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出了巡撫衙門的大門,叫來自己的轎子急匆匆的趕往按察使衙門,黃道周等人被關在這裡。
陳子龍現在雖然署理杭州知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馬鋮身邊的紅人,守衛監獄計程車兵不敢攔阻陳子龍,畢恭畢敬的將陳子龍放入監獄。
在監獄中陳子龍看到被扒光官服的黃道周,馬鋮對這幫東林黨還不錯,並沒有孽待他們,只是將他們關押。黃道周、朱大典等人因為是閣臣,還被關在單間中,算是不多的福利之一。
陳子龍等獄卒開啟牢房大門,然後*進入牢房,看到自己的老師黃道周身穿一身月白中衣,正坐在牆角的稻草堆中閉目養神。現在已經過了八月十五,杭州的氣溫十分寒冷,牢房中自然沒什麼取暖裝置,陳子龍看到老師被凍的瑟瑟抖,趕緊對獄卒喝道:“快去為老師取來炭盆取暖!”
那獄卒不敢得罪陳子龍,沒辦法只好出去找了一個火盆,放滿木炭拿了進來。
有了木炭牢房中溫暖不少,陳子龍跪在黃道周面前悲聲道:“老師,弟子來晚了,讓老師受苦了!”
黃道周閉著眼睛冷漠的說道:“老夫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馬鋮身邊的紅人,陳大人萬萬不可這樣,老夫哪裡有你這樣的學生?這可擔當不起!”
陳子龍聽老師這麼說也沒什麼辦法,他也不想解釋什麼,畢竟人各有志,陳子龍既然認準馬鋮,就要跟著馬鋮走到底。
“老師,督師馬大人已經答應學生,必定會將老師與諸位大人安全的送到南都!”
這次被俘,黃道周已經做好一死的準備,現在聽陳子龍這麼說,趕緊睜開眼睛問道:“那陛下呢?馬鋮也要安全的將陛下送到南都嗎?”
黃道周嘴裡的陛下就是潞王朱常淓,陳子龍聽黃道周這麼說苦笑一聲:“老師,督師大人答應放過老師等人,但是怎可能放過潞王呢?”
黃道周聽陳子龍這麼說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對南京那個皇帝朱倫奎沒有半點威脅,可是潞王不同,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就算現在潞王打到南京,俘虜了朱倫奎,黃道周也必定勸潞王弄死朱倫奎,畢竟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天下的皇帝只能有一個。
陳子龍看到老師愣在那裡不說話,沒辦法只好悄悄的準備退出去,等陳子龍出了門,黃道周才說道:“人中,人各有志,既然你要輔佐馬鋮,就不要忘了你當官的初衷!去吧,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以後就是路人!”
陳子龍聽黃道周這麼說,重新跪在牢房外面給黃道周磕了三個頭,算是了卻師徒緣分。
第二天,黃道周等二十四位東林黨高官被枷,然後關入船中送往南京,交給皇帝朱倫奎落。與黃道周等人一同走的還有潞王朱常淓,還有他的大小老婆與孩子。不過馬鋮對朱常淓還算不錯,並沒有將朱常淓關押,而是為他準備了一艘大船
單獨乘坐。朱常淓看馬鋮如此禮遇,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以為自己還能活著見到朱倫奎。
這一路上朱常淓已經演練很多次,見到朱倫奎後如何痛哭流涕,就說當年監國稱帝都是黃道周等人逼迫的,希望皇帝能饒過他,讓他當一個閒散王爺。
朱常淓坐著當王爺的美夢,船到了吳江縣碼頭,這裡距離蘇州還有五十多里,押解船隊的副將決定在這裡停船休息。就在晚上所有人睡覺的時候,朱常淓的船上卻出現一夥身穿黑衣的人。這些人輕手輕腳的潛入船中,將所有水手全部殺死,然後喚醒潞王朱常淓。
朱常淓現一群黑衣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叫道:“你們幹什麼?本王是朱倫奎的叔祖,你們不怕朱倫奎殺你們滅口嗎?”
為的黑衣人不說話,拿出畫像看了看朱倫奎,確認目標後點點頭,上前一刀結果朱常淓的性命,然後將船中朱常淓的正妃陳氏、側妃曹氏,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部殺死在船艙中,最後鑿沉船底,造成船沉的假象。
等到第二天天亮,負責押送的副將才現朱常淓的船已經沉了,等將朱常淓的屍體撈上來後,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副將不敢將這個訊息隱瞞,趕緊上報在蘇州的南直隸巡撫祁彪佳。
祁彪佳收到報信後長嘆一口氣,他原本就知道馬鋮絕對不會放過朱常淓。雖然馬鋮與皇帝朱倫奎關係並不好,但是在維護朱倫奎的皇權上是一致的,因為馬鋮的權利也來自朱倫奎,自然馬鋮不希望朱常淓活的到南京。
雖然朱常淓一死成了必然,但該走的程式還是要走,祁彪佳馬上上書給南京的皇帝朱倫奎,將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不過現在祁彪佳已經是朱倫奎的臣子,自然要為尊者諱,所以將朱常淓的死因歸於沉船。
南京的朱倫奎接到訊息後長出一口氣,他太害怕朱常淓到南京了,朱常淓血統比他近,如果到了南京被有心人利用怎麼辦?所以死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朱常淓雖然死了,但是該做的也要做,朱倫奎馬上下了罪己詔,說自己對不起潞王朱常淓,原本自己想要將潞王接到南京享福,但是哪想到天不假年,朱常淓竟然死在半路上。最後朱倫奎為了掩人耳目,還將負責押送的副將處死,用來補償朱常淓。
就在朱倫奎為潞王上諡號的時候,黃道周等人被安全的送到了南京。朱倫奎對這些人就完全不一樣了,親自去碼頭迎接不說,還特旨讓黃道周在城外的寺廟中居住。
皇帝這麼做大家自然看在心中,明白皇帝是什麼意思,朝中東林黨在錢謙益的帶領下上書皇帝,要啟用黃道周等人。自然馬士英一黨是不幹的,所以他們紛紛上書反對。當年好不容易將黃道周攆走,現在又回來了,這怎麼行?
不過這幾個月皇帝朱倫奎培植了大批忠於他的官員,在這些官員的幫助下,黃道周被重新啟用為
禮部侍郎,三天後皇帝下旨,命黃道周入閣。
入閣可是個大事情,現在內閣中有三個人,馬士英、阮大鋮與錢謙益,如果再加入一個勢必分薄馬阮二人的權利,這時阮大鋮也知道事情不妙,馬上與馬士英聯合,一同反對黃道周入閣。
不過他們兩人的反對並沒有什麼結果,皇帝朱倫奎下中旨繞過內閣,直接讓黃道周入閣。黃道周這時為了對付死敵阮大鋮,什麼名望氣節都不要了,不管朝野非議,馬上接過皇帝的中旨上任。
黃道周不愧是反閹黨急先鋒,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書彈劾阮大鋮的鐵桿、兵部尚書田仰,說田仰在清軍佔領揚州之際沒有抵抗,而是帶人逃回南京。
現在阮大鋮成了眾矢之的,黃道周上來第一件事就是對付他。馬士英看到阮大鋮要倒黴,馬上落井下石、雪中送屎,彈劾阮大鋮另一個鐵桿、工部尚書張有譽。這樣在東林黨與馬士英的聯合打擊下,阮大鋮將兵部與工部全丟了,成了一個光桿閣老。
而馬士英與東林黨在這次黨爭中大勝,兵部尚書歸了剛投降過來的大貪官朱大典,而工部尚書的寶座歸了馬鋮的便宜師父,宋應星。
阮大鋮失勢後,告假躲在家中休養生息,下一步就是東林黨與馬士英的爭鬥了。
第一步就是這個浙江巡撫的人選,接到馬鋮的推薦信後,馬士英也舉賢不避親,推薦自己的妹夫越其傑。而東林黨那邊卻推薦僉都御史羅永珍,不過羅永珍在弘光元年才是個給事中,資歷比越其傑差了一些。但是東林黨中這邊沒有合適人選,這幾年因為馬士英不餘遺力的打擊,東林黨那些高階官員都被免官回家,現在留在南京的高階官員就那麼幾個,沒辦法只好從中級官員中挑選了。
這個巡撫的職位最後歸了越其傑,倒不是馬士英一方勢力強,而是皇帝朱倫奎考慮越其傑在杭州為自己坐了兩年的牢。這可是不得了的政治資本,身陷敵營能獨善其身,這正是朱倫奎要樹立的典型,所以最後選定越其傑當這個極其重要的浙江巡撫。
等越其傑的任命傳到杭州的時候,馬鋮早已經帶領大軍出,杭州的潞王解決了,但是在寧波還有另外一個藩王,那就是在張國維、錢肅樂等浙東官員擁立下,自立監國的魯王朱以海。
朱以海是南京周圍對朱倫奎威脅最小的一個,朱以海的血統與朱倫奎差不多,第一任周王朱橚是朱元璋的第五子,而第一任魯王朱檀是朱元璋的第十子。雖然血統都很遠,但周王朱橚是永樂大帝朱棣的親弟弟,一個娘生的,自然關係要比魯王近一些,所以相比朱常淓,朱以海對朱倫奎的威脅要小很多。
不過在小也是威脅,不管怎麼樣也要消滅,所以聖旨上的說的明白,馬鋮是代表天子出征,掃平四方不靖,在南京周圍第一個不靖就是潞王朱常淓,第二個就是盤踞在浙東的魯王朱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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