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放棄蘇州?”馬鋮聽徐振業這麼說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幫知識分子臭老九這麼無恥,竟然要放棄蘇州。
徐振業不管震驚的馬鋮,點了點頭說道:“對,除了蘇州還要放棄鎮江府、松江府、常州府、廣德州,還有太平府、寧國府都要放棄!”
自從一個多月前清軍退到江北後,江南各地沒了清軍支援,各地計程車紳紛紛起兵,將本地投降清軍的官僚剷除,所以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明軍重新佔領了南直隸大部,除了距離較遠的池州府與徽州府外,長江以南的各府都被明軍收復。
現在徐振業提出讓馬鋮交出地盤,馬鋮十分不情願,馬鋮猶豫片刻問道:“徐大人,現在北虜雖然新敗,可是在江北揚州還有七八萬軍隊,如果讓出鎮江,萬一北虜趁機渡江怎麼辦?”
徐振業聽馬鋮這麼說趕緊勸道:“侯爺,北虜是肘腋之患,朝廷與皇帝才是侯爺的心腹大患啊!”
徐振業這麼說已經犯了謀逆之罪,馬鋮也不知道徐振業真的想法如何,只能裝模作樣的罵道:“徐振業,你瘋了不成?本侯忠於大明忠於皇帝,絕對不會做什麼對不起皇帝的事!”
徐振業看馬鋮裝模作樣哈哈大笑:“侯爺,你這副演技真比戲子還要高,不過騙騙朝廷上的那些迂腐大臣還行,騙不過老夫的!”
馬鋮聽徐振業這麼說也不置可否,反問道:“徐振業,你有何證據誹謗本侯?”
“侯爺,您在軍中培植個人的勢力,那些百戶千戶每日睡前都要背誦忠於您的話語,還有軍情司是幹什麼的?再加上兵器局那些重炮火銃,老夫這在看不出來那真成了睜眼瞎子了!”
馬鋮聽完後大吃一驚,難道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被朝中大臣們發現了?
“徐振業,你是如何發現本侯的佈置?朝中還有誰知道?”
馬鋮打算問完後就命軍情司將徐振業抓起來,然後好生審問一下,這個老傢伙到底將這件事情都告訴誰了。
徐振業也算宦海沉浮多年,看到馬鋮眼漏殺機就知道馬鋮在想什麼,不過徐振業並不害怕,而是好整以暇的說道:“侯爺放心,這件事老夫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老夫在一年前還只是個七品知縣,得侯爺看重才升到從二品的位置,不過老夫也知道,這輩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從二品也就到頭了!”
徐振業說的很對,他一個舉人出身,當年依附魏國公徐弘基才部選當了一個知縣,現在能當上二品大員,已經是祖墳冒煙了,如果還想入閣,那要祖墳著火才行。
徐振業雖然也算馬士英一黨,不過他不管資歷官位都排不上號,不要說李沾、張捷之流,人家都是萬曆年間的進士,你徐振業什麼出身?還有與馬士英的關係也不行,阮大鋮當年是馬士英的恩人與同學,你徐振業呢?只是依附馬士英兒子的一個小官僚。
同時徐振業今年已經四十多了,如果按照明代官場的傳統,徐振業也就是二品到頂了。等到了六十歲,朝廷給徐振業一個正二品的退休待遇,然後回家養老,了此一生。
可是徐振業並不是一個安穩的人,你李沾、張捷之流能成為尚書,田仰一個佞臣都能成為總督,阮大鋮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都能入閣,那我徐振業濃眉大眼的為什麼不行?
有了這種想法徐振業就開始謀劃,他看了看滿朝官員,發現根本沒有自己的出路,要想在有生之年入閣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依附馬鋮。
等徐振業仔細觀察馬鋮時,才發現這一年來馬鋮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軍中遍佈馬鋮的眼線,各級指揮官不是貴州出身就是馬鋮的親兵。同時徐振業藉助掌管兵器局的原因,詳細查了一下兵器局的產量,從南京保衛戰結束後,兵器局並沒有減產或者停產,而是還在三班倒的生產武器。
有了這些在藉助歷史上的記載,徐振業很快發現馬鋮的目的並不單純,並不是想要當什麼中興之臣,司馬懿曹操才是馬鋮的最終目的。
發現馬鋮的目的後徐振業想了很久,如果將這件事上報朝廷,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自己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最多再升一級,成為正二品,但是想要入閣根本不可能。但是反過來幫助馬鋮就不同了,雖然馬鋮是馬士英的兒子,馬士英手下文官謀士一大堆,但是真正能幫助馬鋮的根本沒有。如果馬鋮真的成功了,那作為馬鋮手下首席謀士的徐振業,入閣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弄不好還能當一任首輔,也像楊廷和、張居正那樣青史留名。
這時候徐振業接到家裡傳來的訊息,自己老孃死了,自己要回家丁憂三年。徐振業今年四十七了,三年後再回到朝廷就已經五十 ,按照正常程式就應該準備退休,還想什麼入閣?所以徐振業在家中左思右想,這才下定決心回鄉前來找馬鋮,開誠佈公的與馬鋮談一下。
馬鋮聽徐振業這麼說也慢慢的放下心來,他最喜歡徐振業這樣的官員,有追求才好控制,你不是想要當明臣嗎?好!跟著老子幹,等老子成功了就讓你當首輔!
馬鋮下定決心後拉著徐振業的手痛哭流涕道:“徐先生,本侯得到徐先生真如劉玄德得到了諸葛亮!”
徐振業明知道馬鋮這副模樣都是裝的,但是知識分子就吃這套,徐振業也激動的說道:“鎮國侯,徐某雖然功名不如那些名士,但是徐某一定會為鎮國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徐振業這麼說馬鋮也十分感動,拉著徐振業的手說道:“請徐先生放心,只要馬鋮大事成功,徐先生就是馬鋮的輔臣之首!”
徐振業等的就是馬鋮這句話,趕緊起身雙膝跪倒口稱主公。當然馬鋮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衝動的話,將來會在朝堂上掀起大波瀾。
二人重新坐下後關係更進一步,馬鋮問道
:“徐先生,您剛才說放棄蘇州等地?這又是為什麼?”
徐振業聽馬鋮口氣轉變,從徐大人變成了徐先生,還稱呼您,徐振業心滿意足的說道:“主公,您只看到了北虜威脅很大,但是對皇帝威脅最大的並不是北方的北虜,而是近在咫尺的潞王與魯王!如果主公想要早日重掌兵權,只有讓皇帝切實感覺到自己的帝位受到了威脅,這樣皇帝才能讓主公再次出山!”
徐振業與馬鋮不同,馬鋮來自後世,知道滿清最後成了氣候,而南明正是因為自己內部不能團結,才被滿清摘了桃子。所以馬鋮在打敗清軍後,才力主北上佔領揚州,將滿清當成戰爭的主要對手。
可是徐振業不同,徐振業是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深知最可怕的敵人並不是來自外部,反而是自己身邊的人。皇帝朱倫奎原本血緣就很疏遠,現在血緣更近的朱常監國,這才是對朱倫奎最大的威脅。而馬鋮為了對付滿清準備將主力都投到江北戰場,這樣朱倫奎自然不能滿意,所以才給馬鋮放假,讓他回家修養。
聽徐振業的分析後,馬鋮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馬鋮問道:“哪按照徐先生的意思辦,皇帝就會讓小子領兵嗎?”
徐振業攆著鬍鬚說道:“這還不行,還要做出一副打不過潞王的樣子,所以徐某才讓主公放棄其他州府,這樣才能讓皇帝感覺到壓力!”
馬鋮連連點頭,又問道:“那皇帝將軍權交給小子後,下一步該怎麼辦?”
“這個就簡單了,不過主公一定要臨機決斷之權!”
在明代臨機決斷之權一般是督師的權利,比如馬士英當年在鳳陽督師的時候,就有臨機決斷之權,南直隸江北七府與河南一省,五品以下的官員馬士英可以自由任命。
不過這個權利一直是文官的專屬,武將可沒有這個權利。就算馬鋮身為貴陽侯、南都鎮守,當時在南京保衛戰的時候,也沒有這個臨機決斷之權。所以馬鋮要收拾那些勳貴還要巴巴的進宮請示皇帝,有了聖旨才能收拾那些勳貴。
如果馬鋮有了臨機決斷之權,再加上兵權在手,可以隨心所欲任命當地的地方官,那馬鋮就完全成了軍閥,一個比當年江北四鎮還要跋扈的軍閥。
馬鋮這幾天正為將來的發展鬧心,現在聽徐振業給出的計策高興的站起來在船艙中畫圈,馬鋮高興的說道:“徐先生真是大才啊,可惜小子現在實力不夠,不能為徐先生奪情!不過請徐先生放心,等小子有了實力,一定第一時間將徐先生請回來,為小子出謀劃策!”
徐振業等的就是這句話,有了這句話就算徐振業離開馬鋮,但將來首功也必定是徐振業的。
徐振業站起身來說道:“主公,徐某事情以了,徐某告辭了!”
現在馬鋮與徐振業的關係更進一步,馬鋮趕緊命人將畫舫停到湖邊,然後親自下船為徐振業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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