回回這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
操場訓練都停了,好幾百好親兵跟黑社會似得,拎著什麼槍把子,鎬頭子,炊事班老郭還拎了口大黑鍋,就像是要打群架那樣,跟著毛珏殺氣騰騰的奔到了營門口。
可到了那兒毛珏卻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
還真是吳三桂,也帶了一百多號關寧騎兵,不過人家是客客氣氣下馬,手裡還提著禮物,一見面,這貨居然是苦笑著對毛珏抱了抱拳頭。
“毛老弟,老兄我是無家可歸了,在你這兒混個百戶,後天出戰時候混點軍功,不知毛老弟能否收留則個?”
這貨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吧?
毛珏還真是有些發矇的揉揉腦袋,不說這貨這麼傲,肯低下頭跑自己這兒掛單?僅僅今個自己才剛剛和吳襄打的差不點沒把臉撕破了,他倆都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才是,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什麼心?
似乎看出毛珏的錯愕,這吳三帥是滿臉苦笑著一作揖:“咱老吳託大,自稱一聲吳老哥!老哥我也很贊同毛兄弟你這水攻之法,這不,回去跟我家家父一提,家父大怒,把老哥我趕出了吳家大營!”
“後天出戰,吳某被和毛兄弟編在了一起,去佯攻西北角吸引火力,吳某要在毛老弟麾下當兵了,還望毛將軍多多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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