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日,馬鋮今天早早的起來,吃過飯後開始處理公務,昨天一場大戰雖然打贏了,可是還有大量的問題需要處理。比如敵軍的屍體怎麼辦?現在可是四月,死屍在外面幾天就要腐爛,很容易搞出瘟疫,所以死屍都要掩埋。
還有自己一方受傷的怎麼辦,有功將士要封賞,敵人的俘虜要收押,敵人的糧草輜重要清點收攏,所以馬鋮今天一早就起來辦公,同時軍中的書辦將所有情況彙報給自己。
那個書辦從昨晚就沒睡,利用一晚上的時間終於將所有事情歸納整理成冊,今天一早就來拜見馬鋮,希望在馬鋮面前留一個好印象。
馬鋮聽那個書辦陰陽頓挫的聲音十分滿意,這個書辦是王顯推薦的,很有些能力。
“好,你辦的很不錯,本督很滿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聽大帥問起自己,那書辦趕緊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話,小人褚信,應天府人氏!”
“褚信,不錯,王顯向本督推薦你時說過你心機聰穎,辦事得力,現在看來王顯所言不虛,你要好好幹,等有了功勞後本督推薦你為知縣!”
知縣就是七品官,算是國家正式幹部,按照正常規矩絕對不會讓褚信這麼一個秀才來擔任,不過馬鋮現在督師江南,五品以下文官可以自行任命,一個七品芝麻官還不在馬鋮眼裡。
褚信聽馬鋮這麼說趕緊跪倒感激的說道:“請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不負大人信重!”
馬鋮揮揮手讓褚信起來,剛要說幾句勉勵的話,這時大帳門外一個親兵說道:“大人,營外傳來訊息,他們已經抓到了祁彪佳!”
馬鋮聽到這個訊息大喜,祁彪佳這個老傢伙久在南直隸當官,對各地的情況很瞭解,如果這個老傢伙能投靠自己,那在未來的戰鬥中就會事半功倍。
馬鋮趕緊站起來要出門迎接,但是到了門口卻想到自己這麼出去還是不太禮貌,應該學曹操那樣才行。馬鋮記得曹操有過脫鞋迎接名士的典故,自己也要這麼做。
想到這馬鋮將自己的厚底官靴脫掉,想了想將襪子也脫了,然後光著腳跑出大門。馬鋮後面的褚信一開始還不知道馬督師這是幹什麼,但是褚信畢竟讀過書,一想就知道馬鋮要幹什麼,這是在學曹操跣足相迎。
當年曹操迎接許攸,是剛起來來不急穿鞋,才光著腳出門相迎,可是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你馬鋮還搞這套,就有些邯鄲學步的嫌疑了。
馬鋮光著腳跑出大帳,幸虧馬鋮駐軍的地方不是河灘,要不滿地的石頭就能硌死這個虛偽的傢伙。
馬鋮出來時祁彪佳已經被押到門口,這一晚上祁彪佳過的並不好受,兵敗後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藏在死人堆裡,但就這也沒逃過敵軍的搜尋,早上終於被抓獲。
現在的祁彪佳已經沒了往日意氣風的神情,在外面凍了一宿讓
他神情萎靡,看到馬鋮出來祁彪佳眼睛一閉,根本不與馬鋮說話。
馬鋮不認識祁彪佳,但是看到面前一個渾身血汙的中年人,估計就是老傢伙祁彪佳了。馬鋮小步快跑來到祁彪佳面前笑道:“祁先生,都是小子該死!”馬鋮說完對後面的兩個士兵喝道:“你們幹什麼?竟敢將祁先生綁起來,還不快快鬆綁!”
那兩個士兵趕緊上前為祁彪佳鬆綁,馬鋮拉著祁彪佳的手說道:“慚愧慚愧,這些軍士不知道祁先生身份貴重。這樣,先進大帳,小子為祁先生洗塵!”
祁彪佳是天啟二年進士,一看馬鋮光著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中冷笑,就馬鋮這樣還想玩跣足相迎這一套?不過祁彪佳在外面凍了一夜,正好腹中飢餓,反正馬鋮要安排自己吃飯,何不吃完後在痛罵馬鋮,這樣也好過當一個餓死鬼。
馬鋮看到祁彪佳不說話,心中還以為祁彪佳肯投降自己,心中暗罵這幫臭老九,表面上看著寧死不屈,其實真到生死關頭那個不怕死?
馬鋮趕緊在前面引路,將祁彪佳引入自己的中軍大帳,然後命人趕緊準備一桌酒席,要款待祁彪佳。
很快酒席上來,祁彪佳如同餓死鬼一樣甩開腮幫子大嚼,真是全不顧士人形象。馬鋮心中暗罵這個臭老九原來也如同自己一樣,餓上兩天狗屎都能啃上兩口。
酒席上祁彪佳坐在上座,馬鋮如同門徒弟子一樣站在一邊,為祁彪佳倒酒佈菜。祁彪佳也不說話,只顧吃喝,很快就將酒菜吃了一半。
馬鋮看到也差不多了,在邊上笑道:“祁先生,小子才疏學淺,希望祁先生能留下幫助小子!”
馬鋮說完看祁彪佳沒有反應,接著說道:“祁先生,小子知道祁先生心中不快,但是以前陣營不同小子也沒辦法,現在好了,潞王滅亡就在眼前,希望祁先生識時務為俊傑,到小子這裡幫忙,小子可以上稟我皇,讓先生擔任江南巡撫一職!”
祁彪佳在弘光朝就是江南巡撫,現在也算官復原職,不過馬鋮自己說的開心,祁彪佳卻半點反應沒有,只顧著吃喝。
馬鋮看到祁彪佳軟硬不吃心中有些生氣,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江南督師,職務比你祁彪佳可是高上一塊,自己又是倒酒又是夾菜,你怎麼說也要意思意思表個態啊!
馬鋮一想既然高官厚祿打不動這個老傢伙,那動之以情呢?這幫臭老九一個個以天下為己任,好像這個天下離了他們就要完蛋一樣,想到這馬鋮又說道:“祁先生,江南百姓正需要像祁先生這樣的能吏去治理,希望祁先生不要再推辭了!”
馬鋮剛說完,祁彪佳動了,不過不是吃飽了松褲腰帶,而是端起桌子上一個裝滿獅子頭的大海碗,一下扣在馬鋮的頭上。
馬鋮這時正在祁彪佳身邊說話,那裡能防備這個老傢伙,一時沒注意被獅子頭的湯湯水水淋了滿頭滿臉。幸虧這碗
清燉蟹粉獅子頭已經端上來很久了,湯水早已經涼了,如果是剛端上來的非要將馬鋮燙個皮開肉綻不可。
馬鋮雖然沒被燙傷,但是海碗卻實打實的砸在馬鋮的頭上,這些鮮血混合獅子頭的湯汁,從馬鋮的頭上流了下來。
祁彪佳動手後,又端起桌子上一個紅燒豬臉,準備再給馬鋮來一下,可馬鋮畢竟是武將,剛才那下因為根本沒想到祁彪佳能動手,現在有了防備那裡還能讓祁彪佳得逞?
馬鋮一閃身躲過飛過來的豬臉與盤子,上前一腳踹在祁彪佳胸口,將祁彪佳踹個跟頭。這時門口守衛的親兵聽到大帳中有動靜,衝進來七八個將祁彪佳死死摁住。
馬鋮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湯汁,現頭被打破了,鮮血流了滿臉,氣的馬鋮罵道:“祁彪佳,你瘋了不成?老子好心好意請你吃飯,為什麼要打破老子的頭?”
祁彪佳被親兵按在地上,嘿嘿冷笑道:“馬鋮小兒,你打的算盤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父子狼狽為奸、把持朝政!你們不識賢愚是眼瞎,不納忠言是耳聾,不讀詩書是口鈍,常懷篡逆是心濁!馬士英是董卓,馬鋮小兒你就是呂布!老夫願死後到閻王那裡告你們一狀,讓你父子永世不得生!”
祁彪佳這頓大罵,將馬鋮與馬士英罵成一對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卑鄙無恥的父子,馬鋮聽祁彪佳這麼罵自己大怒,叫道:“將這個老傢伙拉出去處死!不,寸磔了他!”
寸磔是明代的一種酷刑,俗稱凌遲,當年劉瑾就是被寸磔而死,一共割了四千二百刀。馬鋮以前殺人都是一刀砍了完事,很少有用這種酷刑的,今天是被祁彪佳氣瘋了,才使用這種酷刑。
親兵將祁彪佳拉出去後,馬鋮坐在帳中的椅子上生悶氣,剛才祁彪佳將他打個頭破血流,但傷勢並不重,只是皮外傷而已,馬鋮身經百戰那裡能將這種小傷放在心中,所以馬鋮對祁彪佳打自己並不怎麼生氣。
馬鋮下狠手收拾祁彪佳,因為這傢伙痛罵自己與馬士英,當然罵馬士英和馬鋮沒什麼關係,雖然馬鋮與馬士英是父子,但馬鋮畢竟是穿越者,與馬士英的父子親情並沒有多少,可是祁彪佳罵馬鋮就有些過分了。
馬鋮從穿越到現在三年了,開始的一年中跟本沒睡過一天完整覺,每天都是在為自己那支小小軍隊奔波忙碌。在南京保衛戰期間更是如此,為了鼓舞士氣,馬鋮與一線官兵同吃同住,一同戰鬥,每次戰鬥更是身先士卒,跟在馬鋮身邊的親兵都死了二百多人,可想而知馬鋮當時有多麼兇險。
雖然馬鋮這麼做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但是客觀上也維持了漢人的衣冠傳承。但這個祁彪佳不領情不說,還將馬鋮罵成禍國殃民的一個廢物,這怎能讓馬鋮忍受的了?再加上祁彪佳在明末歷史並不算出眾,所以馬鋮氣火攻心,這才要用酷刑殺了這個老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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