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
聲音貼在耳旁,可又彷彿模糊的久遠在天邊,頭疼的就像要裂開那樣,喉嚨更是直冒火,廢了好大勁兒,毛苟終於是睜開了他那猶如千斤般的眼皮,視線又是模糊了好大一會,這才艱難的看清。
一個滿臉皺紋愁苦的跟黃土高坡似得老頭子鬥著老長的花白鬍子,哆哆嗦嗦的正盯著他,老臉貼著自己不到半米了,猛地一個激靈,生怕這老貨給自己來個人工呼吸,抱著被子毛苟就跟個遇到變態的少女似得,呲溜一下縮到了床的那面。
“你他孃的是誰啊?”
也是突然被嚇得一大跳,這老漢卻跟沒聽到毛苟的粗口那樣,興高采烈的來個猛回頭,以與他年齡不符的速度三蹦兩跳到了後頭,神經病一樣的大喊著。
“夫人,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真的嗎?真是菩薩保佑啊!阿彌陀佛,太好了!太好了!”
在毛苟眼暈中,剛剛騰出來廂床床口,又多走過來個三十中的美婦人。這女人面容頗為姣好,圓潤的鵝蛋臉,秀雙眉,一雙頗為明亮的大眼睛,白皙的鼻子與殷紅的嘴巴卻是頗為小巧,看上去有種很和善的感覺。
不過令毛苟愕然的是,她身上穿著的居然是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漢服襦裙直裳,綠錦上秀著團花。這時候細看去,那個老頭也是頭上梳著古人那種青布頭巾,穿著的比那個中年的美婦人差多了,可也是黑色的呢子長袍,那種電視劇中的道服。
毛苟的腦袋禁不住糊塗了。是,你們劇組在海邊拍戲!老子在旁邊下海遊了泳解解暑,不知道哪兒冒出個缺德玩意撇了個亮晶晶的東西砸他腦門一下,嗆了口水,怎麼一睜眼功夫還被拉強進劇組強當上群演了!
看看天兒,這時候已經快下午多了,船廠上班好不容易拖關係轉了個正,要是趕不上上工,那黑臉主管的豬肝臉簡直令毛苟哆嗦,可不想領個群演盒飯,第一個月獎金好幾百就這麼沒了,兩個主演大人眼淚汪汪的,毛苟則是直接將他們從床前推了開。
“不好意思,我沒拍電影的意思!借過了!”
被子撇到一旁,毛苟伸手還想把戲服脫下來,然而剛扒兩下,他又鬱悶了,媽蛋!一件那種水滸傳上看到的古人白色裡衣底下什麼都沒有了,褲衩子都被扒掉換了,這劇組可夠缺德的,明顯侵犯他隱私嗎。
而且要是眼前這個美女姐姐幫著換的,那他還勉強接受,要是這糟老頭?看著那老傢伙演技中帶著基情的老臉,毛苟想想就是一陣惡寒。
看的都驚呆了,那個美婦人好一會,才不可思議的叫道:“珏兒,你怎麼連娘都不認識了?文管家,少爺這,這是不是中邪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少爺,您可別嚇呼老朽啊!”基佬老頭也是悲催的一拍大腿。
滿屋子尋摸自己的衣服,要是找到手機,毛苟一定給他倆拍下來,雖然不知道是哪個明星,可這演技也太強了,太敬業了,說變戲就能變戲!讚歎之餘,毛苟再一次無奈的一面往外走,一面擺著手。
“明星大姐,我下午還得上班呢!一個月一千多塊獎金,我真不當什麼群演啊!”
“哎呦!”
光顧著回頭說了,沒注意功夫毛苟在門口又撞到個肉呼呼的東西,他一個船廠工人憨乎乎的,直接將那人撞了個踉蹌,裙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下子,卻彷彿捅了馬蜂窩那樣。
“哪個小畜生,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不長眼睛往老孃身上撞,不忠不孝,殺千刀的東西,活該掉海裡,海龍王無眼,怎麼就沒收了你個小畜生!哎呦呦,撞死老孃了!”
毛苟看的目瞪口呆,這個被自己撞倒,二十來歲的小妞絕對是演技派的,這一刻,雪姨,容嬤嬤,還有他樓下那個碰瓷三十年,三環五套房的老太太靈魂似乎一下子附到了她身上,嘴歪眼斜,撒潑打滾,被她演繹的淋漓盡致,那尖酸刻薄相,毛苟自己都差不點信了。
“如夫人沒事兒吧!”
毛苟這頭目瞪狗呆呢,那頭的美婦人還有基情老頭也是驚慌的迎了出來,看樣子基情老頭對女人似乎真沒興趣,連扶都沒扶一下,還是那美婦人伸手上去攙扶的。
可惜,不知好歹,是讓做地下這個小姑娘演繹的淋漓盡致了,美婦人的手被她狠狠推開,自己一屁股蹦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又是尖酸刻薄的譏諷著。
“自己生不了蛋就孵人家的,嘖嘖,這給護的,弱不禁風娘們都不如,難怪大帥要發配江浙,留在眼前看著心煩,虧得大夫人一番心機,白白泡了湯!”
“如夫人,你不要太過分!畢竟大夫人乃是大帥正室,你這麼嚼舌根,就不怕大帥責備!”
終於,連那基情老頭都看不下去了,氣憤的在一旁伸手說著,奈何,這場宅門宮鬥劇到這兒變得更加精彩了,啪的一個耳光抽過去,就連毛苟都覺得疼了,抽了這基情老肉老頭一個大嘴巴子,這小娘皮蹦噠的更高了。
“餓不死的賤東西,燒火都沒人要的老骨頭,哪兒有你這賤僕說話的份兒?大帥責怪?哎呦呦,現在個大帥天天睡我的房,爬我的床,疼愛的不得不得了,不像某個人老珠黃還不能下崽兒的,除了偷偷野漢子,也就能在旁邊眼紅去吧!”
看起來美婦人還有基情老頭所演的是那種不善言語,被欺負的正室大婦,這是一出小妾鬧騰出頭的宅鬥戲,小娘皮一番雪姨附體,基情老頭捂著嘴敢怒不敢言,美婦人則是乾脆氣的說不出話來。
“那個我說,導演您老出來喊咔吧!我真的不演啊!”
看了半天熱鬧,太陽斜到腦門,一拍大腿毛苟猛地想起自己還得上班呢,趕忙又是擺著手向外走,想去找自己的衣服手機。
這一下子,受欺負的兩人卻又是急了,美婦人慌張的伸手扯住毛苟的衣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都飈出了淚花。
“珏兒你要去哪兒?你連娘都不認識了嗎?”
“少爺!哎呦,這可怎麼辦是好!”
那個尖酸刻薄女也是有點發愣,可是片刻後,她忽然昂起頭來,哈哈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還真是蒼天有眼,這有娘養沒娘教,敗家野種,剋死自己親孃的喪門星,拿不起刀子的窩囊廢瘋了!真是咱毛家有幸啊!哈哈~”
啪~
一聲脆響,整個小院兒都靜了下來,基情老頭眼睛瞪得鵝蛋大,拽著毛苟衣袖的美婦人亦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也嚐到把挨耳光的滋味,那個刻薄女更是驚愕的到了極點,足足片刻之後,這女人方才無比尖銳的叫嚷起來。
“你,你個窩囊廢敢打老孃!”
“打你怎麼了?”
毛苟也是忍耐到了個極點,臉上腮幫子的肉抽搐著,惱火的叫嚷著:“老子再說一遍,我不當什麼群演!再說,你演戲怎麼的?給老子嘴巴放乾淨點,就你這三俗臺詞還想上映?呸,什麼他孃的破劇組!”
“老子衣服呢!老子手機呢!趕緊還給老子,不然我就報警了,告你們非法拘禁!”
積極敗壞的毛苟一通嚷嚷,還真是霸氣十足,奈何,緊接著跑出來不是來道歉的劇務或者喊咔的導演,冒出倆攝像機什麼的,反倒是連個穿著青衣小帽,體格卻快趕上健美先生兩個青衣小帽的漢子,拖著毛苟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喂,你們他孃的要幹什麼?放開老子,不然我真的要報警了!!!”
…………
撲通~
一下被甩著摁跪在地上,毛苟疼的齜牙咧嘴的,怒氣衝衝的想要站起來,卻是被兩個家丁又是按著跪在了地上,氣的他又是抬頭破口大罵。
“你們這是破劇組還是黑景區,還想宰客怎麼的?老子是本地人,不吃你這套,趕緊放了老子,不然我去旅遊局告你們!”
這一道都沒看到攝像機什麼的,毛苟冷不丁又想起了前幾年自己哥們去雲南,結果讓人當地民俗走婚什麼的給扣下了,最後花了五千多才把自己贖了出來,現在毛苟心裡一肚子鬱悶,不會這事兒讓自己遇上了吧?
這進來的是個古代書房模樣的地方,別說,請的演員是真到位,一個留著道士頭,扎著頭巾,穿著身松鶴長衫的老頭子正滿臉陰沉,聽著旁邊兩個五大三粗模樣傢伙說著些什麼,這倆傢伙身上穿著的也不錯,全是鐵葉子扣成的古代盔甲,而且一看就是精心打造,少五六千不賣那種,比當年毛苟去大明宮,看那武士表演穿著的假戲服強多了。
“哎呦,老爺,妾身不活了,您看這有娘養沒娘教的孽種,大不孝啊!妾身好心好意去看望他,這給妾身打的,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老爺,不是那樣的,珏兒他落水受淹,神志不清,認不得人了,再加上三妹她……,這才……”
尖酸刻薄女一進來,就捂著臉哭天抹淚的跟沒骨頭那樣,貼在長鬚威風,一看就像電視劇裡位高權重不好惹的老頭身上去了,看著著急,****亦是急切的跟著解釋著,扯著又是激起那尖酸刻薄女一陣機關槍般的唇槍舌劍嘲諷。
似乎本來就心煩,沒爭執兩句,長鬚老頭忽然暴怒的一甩衣袖。
“夠了,都給老子閉嘴!”
“到底怎麼回事?”
雙眼滿是兇意,老傢伙直接踱步到了毛苟面前,兩個健美先生這時候也放開了他,一肚子不樂意的站起來,毛苟又讓這老傢伙氣勢嚇得一哆嗦。
那真是有殺過人放過火的黑社會氣質!
不過輸人不輸陣,慫了一下,毛苟不服氣性子又是湧了上來,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吼了起來。
“這他孃的到底這麼回事,你他孃的又誰啊?”
“老子他孃的是你爹!”
氣的鼻子差不點歪了,長鬚大鬍子老頭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拍毛苟腦門上,拍的他一踉蹌。
還有這樣不講理罵人打人的?也是氣的那股蠻勁兒就上了來,也甭管這老貨是不是景區領導了,毛苟歪著腦袋粗楞楞的直接一句話給頂了回去。
“老子還他孃的是你祖宗呢!”
寂靜,整個書房裡忽然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不說捂著嘴的美婦人,刻薄女人,兩個武將看見恐龍那樣的眼神,就連這長鬚老者,都是驚愕的把眼睛瞪得猶如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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