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帝國如今的狀況,嬴政一旦出事,立馬就會四分五裂,重現昔日戰國爭霸的紛亂局面。
甚至還不如諸侯爭霸。
畢竟各大諸侯國好歹還是正經政權,嬴政突然暴斃的話天曉得會冒出來多少亂七八糟的山大王。
蓋聶看不慣嬴政如今的所作所為,但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拼起來的天下,重新變得支離破碎。
不過他雖然不贊同,卻也懶得發表意見。
成功率為零的事情,特意去阻止倒也沒必要。
至於死不死人……蓋聶只能說各人有各命。
蓋聶現在關注的重點,還是泰山封禪本身。
雖然整件事目前還是聊無頭緒,不過他心裡總覺得,或許一切已經結束了。
盜蹠這時候換了話題問道,“對了,蓋先生,逍遙先生,帝國那邊又是什麼情況?之前收到訊息說是百戰穿甲兵被調過來執行戍防任務,真的嗎?”
逍遙子點了點頭,“確實,是百戰穿甲兵。”
“主將是誰啊?”盜蹠追問道,“王離不是被撤了嗎?”
“呃……”逍遙子看了一眼蓋聶,不由笑了笑。
蓋聶跟著回答道,“是韓信。”
“韓信啊……”盜蹠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猛然一驚,“是韓信!?”
“是……是……是那個韓信嗎?”他不可置信的結結巴巴追問道。
班大師和雪女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逍遙子和蓋聶都點了點頭。
“嘖……這算什麼,嬴政在敲打王家嗎?”盜蹠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了一句。
讓幹翻了王離率領的百戰穿甲兵的韓信來率領百戰穿甲兵,盜蹠怎麼想都覺得這是在針對王離。
班大師幽聲接過話茬,“嬴政應該不知道是韓信在大澤山重創了百戰穿甲兵。”
“那這是什麼操作?巧合嗎?”盜蹠一攤手揚眉道。
“或許……吧?”班大師不確定的回了一句。
不過是巧合也好,是有意也罷,總之他們看來挺樂的。
雪女眨了眨眼,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不過在她心裡,考慮到韓信據說是古尋提拔起來的這一訊息,判斷這大機率不是巧合,而是某個人在創造樂子。
………………
雖然附近就是鄒縣縣城,但嬴政並沒有選擇離開車隊,去城中落腳。
倒不是瞧不上小城池的環境,只是沒必要。
他的馬車豪華程度一點也不差,只是跑起來之後不那麼舒服,而且人一直待在裡面的話也多少有些不適。
現在整個車隊停駐在嶧山山腳附近,在馬車裡生活影響也不大,也不妨礙他外出活動。
去城池裡面,反而不方便。
就是戍衛部隊佈防麻煩了一些,不過這就不在嬴政的考慮範圍內了。
此時,車隊裡的其中一輛馬車上。
嬴政坐在棋盤前,捏著黑子。
而坐在他對面執白子的,是儒家聖地小聖賢莊掌門,伏念。
嬴政之前明確昭告天下,邀請齊魯儒生共聚薛郡,商議泰山封禪事誼,小聖賢莊也在齊魯地區,當然也得參與。
更不要說伏念已經有心主動參與封禪之事了。
所以他親自來了嶧山。
除他以外,張良也來了。
齊魯三傑中,只有顏路留在桑海——他肯定是不能亂跑的,必須老實待在小聖賢莊裡。
而作為小聖賢莊的掌門,伏唸的待遇也不是一般儒生可比的。
其他人只能在東巡車隊外爭論不休,他卻被嬴政提前請進了車隊……來陪自己下棋。
當然,下棋不是目的,就像飯局也不是衝著吃飯去的。
“多年之前,朕和伏念先生見過面吧?”嬴政漫不經心的落子問道。
伏念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落子,嘴上平穩的回道,“草民蒙陛下賞識,曾為諸皇子講經授課。”
其實他教的主要是扶蘇一人,不過未免被誤會,他故意含糊為所有皇子。
嬴政對此並不在意,這個問題也不過是他開啟話題的由頭,接著往下說道:
“你的內聖外王之理,朕聽了也是受益頗多。”
“伏念慚愧!”伏念依舊態度謹慎的小心回應道。
不過他心裡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嬴政的性格他多少也是有了解的,願意跟他說這幾句客套話,說明對小聖賢莊沒有太大的惡意。
不提伏唸的心理,嬴政接著說道,“伏念先生自謙了,作為小聖賢莊掌門,儒家魁首,你是當之無愧的儒生表率。”
伏念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正題快要來了。
話題從他突然延伸到全體儒生了,肯定不是隨口一說。
“如今封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伏念先生作為儒家魁首,也瞭解吧?”嬴政的問題緊跟著出現。
伏念保持平靜,嚴肅的點了點頭。
“伏念先生怎麼看?”嬴政再問。
伏念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君君臣臣,自當由陛下聖裁決斷。”
簡而言之,你嗦了算。
嬴政神色毫無起伏,繼續不緊不慢的落子下棋,同時說道,“伏念先生確實忠君體國,只是儒家似乎並非所有人都如先生一般。”
伏念陷入了沉默,似乎棋局也陷入了僵持,他拿著黑子久久無法落子。
嬴政並不催促,看著棋盤,靜靜等待。
良久之後,伏念落子,同時回道,“唯陛下聖裁決斷。”
翻譯一下,還是你嗦了算。
話說到這份上,伏念基本上就是完全順著嬴政的意思來了。
封禪的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不合你心意的儒生你想怎麼處置怎麼處置。
不是伏念沒有操守,而是他確實不能一上來就和嬴政唱反調。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想辦法保全小聖賢莊,至少為了儒家內那一部分腦子不靈光的傻子而斷送小聖賢莊的活路是絕對不行的。
而且他和嬴政的私下會談,最多隻是表個態而已,表示小聖賢莊並無忤逆帝心的意思。
至於具體怎麼做,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嬴政也不可能出去之後跟別人說小聖賢莊的掌門伏念說他這個皇帝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在表態的時候就沒必要搖擺不定了。
至於他身為儒家弟子該有的操守與堅持,那可以等回頭再表現。
嬴政雖然霸道,卻也不至於不許底下的人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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