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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七夜 夜叉(4/7)

作者:裟欏雙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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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斷腿,居然重新“長”出來了。

唐澤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仔細檢查一番。

可是,視覺再加上觸覺,任何一項測試都告訴唐澤,他的斷腿,的確復原了,他現在跟以前沒有兩樣,是個完全健康的人類。

天,這這麼可能?!

唐澤撫摸著自己的“新腿”,傻了一般。

丸子……難道是念硬要自己吃下的那兩粒丸子?

一定是,一定是,唸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她不會害自己。

從惶惑到狂喜,唐澤想衝著天空大喊。

然而,向來習慣於抑-制自己情緒的他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因為在他狂喜的瞬間,他同樣發覺,自己乘坐的這艘簡陋“木船”,本身沒有任何驅動裝置,連船槳都沒有,為什麼它都如此快速行進,好像有一雙有力的手,在暗處推它。

沒來由的,唐澤突然回過頭去。

“念!!!”

這次他沒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失聲大喊。

船尾下的海水裡,露著唸的上半身,從她不時聳動的肩膀看來,這艘船之所以能動,全是拜她所賜。

“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唐澤激動地爬到船尾,他還不習慣用那條新腿站立。

念不回應,微微地朝外吐著氣,腥鹹的海水在她的身旁劃成兩道均勻的水跡。

“念!告訴我,我的腿,還有現在,你究竟在做什麼?!”唐澤幾乎怒吼了。

念依然不回應,她的眼裡,似乎只有推船這一件事情的存在。

唐澤垂下頭,對念無可奈何。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也不知道來到了哪片海域,從太陽的位置來判斷,現在是正午。

船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爹……走……”念費力地開了口,“娘……追……船沉……爹孃……沒了……”

“什麼?”唐澤從她的單字裡,隱約明白了一些陳年往事。

“臥虛……我的……不是……你的。”念繼續著,像初學人話的嬰孩,“你……走……”

“念!”唐澤把手伸出船舷,一把抓住唸的肩膀,“這些天,你總是忙碌,難道這艘船是你為我造出來的?”

念點頭,眼睛卻不看他。

唐澤把她抓得更緊-了,說:“跟我走!不要回去臥虛山了!”

念搖頭,眼睛依然不看他。

這時,隆隆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艘真正的現代化輪船,出現在右前方。

唸的眼神,落在了這艘輪船上。

她鬆開抓住船體的手,掰開扣住她肩膀的大手。

“走……”

唸的圓眼睛,終於把視線投在唐澤的臉上,但,僅僅是一秒的停留。

隨後,她輕輕吸了口氣,整個人漸漸沉入海水……

黑色的長髮,在海水下漂浮,雲朵一樣。

一手還停在空中的唐澤,看著這朵“雲”越沉越深,越來越模糊,最後隨著它的主人,一起消失在茫茫深海……

突然覺得很累,唐澤的手無力地垂在船舷邊,魂魄像離了體,跟著某個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東西,落入湛藍的海水之中……

三年後

“總裁!大師有請!”

緊閉的玻璃大門緩緩開啟,高大的黑衫人從內走出,朝坐在沙發上抽悶煙的唐澤微微鞠躬。

掐滅菸頭,唐澤理了理略皺的西裝,站起了身。

三年前,一艘遊輪救起了昏迷的他。

婚禮,在聖誕節如期舉行。婚禮上的新娘,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美麗,最重要的是,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健康。

當年為她的病開出藥方的喇嘛,每年都會來圖門集團看望這個特殊的病人。當唐澤為沒有帶回未婚妻期盼的東西而懊惱時,他取下了唐澤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串圓珠,要唐澤把其中一粒研磨成粉給她服下。

至此,她的病斷了根,三年之內再無復發。

而喇嘛則帶走了一粒圓珠,三年之內沒有再來過圖門集團。

老頭子在他們結婚的次年因病去世,唐澤的妻子作為所有產業的唯一繼承人,任命唐澤為新任總裁。

從那刻起,唐澤正式告別了職業除妖師,順利掌舵世界排名首位的圖門集團。

雖然唐澤的異能力依然沒有恢復,但他並不為此耿耿於懷。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唐澤幾乎得到了整個世界。

唐澤自己也這麼認為,從前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可以全部埋葬。

前天,失蹤三年的喇嘛突然出現,照例住到了集團特意為他安排的郊區別墅,並且傳話給唐澤,要他在今晚到別墅來見他。

走到半開的玻璃門前,唐澤略略停了停腳步。他並不喜歡這個總拿黑布包著臉的瘦小喇嘛,哪怕他是自己妻子的救命恩人。

吸了口氣,他穩步走了進去,並輕輕咳嗽一聲,提醒房間裡的人,他到了。

“三年不見了,唐澤。”喇嘛背對著他站立在巨大落地窗前,嘶啞嗓子破壞了一地月光的美麗,“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你總裁先生。”

“大師客氣了。”唐澤應酬式地笑笑,“大師一走就是三年,現在突然出現,不知有何貴幹?”

喇嘛轉過身,走到唐澤面前,從懷-裡掏出那顆當年他拿走的圓珠:“和我一起去你得到這個的地方!”

唐澤的心臟好像受了一記重擊,一些已經模糊的片段,漸漸清晰。

“為什麼?這個珠子有什麼玄機?”唐澤強穩住心神,問。

“它不是普通的珠子,它叫骨突。”喇嘛的眼睛瞪得很大,眼角深如溝壑的魚尾紋似乎都舒展開了許多,“普天之下,只有他們才有……”

“骨突?!”唐澤訥訥地重複。

“跟我一起去那裡!”喇嘛一把揪住高出他一頭的唐澤,“明天就走!”

唐澤徒生不快,一把推開喇嘛的手,理著歪到一旁的領帶,說:“對不起,我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我也不想再去!”

“不需要你去找,我能找到。我只要你跟我一起去!”喇嘛有了認真的怒意,“聽著,你的今天,間接由我促成,如果你不肯聽從我。那……後果自負!”

寒意從唐澤背脊掠過。

當一個習慣用劍解決問題的人,把他的劍雪藏三年之後,消失的不止是迫人的劍氣,同樣消失的,也許還有人的銳氣。

唐澤不喜歡這個喇嘛,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害怕他。

咬咬牙,唐澤最終選擇了點頭。

喇嘛的眼睛有了笑意。

第二天傍晚,一艘很不起眼的舊船從港口出發。

船上,只有十一個人。喇嘛,唐澤,還有喇嘛手下的九個黑衫男人。

行進一段時間後,喇嘛走到船頭,取出“骨突”放在手掌心上,另一手的手指繞著它劃圈,嘴裡不停念著咒語。

圓珠的最表面竟被他指間的力量“風化”了,細沙樣的白色物質一層一層旋繞而起,很快在他的掌心形成了一股高速執行的微型龍捲風。

“過來。”喇嘛回過頭,看了不遠處的唐澤一眼。

唐澤走上去,喇嘛對站在一旁的黑衫人使了個眼色。

黑衫人即刻取出一枚約十公分的金針,拉起唐澤的左手,將金針刺入他的掌心,再迅速拔出,動作極其麻利。

待唐澤回過神,那金針已被交到喇嘛手裡,此時的金針,上面竟爬滿了蔓藤一樣的血色花紋。

“你這是幹什麼?”唐澤看著掌心那個小小的血點,有些惱怒。

喇嘛不說話,只將金針放入“龍捲風”的中心。

一道刺目的金光突然激迸而起,伴著一陣詭異的囂叫,“龍捲風”被金光分割成無數白點,飛向半空,繞了幾個圈,無一遺漏地墜入海中。

唐澤探出身-子朝海面下一看,一條暗紅鑲金邊的繩狀物,埋於海水中筆直朝前延伸,像標記在公路上的指向箭頭,為他們指出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長路……

“呵呵,跟著這金線向前,很快便能找到他們。”喇嘛滿意地撫摸著套在腕上的念珠,海風將他笨重的袍子吹得不停翻飛。

“大師,希望你明確告訴我,”唐澤強壓下心頭的疑惑與怒氣,“你這一系列行為的目的。既然是坐在一條船上的同伴,我想我有必要知道。”

喇嘛呵呵一笑,拍了拍唐澤的肩頭,說:“我做的事,對你,對我,甚至對世界上許多人,都是天大的好事。”

唐澤皺緊-了眉頭,不說話。

“深海有族,名為夜叉。”喇嘛轉動著念珠,“他們非人非獸非妖魔,遺世獨居。你帶回來的骨突圓珠,就是夜叉獨有的‘元丹’,也是世上唯一不用寄養在體-內的內丹,每個夜叉出生時,骨突也隨之出生,然後佩戴在項上,隨著他們一同長大。”

“夜叉……”唐澤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汙垢重重的臉龐,還有一個,月光下的纖弱身影……

“上天待你不薄,竟讓你有緣遇上他們。”喇嘛的眼睛眯縫著,“贈你骨突的那隻夜叉,以骨突大小來看,年歲必在千年以上。呵呵。”

“骨突……”往事一一湧上,唐澤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左腿,喃喃道,“難道骨突能讓人的斷肢重新復原?”

“斷肢復原?”喇嘛垂下眼皮,看著唐澤的左腿,“你的左腿,當年斷過?!”

唐澤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瞞他:“當年我追殺海魅,被對方的元丹絕冰封住左腿,不得已斷了它,才脫-了身。但是後來……”

“哈哈,所以說你是福厚之人。”喇嘛突然大笑著打斷了他,旋即他突然止住笑聲,一把抓住唐澤的胳膊,“夜叉的骨突是世間珍寶,只要尚存一口氣息,不論病到何種程度,也不論患的是什麼奇難頑症,只要服下骨突,必然痊癒。”

“真的?”唐澤不可思議地看著喇嘛。

“自然是真的。你的妻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除了骨突,夜叉還有個罕見的好處……嘿嘿。”喇嘛乾笑幾聲,不再說下去。

唐澤也沒有心思再追問下去,光是喇嘛關於骨突的描述,已經夠他神思遐想很久很久了。

“你跟夜叉有過接觸,你的血液還保留著記憶,加上我用在骨突上的咒,如此一來,這條金線可以將我們引到夜叉的老家。屆時……”喇嘛眼角的魚尾紋比昨夜舒展得更開。

“屆時?!屆時怎樣?”唐澤心頭一動。

喇嘛鬆開抓住他的手,看著遠方的天空,說:“當我們擁有可以主宰許多人生命的寶貝的時候,你認為,會有多少人會臣服在我們腳下?!屆時,你擁有的不止是圖門集團,你將真正擁有整個世界。呵呵,世上有太多怕死的人了,只要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他們什麼代價都願意給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唐澤不說話了,只覺得身\_體裡的血液,開始漸漸翻騰。

只有一個圖門集團,也許真的不夠。

唐澤想起小時候,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把自己好不容易要來的殘羹剩飯踢翻在地,用腳踩踏在自己身上,鄙夷地嘲笑:“你這樣的賤小子,流浪狗都不如,滾遠點吧,這個世界不屬於你。”

他又想起老頭子曾對他的心腹說:“若不是看他能給莎莎找來元丹,若不是莎莎對他有意,這般出身的男人,怎麼配進入我們集團?!他根本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他還想起這幾年,那些表面對自己恭敬,背後卻交頭接耳:“如果不是靠女-人,他何德何能可以有今天的地位,跟面首有什麼區別,真是貽笑大方。我們的上流世界,居然讓這人撿了個大便宜。”

冷漠而苦澀的笑,爬上唐澤的唇角。

三天,他們的船在海上行駛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的傍晚,一直引導他們前行的金線,終於在一片隱沒於白霧中的海岸前停止不前。

當唐澤的腳剛一觸及這片凹凸不平的土地時,雪藏已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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