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田蜜的城府,典慶的不配合其實不會讓她情緒有什麼起伏。
本來這種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談定的,當初她用藥把英布釣過來的時候,對方的第一反應也是想動手。
江湖人嘛,遇事不決肯定先動手,英布這種軍伍出身的漢子尤為如此。
不過在田蜜的巧言令色,恫疑虛喝之下,最終放棄了這種方案,轉而為對方效力以換取藥物。
田蜜同樣打算這麼對付典慶……雖然不認識對方,但看樣子應該也是個純純的莽夫。
對於對方一上來的不配合,田蜜也是能夠料到的。
但她還是有些繃不住。
原因很簡單——這時代變了啊!
他英布找上門的時候,田蜜身邊連個跟班弟子都沒有,人家產生武力脅迫的念頭很正常。
可現在是什麼狀況?
眼睛只要不瞎,都能看見這周圍烏泱泱一大片的農家弟子。
當著兩千多名農家弟子的面威脅人,你是不是腦子沾點大病?
哦……看樣子這壯漢貌似還真是個瞎子。
田蜜氣憤之餘發現了典慶被矇住的雙眼,不過還是覺得傷了自己的面子。
這個時候的田蜜畢竟和平日不同,她一介女流之輩,又沒有高深的武功,又沒有顯赫的身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用了多少陰謀詭計且不說,終日如履薄冰是必不可免的。
今天難得威風一回,帶著兩千多的弟子包圍了赫赫有名的鬼谷縱橫,這讓田蜜的心中充滿了得意,以至於有些心態失衡——否則以她的性格絕不會用那種欠打的語氣去挑釁蓋聶二人。
這份得意洋洋,在面對典慶時也不會消失,所以哪怕只是初次碰壁,就已經讓田蜜感到明顯的氣惱了。
這讓一慣喜歡動腦而非動手的田蜜選擇了直接用暴力解決問題——主要是現在她恰好掌握著足夠強大的暴力。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這裡有兩千四百名農家弟子佈下的地澤大陣,不管你是誰,都只能陪著鬼谷縱橫的二位,一起留下了!”
田蜜冷聲怒喝道。
典慶轉了轉自己的腦袋,目光好似透過紗布,從眾多農家弟子身上掠過。
蓋聶握著木劍,對田蜜的豪言壯語不置一詞。
“呵!”
衛莊倒是抱著鯊齒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秦魏戰場上,秦國上千戰車,上萬鐵騎,數以萬計的大軍都沒能把典慶怎麼樣,你跟人家強調兩千四這個數字是來現眼的嗎?
當然,典慶不會向田蜜炫耀自己過往的輝煌戰績,蓋聶衛莊也只想冷眼看戲,沒興趣提醒對方。
所以……
“交出藥,或者死!”
典慶再次回覆道,一點沒有為田蜜的威脅所動。
見他如此不識相,田蜜也不再忍耐,一揮自己的煙桿,故作輕描淡寫的下令道,“給我拿下他們!”
一聲令下,農家弟子立刻開始圍向典慶。
當然,蓋聶衛莊也依舊處於他們的包圍之中,不過田蜜沒下令,他們也就沒有去招惹那兩位大爺,主要衝著典慶去。
典慶見田蜜不肯乖乖配合,也不再廢話,鎮天刀一揚,低吼一聲後便無視掉所有的農家弟子,徑直朝著田蜜的方向衝了過去。
不得不說,典慶這個體型給人的壓迫感還是很足的,即使有著‘足足兩千四百人’做底氣的田蜜,還是被對方攝人的氣勢給嚇得有些花容失色,連連後撤,並指揮農家弟子填上空缺,務必堵住典慶。
魁隗堂弟子對田蜜的命令執行起來還是比較忠實的……這份忠誠估計或多或少和田蜜的‘個人魅力’脫不了干係。
短短百十步的距離,立刻就湧過來近百名農家弟子,配合著周圍更多的人以地澤大陣想要阻擋典慶。
至於結果……不言自明。
地澤大陣是很精妙,但終究只是一種合擊戰陣之術,不是請神上身。
高速疾馳的戰車都擋不住的‘銅頭鐵臂’,他們這些肉體凡胎又能有什麼用?
擋在典慶正前方的農家弟子宛如破布爛衫一般毫無質量可言,只要被他擦到一點邊,就如同被馬車正面撞了一樣飛向四周,輕則肉痛瘀傷,重則斷胳膊斷腿。
其他農家弟子的攻擊打在他身上也只產生了一連串叮叮咣咣的脆響,甚至隱約可見微弱的火星
如果是為了聽個響的話,效果還不錯,但是對於阻礙典慶那確實是沒發揮一點作用。
眼瞅著百十步的距離幾乎被典慶瞬間跨越,一雙碩大的鎮天刀毫不留情的兜頭朝著田蜜劈了過去。
說要你命,就要你命,典慶絲毫沒有留手恫嚇的想法,就奔著殺人去的。
這下田蜜是真的花容失色了。
她這些年雖然走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是如此直接的直面生死危機……那真的不多。
這幾乎可以說就是最危險的一次。
在刀鋒臨頭之時,田蜜及時吐出了一口紫煙,煙霧瀰漫之下身形瞬間消失。
典慶的雙刀劈到地上,崩開一片塵土,田蜜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不遠處,重新落入農家弟子的層層保護之下。。
典慶這邊,也有大量的農家弟子不知死活的前仆後繼衝上來。
“快!都給我上!給我拿下他!”
田蜜的話音裡帶著明顯的顫音,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顯然非常驚懼。
她完全沒料到這個壯漢竟然是外功高手,刀槍不入,幾乎一轉眼的功夫就殺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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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躲掉了第一輪攻擊後,她的處境倒是沒那麼危險了。
這些農家弟子還是有些判斷力的,知道不能再給典慶發揮的機會,直接密密麻麻的堵死了典慶前後左右所有方向。
被這些‘螞蟻’纏住的典慶也只能揮動雙刀一個一個把他們打退。
典慶就像是一輛活著的戰車,得衝起來有了速度才能發揮真正的威力,站在原地的話就只是特別硬而已。
而周身空間都被農家弟子填滿的典慶卻衝不起來,只能一點一點的朝著田蜜那裡慢慢挪動。
當然,這個慢也只是相對剛才的直線衝鋒而言,實際速度還是很快的,跟小跑差不多。
畢竟這些農家弟子對他實在構不成任何威脅。
田蜜眼見典慶穩定的朝著自己行進,可謂又驚又怒,又懼又怕。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對方。
從開始動手到現在,農家弟子至少攻擊了典慶上百次,但是連人家的油皮兒都沒蹭掉一點,甚至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毫無疑問,這個來路不明的壯漢硬功已經練到了極為高深的境地。
田蜜不知道他身上還留有幾個罩門,然而無論有幾個,沒有頂尖戰力的己方都不可能找出任何一個。
或許可以撞撞運氣,可是對方能賭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萬次,她的命可就只能賭一次。
她賭不起,又打不過,甚至逃都不太敢逃——萬一脫離了大部隊的保護再被這傢伙追上,她就死定了。
田蜜看了看守在囚車旁邊看戲的蓋聶和衛莊,咬了咬牙,然後很順滑的選擇了低頭。
“我們可以談談!”
這話當然不是對著鬼谷縱橫說的,而是衝著典慶。
靠著兩千多農家弟子構建起了濃厚底氣的田蜜,現在徹底沒了剛才的自傲與得意,恢復了往日那個謹慎從心的魁隗堂主。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聽到田蜜願意服軟,典慶終於停下了動作。
此時,農家弟子已經有些大面積潰敗的跡象了。
他們終究不是真正的軍隊,或許個體實力更強,再加上地澤大陣能夠徹底發揮出人數的優勢,但並沒有經受過真正的集體化作戰訓練。
這使得他們計程車氣極容易陷入低落乃至是潰散——只需要一點點頹勢就有可能。
而刀槍不入,銅頭鐵臂的典慶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沒人願意和一個完全無法受傷的人拼命。
再加上死傷的弟兄的慘狀,也在進一步加速他們的潰敗。
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軍隊在傷亡超過兩成後都會逐漸走向潰敗,這些農家弟子就更不用說了。
按照兩成算,大概是三百人,而他們現在的傷亡已經不少於五十了。
好在田蜜及時擺正了自己的身份,典慶也願意停手,讓這些農家弟子暫時穩定下來了。
停手後的典慶毫不客氣的看向田蜜索要道,“藥!”
田蜜暗自咬了咬牙,臉上擠出平日的嬌媚笑顏,柔聲回道,“治療那孩子的藥人家怎麼可能隨身攜帶……都留在魁隗堂呢。”
“閣下若是需要,可以稍後前往魁隗堂,小妹會掃榻相待的。”
典慶的目光透過紗布牢牢的鎖定著田蜜,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
“現在就交出來!”
輕輕的深呼一口氣,田蜜維持住情緒平穩,再次強調道,“我並沒有隨身攜……”
“我跟你回魁隗堂,現在!”典慶打斷了她的解釋。
看起來他很莽,但實際上典慶是在確保自己能控制住局面的情況下才出手的。
他早就鎖定了田蜜的位置,只是之前她一直和田虎等人待在一起,所以沒有貿然出手。
典慶倒是不怕農家這些人,畢竟對於他來說只有破防與不破防的區別。
破不了防,多少人都一樣,人海戰術對他效果很差。
他沒有當場動手是擔心局面過於混亂,一不小心讓田蜜逃跑。
來之前他已經確認,大澤山周圍沒有流沙的人手,如果田蜜有心躲藏起來,他擔心自己短時間內會找不到人。
所以一直等到現在,等到田蜜展露出了她暗中藏著的後手,以及等到正好可以順便幫衛莊解決一下麻煩的時候才動手。
儘管他知道衛莊應該不需要他的幫助……主要還是順手而為,多少能讓衛莊少點麻煩。
已經動手的典慶,自然不會給田蜜任何從自己視線中消失的機會,他所需要的,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得到!
面對典慶的要求,田蜜臉皮抖了抖,強忍著保持住笑容回覆道,“我還有要事要辦,是農家內部重要事務,還請這位大哥行個方便。”
“作為回報,對那孩子的病情,我願意提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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