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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暮聲(2/6)

作者:裟欏雙樹
人!”

“不是什麼好人你們還光顧人家呀?”我瞟了一眼嘴角還粘著棉花糖的胖子,冷哼一聲,“行了,你們繼續在店裡幹活,不許再出去假公濟私,剩下的事,我會辦。”

瘦子一轉眼珠,奇怪地問:“老闆娘,你該不會是英雄附體,打算去把那些孩子找回來吧?他們的父母可不是什麼有錢人,不可能像那些妖怪一樣,給你大把金子當酬勞的!你從不做虧本生意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指向廚房,眼露殺氣,以最後的耐心道:“你們……滾去做飯!”

跟了我這麼久,這兩個傢伙跟我已然有了默契,兔子般竄去了廚房。

我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看著窗外斜陽漸冷,行人稀落,我想,是該再去會會那個女-人了。

【三】

秋夜的月亮,總是比任何時候都澄黃,雖然,顏色越是鮮豔,越顯孤獨。

已近凌晨,暮聲裡除了我與她並不張揚的談話聲之外,就只剩玫瑰薰香的淡淡味道了。

她還是給了我一杯橙汁,沒沏茶。

一疊半新不舊的塔羅牌,反扣著躺在鋪開的黑布裡。暗暗的燈光落在牌的背面,像落了一片流動的水漬。

“我知道你不是人類,是妖怪。”暮的指尖在牌上輕輕划著圈,低垂的睫毛下,碧綠的眸子閃爍這碎而亮的光芒。

“你知道我會再來找你的。”我半點都不驚訝,視線落在她的牌上。

暮笑笑,頭也不抬地說:“來這裡找我的,都是希望得到幫助的人。”

“我也是需要你幫助的人嗎?”我突然從暮的身上,看到了一點熟悉的東西,我想起了那些來不停找我的人,那些渴望得到我幫助的傢伙們。

“也許你是的。”暮忽然抬起頭,碧綠的眸子像一個要將人深鎖住的夢靨,“我的牌,會告訴我們想知道的一切。”

“我並非那些衝著棉花糖來的孩子。”我禮貌性地提醒她。

她不再說話,取過那一碟拍,象徵性地洗了洗牌,翻開第一張,自言自語般:“聖盃八……在某個時段,過去,甚至現在,你覺得自己是個被遺棄的人。”

“我可沒打算付你占卜費的。”我聳聳肩。

她不應我,翻開第二張牌:“我看見你從無數次的噩夢中醒來,倉皇失措,悲傷無助。寶劍九。”

我笑著搖搖頭:“繼續。”

她繼續翻牌,不疾不徐道:“你試圖渡過你心裡那條悲傷之河,渠道真正光明的彼岸,你一直在尋找……你弄丟的那個人,他有著獅子般勇敢的心,與王一般的驕傲。可是,你的尋找之旅,荊棘遍佈,危機四伏。”

“哦……”我點頭,“然後呢,給我個總結陳詞。”

她的嘴角浮出了詭異的微笑,翻出最後一張牌——一張“死神”,推到我面前。

牌面上,那傲立於馬上的骷髏,耀武揚威地踐踏一地生靈。

“如果我是你,我會抓緊剩下的每分每秒。”她講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萬年冰封之下。

剩下的每分每秒……我在心裡冷笑出來。

這是,室內的頂突然滅了,一股不知來向的風撲向我和她,黑暗中,我只聽到桌子上的塔羅牌嘩啦啦掉了一地的聲音。

兩三秒鐘,燈光亮起,除了散落在地上的塔羅牌,四周沒有任何異常。只有一扇洞開的窗戶,還在微微搖晃。

“夜裡風大,你該記得關窗戶。”我衝她眨眨眼,禮貌性地俯身替她撿起掉落的牌。

一張,兩張……當我的手指觸到落在腳邊的那張塔羅牌時,我的心臟短暫的緊縮了一下。

直起身,我將拾起的一堆牌交給暮,起身道:“打擾你這麼久了,不好意思,很晚了,告辭。”

暮起身送我到門口,其贏得步履沒有一點聲音,臉上倒一直有種莫名的,勝利者的姿態。

“有空再來。”她朝我擺手。

我正要離開,突然又轉過身,給了她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對了,你的總結陳詞,那張死神牌,你似乎忽略了一個細節。”

“什麼?”她一挑眉。

“那張死神牌,在你的位置看,是正位,隱喻了死亡和結束。可在我的位置看,是逆位呢。”我清了清嗓子,“正位死神若是死亡,逆位死神則是……置諸死地而後生。”

我看到暮的笑容瞬間僵-硬-了,因為某種惡意或者不甘。這種表情,實在不應該出現在她那種神仙般美麗的人兒身上。

“說到TAROT……”我衝她眨眨眼,“我的塔羅功力,或許不在你之下。”

我轉身離開了暮聲,手腕上那枚赤金平安扣隨著雙手擺動,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音……

【四】

胖子和瘦子睡得賊香,鼾聲大得在不停的任何地方都能聽見。

我點亮在床頭的燈光,從衣袖裡抖落出一張塔羅牌——我從暮那裡,悄悄帶走的一張“塔”,就在我剛才替她拾牌的時候。

我的心臟,之所以在剛才緊縮的一秒,是因為,我聽見那張牌在喊——救命!

就是這張“塔”。

一張牌不可能說話,而我聽到的呼救聲,分分明是一群尚顯幼稚的聲音,在一起尖叫。

我將這張牌湊近燈光下,手指細細地感知這牌上的每寸地方。

當我的手指移到牌的中心時,一陣寒氣,從指尖一直刺到了心尖,旋即又轉為火燒般熾熱,要將我的血脈燒成灰燼似的。冷熱交替的力量,在我身\_體裡翻滾糾結。

我縮回了手指。

冰炎錮魂法……

我認得這種咒法。

這是一些修為不低的傢伙,用來將靈體封禁另一種介質空間的咒法。但,通常是用來對付一些不能留在世上的惡靈。只有少數心術不正者,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強行將無辜的生靈用該咒法封進另一個有進無出的世界。

事實上,冰炎錮魂法是一種禁忌之咒,會使用的人很少,即使會使用,也很少用,只因為這咒法最殘酷的特質就是——有進無出。

如今,是誰以這張塔羅牌為介質,使出了這個咒法?又是誰被封在了牌裡?

我心裡其實已有了答案,可我依然存了一絲僥倖——我如此不希望,封再牌中的,是那四個孩子。

凝視著畫在這張牌上的圖案,一座在天火雷電之下的高塔,在牌面中央搖搖欲墜,人們尖叫著從塔上掉落下來,塔底,一面是洶湧的海洋,一面是混沌的土地。

我需要和這張牌做一次“深談”。

閉上眼,我將這張“塔”託在掌心,口中默唸著只有我才懂得的咒語。

黑暗裡,隱隱有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跳動的火光繚亂而兇猛,無數巨大的碎石砸向地面,山崩地裂的震撼。我的意識在努力彙集,漸漸穿透一切阻礙我的障礙。

妖怪們都有一隻靈識之眼,可以穿透不同的介質,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景象,這隻無形的眼睛深藏在妖怪們的靈力之中,修為越高,這隻眼睛看到的便越多。我所知道的一些比我更厲害的老妖怪,他們甚至能看透你的前後三生。至於一些低等的小妖,能看到別人錢包裡放了多少張紙幣已屬不易。

但,有所得必有所失,靈識之眼用得越久,深入的介質越深,靈力便損耗得越快,當靈力呈現出該種非正常狀的陡降時使用者的元神會受到極大損害,後果很難估算。

但今天,我需要這隻眼睛,替我看清這張牌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因為,它關乎四條年輕的生命。幽暗的視線

海浪聲在我耳畔越發明顯,幽暗的視線漸漸敞亮起來。一座高聳參天的石塔,往左右搖晃的神秘空間中朝我逼近,無數駭人的裂縫在那灰白的外牆上蔓延,火焰與濃煙從塔上那些殘缺不全的窗戶中洶湧而出。漆黑的空中,電閃雷鳴,時不時一個炸雷在塔頂爆裂開來。一些身著灰白衣裳的男女,看不清楚模樣,只管尖叫哭喊著從尚未燃起的窗戶中跳下逃生。

真真一幅末世之景。

可是,看著眼熟。眼前一切,分明是那張“塔”牌上所繪製的圖畫。

“救命啊!有人嗎?救救我們啊!”

我又一次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呼救聲,字正腔圓的中文。

仔細一辨別,我的“眼睛”毫不猶豫地朝塔頂處的房間而去。

果不其然,那破敗不堪的房間裡,我看到了四個抱作一團,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孩子,三女一男,身上的高中校服,,一模一樣。

“任曉宸?”我是這叫其中的一個女生。胖子曾一字不差地將失蹤孩子的姓名列給我聽。

那短髮女生猛抬起頭,眼神惶恐地往空中搜索,顫聲道:“誰……是誰?”

另外三個孩子,似乎也聽到了我的聲音,語無倫次的大喊起來:“救救我們!你是誰?我們就快死了!求求你救救我們!”

強烈的求生之意,與篤定無疑的屬於人類的鮮活氣息,我知道我找對了地方也找對了目標。那些失蹤了的孩子,果然被禁錮到了另一個空間——屬於塔羅牌的詭異空間。

此刻的情景,很像一個不露真容的神,在安撫一群等待拯救的人。我刻意讓自己的每一句話都神聖而莊嚴,有千鈞之力,我知道唯有這樣,才能讓這群沒頭蒼蠅一樣混亂的孩子暫時鎮定下來,並抱著突如其來的希望,將我說的每句話都記到心裡,並且不帶任何懷疑。

我告訴他們,我是來帶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人,但,他們還需要再等待一小會兒時間。

“別……別扔下我們!”那個又白又胖的男生,雖已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此刻卻像個五六歲的孩童,眼淚鼻涕地嚎哭,“我不要再當什麼優等生了……我不要去占卜了……我不要神仙幫我……我只想回家……嗚嗚……”

被這小胖子一煽動,他身邊的另外三個同伴也撕心裂肺的哭叫起來。

“再不吃棉花糖了!”

“我也是!再不去暮聲這個鬼地方了!”

“媽……我以後不跟你頂嘴了!我會好好學習的!”

這些小鬼……我聽得哭笑不得。但,從他們邏輯混亂的喊叫裡,我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都給我把膽子拿出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什麼死啊死的,事情哪有這麼嚴重!”我嚴厲地呵斥他們,“有我在,你們怕個什麼!”

四個傢伙聽了,抽抽噎噎地閉上嘴,那個任曉宸怯怯地問:“那……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其實,我也不知道。

火焰已經也發的朝這邊蔓延,整個塔體也開始搖搖欲墜,現在我還不清楚這個空間的介質,是否會對他們幾個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略一思索,我以念力強行滲進這個房間,在它中央畫了一個三角形的光環。

“你們都站在光環裡去,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許踏出光圈一步!”

這是我現在僅能為他們做的事,用僅餘的靈力,築一個三王御結印,暫時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只要在三王御結印的範圍內,烈火燒不到他們,坍塌的石塊壓不著他們,就算塔倒了他們掉下來,也摔不死淹不壞。

我極慶幸我還沒忘記這個印的咒法,記得這門技術是一隻猴精教我的,聽它說後來出了家,還保護一個和尚去了印度,我們再沒見過面。不管怎樣,我感謝它!

但,三王御結印的效力,只有十二個小時。

如果,十二個小時內我還沒有辦法把他們帶回來……我沒去想後果,這沒有意義。

幾個孩子爭先恐後地跳進了那個五彩斑斕的三角印裡去,可憐不變地蹲坐在裡頭。

“記住,我很快回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儘量趕走你們的恐懼!明白沒有?”我必須得離開了,我的靈力消耗太快。

幾個傢伙遲疑的點了點頭,抹著眼淚說:“你要……要快點回來!”

“一定。”

塔,火光,海浪,離我越來越遠,最終縮成一個小黑點。

我猛的張開眼睛,窗外靜謐的月光,柔柔的灑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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